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已经泡上药浴了。
他想象中的药浴是很舒服的,是能靠着木桶睡着的。
但他刚坐进水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感觉身上火辣辣的疼,还时不时来一阵全身的酥麻感。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水里泡的不是药,而是辣椒籽和闪电果。
“嗯哼……”连对自己下手极狠的张宁,都忍不住伸出双手,指甲用力抠着木桶边缘,才不至于叫出声来。
别没被谢景行他们弄死,反而被封令仪药翻了,张宁突然神经质似地笑了一声,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四公子,您还笑呢,瞧瞧你这身上被打的,奴婢都心疼死了。”春桃伸手,抚摸着张宁肩膀上的伤口,眼神既心疼,又有点……兴奋?
这大色迷春桃,指定是有点啥特殊癖好。
上次拿弹弓吓唬她时,张宁就看出来了。
“这么心疼本公子,要不让你本公子打两下?”
春桃顿时扭捏起来,“啊?四公子,这……不太好吧?不过要是能让四公子好受一点,春桃愿意呢!”
就说吧!
张宁翻了个白眼,“想的美,不给钱还想白爽,啥好事都让你占了呢。”
春桃眼底闪过失落,嘴上却道:“四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对您下这么狠的手?咱们还是报官吧。”
换做平时,张宁肯定嫌春桃叽叽喳喳的很烦。
但现在,他需要用说话,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就任由她的小嘴叭叭了。
报官……
张宁再次陷入沉思。
按理说,他占了这么大便宜,再报官,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可要是谢景行玩不起呢?
这狗东西要是报官的话,自己岂不是被动了?
但就算报官,他这个名不副实的尚书府四公子,就能斗得过谢景行吗?
早在上次,老皇帝“栽赃”张景澄的时候,张宁就已经不再天真了。
所谓的大夏律法,也是讲身份、讲地位的。
身份不对等,还扯什么律法?跟老子世袭罔替的爵位说去吧!
还好,自穿越以来,张宁从未将自己的小命,寄托于敌人的仁慈、讲道理上。
他,早有准备!
“春桃,本公子泡了多久了?”张宁收起思绪,皱眉问道。
春桃回头看了眼,香炉里的燃着香,回答,“快半炷香了,四公子。”
张宁:“……”
草,怎么这么慢?
封令仪曾嘱咐,至少要泡两炷香,也就是一个时辰。
罢了,泡都泡了……
而且都半炷香了,两炷香还远吗?
泡到后面,张宁已经不知道是药力减退了,还是身体已经泡麻了,竟彻底适应了,甚至还如最初料想的那样,靠在木桶上睡着了。
最后到了时间,还是春桃抱着一套崭新的衣裳进来,将他唤醒。
张宁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用手搅了搅已经凉了的水,然后没好气地看向春桃,“我要起来穿衣服,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伺候公子更衣啊。”春桃理所当然道,“公子的身子,春桃又不是没看过。”
倒也是。
张宁想了想,大大方方地从木桶里起身。
春桃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别把口水滴到本公子的衣服上。”
春桃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连忙伺候张宁更衣,“四公子,您已经十六了,何时娶妻啊?”
想都没想过,张宁摇头,“本公子还太小了。”
春桃目光一路向下,满脸错愕,“四,四公子,您这还……”
“本公子说的是年纪。”张宁黑着脸,捏住春桃的下巴,将她的眼神提了回来。
春桃这才恍然,摇头道:“四公子,十六岁已经不小了啊,夫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大公子了。”
“你懂个屁?穿个衣服,哪来那么多屁话?”张宁不耐烦道,“赶紧穿衣,然后带本公子去找张夫人。”
春桃手上动作一僵,不解道:“四公子,你找夫人做什么?”
苏晚宁也同样不解。
她甚至做梦都没想到,张宁会大摇大摆来找她。
片刻后,苏晚宁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冷冷道:“不去!”
“什么不去?”刚准备开口的张宁不禁一愣。
苏晚宁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天音楼。”
“夫人还惦记着这事呢。”张宁乐了,“你要不说,我都把这事忘了,放心,我今天来找夫人,不是这事,而是有件事拿不定主意,想跟夫人商议一番。”
苏晚宁一副见鬼的神情,“我跟你很熟吗?”
“虽没见过几次面,但我跟夫人可谓是神交已久啊。”张宁笑笑,“拜夫人所赐,我这些年可吃了不少苦头。”
苏晚宁没反驳,而是冷笑,“所以你想像打尚书大人那样,也打我一顿?”
“唉,这都是以后的事了。不能让以后的事,破坏了咱们现在谈话的氛围不是?”张宁笑道。
苏晚宁也笑了,“有事求我?”
“夫人会帮吗?”张宁不答反问。
苏晚宁也问,“你觉得呢?”
“应该不会。”张宁想了想。
苏晚宁直接送客,“那你还来?”
“张夫人太自信了。”张宁非但没走,反而讥讽一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是求你呢?”
苏晚宁竟没恼,而是认真想了想张宁的话,然后才道:“讲。”
“看来张夫人还不知道,谢景行被我逼到御街裸奔的事了。”张宁有点站累了,索性直接坐在了苏晚宁对面。
苏晚宁脸色微变,“你是为了给景澄出气?”
“我怎么想不重要。”张宁摇头,“重要的是广平侯一家怎么想。”
苏晚宁盯着张宁,眼神里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杀意,“我真担心,景澄日后被你卖了都不知道。”
张宁确实不是来求她的,但却把她架上去了。
若是不帮张宁,拦下广平侯一家的报复,外人会怎么看张家?
弟弟好心替哥哥出头,张家却不管弟弟的死活,只因弟弟是庶出的棺材子。
届时,莫说张家,就连苏家,都要被戳脊梁骨。
“那不会。”张宁笑笑,“我还得留着他,替我数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