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关上卧室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大得像擂鼓,胃里翻江倒海。
不是梦。
门把手上还残留着那种腥臭的粘液,我抬起手,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指尖拉出一条晶亮的丝线。
那之后,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熬到天亮的。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来时,卧室门开了。
“老公,起床吃早饭了。”
妻子站在门口,穿着那件粉色的蕾丝围裙,笑容温婉,脸上的血迹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那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都被煎蛋的香气掩盖了。
但我看见她的嘴角有一处极其细微的裂痕,像是皮肤被撑到了极限。
我机械地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煎蛋、培根和牛奶,摆盘完美得像广告图片。
“吃啊,怎么不吃?”她坐在我对面,双手托腮,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我拿起叉子,切下一块培根塞进嘴里。
“不能剩哦。”她突然开口,声音没有起伏,“浪费食物的丈夫,不是好丈夫。”
我嚼蜡般吞咽着。家里不知何时多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规矩:吃饭必须吃光、拖鞋必须摆正、晚上十二点后绝对不能照镜子。
一旦我表现出迟疑,她的眼白就会瞬间占据整个眼眶。
为了验证某种猜想,我放下叉子,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老婆,你现在的样子,好像那个……人工智能,还是死机的那种。”
空气瞬间凝固。
她没有笑,甚至没有眨眼。那双瞳孔在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死死钉在我的脸上。周围的温度骤降,我听见厨房的水龙头突然开始滴水,节奏快得像催命的倒计时。
一种被顶级掠食者锁定的寒意顺着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我开玩笑的。”我立刻低下头,大口吞下面前的煎蛋,“真好吃。”
那种压迫感瞬间消失。
“好吃就好。”她的声音重新变得甜腻,像是刚才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吃完饭,她去洗碗。水流声哗哗作响,掩盖了我的动作。
我冲进卧室,锁上门,跪在地上疯狂地翻找床底。刚才穿鞋的时候,我瞥见床底最深处的缝隙里,塞着一团东西。
指甲抠进地板缝隙,指尖传来纸张脆硬的触感。
我用力一扯,一张泛黄的信纸被我抓在手里。
纸张边缘已经发黑,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指印,字迹潦草惊恐,每一笔都像是要把纸划破:
“如果你看到了这张纸,证明你也住进了这个‘家’。听着,无论发生什么,千万别让它知道你发现了!”
我颤抖着展开那张信纸,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
标题是用加粗的黑笔写的,后面还打了三个触目惊心的感叹号:《家庭生存守则》。
1.妻子没有头,如果你看到了头,请假装那是气球。
2.不要相信猫。如果你听见猫叫,立刻捂住耳朵。
3.如果听到敲门声是三长两短,立刻躲进衣柜,数到一百下之前绝对不要出来。
4.无论如何,不要盯着墙纸的花纹看超过10秒,否则你会变成花纹的一部分。
……
荒诞。疯子。
我本能地想把纸揉成一团扔掉。这肯定是前任房主的恶作剧,或者是哪个精神病人的呓语。妻子虽然变得诡异,但“没有头”这种描述简直是胡扯,她刚刚还在对我笑。
“喵——”
一声凄厉的猫叫突兀地在脚边响起。
我浑身一僵。那是我的另一只宠物,一只叫“煤球”的黑猫。
它正站在卧室**,背弓成一张紧绷的弓,浑身的毛炸起像一根根钢针。它没有看我,而是对着卧室空荡荡的角落,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那个角落什么都没有。
“煤球,闭嘴!”我压低声音呵斥。
猫不仅没有停,反而叫得更加惨烈,眼球暴突,仿佛看见了某种极度恐怖的东西正在逼近。
下一秒。
“波”的一声轻响。
没有预兆,没有外力。
那只猫就在我眼前,像一只充气过度的气球,瞬间炸裂。
不是卡通式的爆炸,是内脏、碎骨和血肉呈喷射状溅满了半面墙壁。温热的腥血喷了我一脸,几根黑色的猫毛粘在我的嘴唇上。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气音。
真的。
规则是真的。
我慌乱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血,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那面被血染红的墙壁上。
那是卧室的米黄色墙纸,上面印着繁复的欧式藤蔓花纹。
血液顺着花纹流淌,渐渐地,那些藤蔓开始蠕动。它们像是有生命的寄生虫,贪婪地吮吸着猫血,花纹的中心缓缓裂开,露出一只只米粒大小的眼睛。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想往墙上靠,仿佛那里是温暖的母体。
不要盯着墙纸看超过10秒!
规则在脑海中炸响。我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我瞬间清醒,强行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卧室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笃、笃、笃。
沉重,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神经线上。
门把手被轻轻转动。
“老公?”妻子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你在里面吗?我听见有什么东西……破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一滩烂肉的猫,又看了一眼手里那把刚从床头柜摸出来的裁纸刀。
门锁发出一声脆响,弹开了。
妻子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还在滴水的剔骨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她歪着头,视线越过我的肩膀,死死盯着那摊血肉:“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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