就在灵草即将力竭之际,她体内的生机之力似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猛地向四周爆发开来。
“轰——。”
一道璀璨夺目的绿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将整个村镇笼罩。
在这股极致的生机之力的冲击下,那头不可一世的瘴王发出一声不甘的悲鸣,庞大的身躯寸寸碎裂,最终彻底消散,化作了滋养大地的养分。
而弥漫在整个村镇上空的“灰烬瘴气”,也在这道绿色光柱的净化下,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退散,露出了久违的清朗天空。
做完这一切,灵草身上的绿光彻底黯淡下去,她小小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从空中无力地坠落下来。
“灵草!”阿尘目眦欲裂,不顾身上的伤势,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尽全力冲了过去,在她落地之前,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怀中的灵草,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她那原本充满灵气的双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更让阿尘心痛的是,灵草本体的那株奇异小草的叶片,此刻竟然大面积地枯萎了下去,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仿佛生命力在迅速流逝。
“灵草,灵草你醒醒,你不要吓我。”阿尘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他能感觉到,灵草的生命之火,正在迅速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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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草!灵草!”阿尘的呼唤声带着绝望的颤音,回荡在刚刚被净化、却依旧弥漫着悲伤气息的村落上空。
蜀山弟子们也纷纷围了上来,看着阿尘怀中气息奄奄的灵草,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与担忧。他们亲眼见证了灵草那石破天惊的生命爆发,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她此刻生命力的急剧衰退。
“大师兄,这可怎么办?”一名年轻弟子声音发颤地问道。
蜀山大师兄快步上前,伸手搭在灵草的手腕上,仔细探查片刻,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不好!灵草姑娘她为了净化这片区域的瘴气,过度透支了自身的生命本源,此刻生机枯竭,神魂黯淡,恐怕危在旦夕。”
“什么?”阿尘闻言,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他紧紧抱着灵草,感受着她身体中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生命波动,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如果不是他没用,如果不是他被那股寂灭之力影响了心神,灵草又怎么会为了救他,为了净化这片土地,而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不,不会的,灵草不会有事的。”阿尘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救她的。”
“阿尘兄弟,你先冷静。”蜀山大师兄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灵草姑娘的情况确实非常危急。她这种燃烧生命本源来施展大范围净化之术,对自身的损伤是毁灭性的。除非能找到蕴含着极致生机之力的天材地宝,或者有精通生命造化之术的大能出手,否则……”
“极致生机之力的天材地宝?”阿尘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他想起了什么。
“丹霞谷,丹霞谷的‘九转还魂草’!传说那是生死人肉白骨的圣药,一定能救灵草。”一名蜀山弟子突然想起。
“‘九转还魂草’乃是丹霞谷的镇谷之宝,千年难得一株,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另一名弟子摇头叹息。
“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阿尘猛地站起身,他小心翼翼地将灵草背负在自己背上,用布带将她固定好,确保她不会滑落。灵草的小脑袋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枯黄的头发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阵刺痛。
“大师兄,各位兄弟,多谢你们一路相助。”阿尘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坚定地说道,“灵草因我而陷入险境,我必须救她。我要立刻赶往丹霞谷,求取‘九转还魂草’。此地瘴气虽暂时被净化,但归墟深处的源头未除,依旧凶险。你们完成联盟交代的任务后,尽快撤离,不必管我。”
“阿尘兄弟,你一个人……”蜀山大师兄有些担忧。阿尘自己也受了伤,而且背负着昏迷的灵草,想要穿越这危机四伏的归墟边缘,前往数千里之外的丹霞谷,其难度可想而知。
“我意已决,”阿尘的眼神不容置疑,“灵草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好。”蜀山大师兄见他意志坚定,也不再多劝,“阿尘兄弟,丹霞谷位于东南方向,路途遥远。我们会尽快将此地的情况回报联盟,并请求联盟向丹霞谷施以援手。你一路保重。”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和几瓶丹药递给阿尘:“这是归墟边缘的简易地图,以及一些疗伤和补充灵力的丹药,你拿着。记住,活着,才有希望。”
“多谢大师兄。”阿尘接过玉简和丹药,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尘哥哥……”就在这时,一声微弱如蚊蚋的呼唤从阿尘背后传来。
阿尘身体一震,急忙回头,只见灵草不知何时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缝,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阿尘哥哥,别去……危险……”
“灵草,你醒了!”阿尘惊喜交加,但看到她那副随时都可能再次昏睡过去的模样,心中又是一痛,“灵草,你别说话,好好休息,我一定会救你的。”
“归墟深处,好冷……好可怕……”灵草断断续续地说着,眼中充满了恐惧,仿佛在昏迷中也感受到了来自湮灭塔的威胁,“阿尘哥哥…右臂…会吞噬你…”
