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是吗?”
那声音钻进耳朵,像湿冷的蛇信子舔舐着耳膜。
跑不掉。
这种距离,只要我哪怕有一块肌肉表现出逃跑的意图,那堆触手就会瞬间贯穿我的胸膛。我的大脑在极限的恐惧中疯狂空转,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个“好丈夫”的人设。
既然这是一个基于规则运行的副本,既然她还在试图扮演“妻子”,那么逻辑就是这一刻唯一的武器。
我没有尖叫,没有后退。
相反,我用尽全身力气,强行压下胃里翻涌的酸水,伸出双手,温柔而坚定地捧住了那团还在不断蠕动、滴着粘液的黑色肉块——也就是她的“脸”。
触感像是一块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腐烂猪肝,滑腻、冰冷,甚至还能感觉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我闭上眼,对着那堆不可名状的触手,狠狠地吻了下去。
嘴唇接触到粘液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臭味直冲天灵盖,那是福尔马林混合着下水道死老鼠的味道。我差点当场吐出来,但我死死咬紧牙关,舌尖甚至故意舔了一下那令人作呕的表皮。
“亲爱的,你真美。”我深情款款地说道,声音虽然在发抖,但语气却透着一股变态的宠溺,“就算你不化妆,也是最美的。”
空气凝固了。
天花板上那成千上万只眼球同时停止了转动。
怀里的怪物僵住了。那堆黑色的触手像是通了电一样剧烈颤抖起来,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逻辑冲突。
它的程序设定是“杀掉发现真相的人类”,但核心代码又是“扮演被深爱的妻子”。当猎物不仅没有恐惧,反而展现出超越物种的爱意时,它的逻辑链崩断了。
趁着它僵直死机的瞬间,我猛地推开它,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冲出了卧室。
客厅的灯亮着。
我冲出来的瞬间,脚步猛地刹住。
客厅里的沙发上,坐满了人。
我的爸妈,我的发小,甚至还有我早已去世的奶奶。他们整整齐齐地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姿势僵硬得像纸扎店里的童男童女。
听到我的动静,十几颗头颅同时“咔哒”一声转了过来。
他们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却能让我感觉到某种令人窒息的注视。
“快跑……”
一个细微的声音从“爸爸”的腹部传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回声。
我头皮发麻,哪里还敢停留,拉开防盗门冲进了楼道。
楼道里弥漫着那股熟悉的灰白色浓雾。
但我还没跑出两步,一只手突然从旁边的配电箱阴影里伸出来,一把将我拽了进去。
“嘘!不想死就别出声!”
捂住我嘴的是个穿着外卖服的男人,满脸胡茬,眼神浑浊而凶狠。他手里拿着一根改装过的钢管,上面沾满了黑色的血迹。
“新人?”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冷笑,“居然能从‘模范家庭’副本里活着出来,有点本事。”
我大口喘息着,心脏狂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在‘头条’里。”男人透过配电箱的缝隙警惕地盯着外面,“这整个小区都被‘UC震惊部’病毒感染了。现实逻辑崩塌,所有猎奇新闻都会具象化。你家那个不是鬼,是‘好丈夫杀妻案’的数据变体。”
他语速极快,显然是个资深玩家:“听着,要想活命,得找到热点源。每个单元楼都有一个核心,破坏它,这层梦境就会碎。但我一个人过不去,前面的楼道里有个‘高空抛物’形成的重力场。”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类似手雷的东西塞给我:“你去前面引怪,我趁机炸掉立场。这是唯一的路。”
我看着他闪烁的眼神,心里冷笑。
让我当炮灰?
就在这时,我家的大门发出一声巨响,整扇防盗门被暴力拆卸,重重地砸在对面的墙上。
那个怪物追出来了。
它不再维持人形,而是一团巨大的、由无数肢体和眼球组成的肉山,正以惊人的速度在走廊里蠕动,所过之处,墙皮像被强酸腐蚀般脱落。
“操!这么快!”外卖男脸色大变,猛地推了我一把,“快去挡住它!”
早有防备的我侧身一闪,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甩向了那团肉山。
“不——!”
外卖男惊恐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怪物瞬间包裹住了他,密密麻麻的咀嚼声令人牙酸。
“对不起,我也赶时间。”
我没敢回头看那血腥的一幕,趁着怪物进食的间隙,疯了一样冲向电梯间。按下按钮的瞬间,电梯门开了,就像一直在等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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