说完这几句,她便再也支撑不住,又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阿尘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灵草即便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担心的依旧是他的安危,以及他那只充满未知力量的右臂。
“灵草,你放心,我不会被它吞噬的”阿尘在心中默默说道,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我一定会带着你,走出这片绝望之地”
他不再犹豫,对着蜀山众人抱拳一揖,然后背负着灵草,毅然决然地转身,朝着地图上标注的离开归墟的方向,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那孤单而决绝的背影,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战斗和生命奇迹的废墟村落中,显得格外悲壮。
接下来的路程,比阿尘想象的还要艰难。
归墟边缘虽然不像深处那般遍布空间裂隙和致命陷阱,但“灰烬瘴气”的威胁却无处不在。灵草之前爆发的生命之力,虽然净化了他们所在的村落,但那只是暂时性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归墟深处不断逸散出来的瘴气,又开始缓慢地重新侵蚀这片土地。
阿尘背负着灵草,必须时刻警惕着那些可能从任何角落冒出来的瘴气傀儡,以及那些无形无影,却能腐蚀一切的瘴气。
他的右臂,在之前吸收了大量“灰烬瘴气”并与瘴王硬撼之后,虽然力量暴涨,但也变得更加不稳定。那股冰冷寂灭之力,时时刻刻都在试图侵蚀他的神智,引诱他释放毁灭的欲望。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与这股力量抗争。
更糟糕的是,他发现,当他背负着生命垂危的灵草,穿越那些瘴气浓度较高的区域时,他那只金属化的右臂,竟然与周围的“灰烬瘴气”产生了更为剧烈的反应。
那些灰黑色的瘴气,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朝着他的右臂涌来,试图钻入其中。而他的右臂,也像是一个无底洞般,贪婪地吞噬着这些瘴气。
每一次吞噬,都会给他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刺穿他的骨髓。他的右臂,金属化的范围在不断扩大,甚至开始向他的肩膀和胸膛蔓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血肉正在被那种冰冷的金属质感所取代,生命的气息在被一点点剥离。
这,便是灵草昏迷前所说的“代价具象化”吗?他修炼“湮灭残篇”,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这份力量,却在以一种缓慢而残忍的方式,吞噬着他作为“人”的部分。
“呃啊…”阿尘痛苦地低吼着,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他不敢停下,因为他知道,一旦停下,灵草的生命就会多一分危险。
他咬紧牙关,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一步一步地在瘴气弥漫的荒野中穿行。他的右臂,在不断吞噬瘴气的过程中,颜色变得越来越深邃,越来越接近纯粹的黑色,散发出的寂灭气息也越来越恐怖。
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背负的不是灵草,而是一个巨大的枷锁,拖拽着他不断沉向深渊。
“不能放弃…”阿尘一遍遍地在心中告诫自己。他想起了灵草纯真的笑容,想起了青阳子掌门的嘱托,想起了韩长老的期盼,想起了那些在绝望中等待救援的无辜生灵。
他还有使命没有完成,他还有承诺没有兑现,他不能就这么被这股力量吞噬。
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怀中的灵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她那枯黄的叶片本体,微微散发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绿色荧光。这丝荧光虽然渺小,却带着一丝纯净的生机,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悄无声息地渗入阿尘的体内,缓解了他一部分的痛苦,也让他混乱的神智恢复了一丝清明。
“灵草…”阿尘心中一暖,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背负着灵草,也背负着希望,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上,艰难地跋涉着。前方的路依旧漫长而凶险,但他心中的信念,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而遥远的青云门,以及“反器宗联盟”在收到蜀山先遣队传回的关于归墟异变和灵草牺牲自我的惊人消息后,也掀起了轩然大波。
阿尘背负着灵草,在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归墟边缘艰难跋涉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的乌鸦,先一步由侥幸逃脱的蜀山剑派弟子带回了“反器宗联盟”的临时驻地,并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青云门。
青云门,议事大殿。
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青阳子掌门端坐首位,面沉似水,原本矍铄的目光中此刻充满了痛惜与愤怒。座下,韩长老、几位平日里负责门中事务的长老,以及刚刚从前线归来的几名参与了“反器宗联盟”事务的精英弟子,皆是神色黯然。
“事情的经过,大致便是如此”一名风尘仆仆的蜀山弟子,声音沙哑地叙述完了归墟村落发生的一切,重点描述了灵草如何燃烧生命净化瘴气,以及阿尘如何背负垂危的灵草独闯险境,试图前往丹霞谷求药。
“灵草那丫头,竟然,唉”韩长老一巴掌拍在身前的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痛心疾首“那孩子,心地那般纯善,怎就遭此劫难!器宗这帮没人性的畜生”
“掌门师兄,”一位负责丹药房的长老面带忧色地开口,“灵草姑娘燃烧生命本源,此等损耗,即便是我青云门最好的灵丹妙药,恐怕也…”
青阳子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阿尘那孩子既然选择去丹霞谷,想必是看中了丹霞谷的‘九转还魂草’。传我令,立刻派出门中最擅长远途奔袭的弟子,携带我青云门珍藏的数种疗伤圣药和交换资源,火速赶往丹霞谷,不惜一切代价,协助阿尘求取灵药”
“是,掌门”立刻有弟子领命。
“还有”青阳子目光转向殿外,仿佛能穿透云层,望向遥远的西陲,“器宗在归墟之地倒行逆施,抽取‘湮灭塔’能量,造成如此浩劫,已是人神共愤。此番又害得灵草性命垂危,此仇此恨,我青云门绝不能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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