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
“方正,老夫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密室内,伏完看着面前的严政道。
“政的命都是恩公的救的,若没有恩公,政当日必然饿死徐州;若是没有恩公,政当日落魄黄巾,必然也不会有弃暗投明洗心革面的机会。”严政看了看伏完,一脸严肃道“恩公若有什么吩咐,但请直言,政就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看了看严政,伏完微微点了点头“昨日,老夫查到那张伟要救蔡邕,似乎就在这几日?”
严政微微一愣,看了看伏完,一脸不解。
“陛下如今病重,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越是要小心。大将军已然与十常侍势如水火,可是却优柔寡断,迟迟不做决定,拖得越久,就对他越不利。”伏完的脸上变得极为凝重“那张让如今是手握重权,若是他提前动手,大将军必然不会是对手,他何氏一脉遭殃无所谓,却是要影响太子殿下的地位,可就大大不妙了。”
“可是,恩公,这又跟那张希厉救蔡邕有什么关系吗?”严政似乎越听越糊涂。
“张伟不能够救出蔡邕,而且这蔡邕也必须要死。”伏完的眼中,透出一丝狠色。
“啊?恩公要杀蔡邕?”严政脸色大变。
蔡邕是谁,可是当朝大儒,天下学士的楷模典范,为天下人所敬仰,即使如严政,不过是行伍出声,凭借出卖黄巾归顺朝廷而得到今日之显赫地位,却亦是对蔡邕极为尊敬。
而伏完,亦是算一方豪强,皇亲国戚,以前更是曾向蔡邕求学,此时却突然透出要杀蔡邕的意思,又怎么能够让严政不惊讶呢?
“记住,不是你要杀蔡邕,你是要去救他。”伏完一声冷笑“杀他的,是与张让极为亲近的,黄金贼首张伟。”
严政更加迷糊了。
“正文,从明日起,就辛苦你几天,躲在洛阳监之外,若是看到张伟入洛阳监,就尾随而入杀之。”伏完眼中闪出一丝厉色“等你得手,我便会带人进去接应你。”
“可是,那蔡邕又该如何处理?”严政依旧十分疑惑“张伟不是要去救他吗?”
“事情很简单,我们早就怀疑这张伟身世不明,极有可能是黄巾余孽,更是凭借如意赌坊与十常侍勾结。”伏完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也敬重蔡伯喈,可是若是他不死,又怎么能够让天下震动,又怎么能够让天下人把这笔帐算到十常侍的头上,又怎么能够让大将军痛下决心呢?”伏完喃喃道“用一个蔡伯喈,去换取陛下千秋永业的稳固,却是划算的。”
不得不说,伏完的计划,不可谓是不完美。
洛阳监的监守王城,既然张伟可以给他一笔钱让他对张伟探监视而不见,那么伏完自然有办法,能够让王城不去管严政入洛阳监的事情。
而他,甚至许诺给王城一笔钱,等这件事情了了之后,便会让王城远走高飞,远离这是非之地。
一个如意赌坊突然崛起,然后又赢到了无数钱财。而后这如意赌坊的掌柜,又是十常侍的人,最后还在狱中把大儒蔡邕给杀了。
若是这一切在暗处不说,可是却偏偏被与太子和大将军亲近的伏完给撞破了。
十常侍,便是犯了众怒,那么大将军何进若是再不站出来,亦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此时,以阳安驸马的身份,以太子心腹的十分出现,而揭穿了十常侍的阴谋,那么到时候不管是太子,还是大将军,都得对自己刮目相看。
最为重要的是宫内传出消息,当今陛下,似乎病入膏肓,每日清醒的时间,是少之又少了。
似乎,一切,都在伏均的掌握之中。
在洛阳监外,严政足足等待了三天,不出伏均所料,张伟来了,王城也就在这个时候,悄然离开。
尾随进来,严政此时看到张伟现身,亦是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机,身形一晃,手中的泼凤刀一扬,朝张伟劈了过去。
本来一切都是十分顺利,今日正值王城值守,来寻蔡邕,却不料这里却遇到了严政。
来洛阳监,既然有曹操和袁绍的护持与帮助,准确地说,张伟一直觉得,这一切必然会引出那个一直躲在暗处,一直让自己不安的人出来,只是张伟不知道,此人居然是严政。
准确地说,来到洛阳城已经近两个月了,张伟居然不知道严政居然也在这洛阳城内。
这些年的杀伐生涯,使得张伟养成了对危险的一种警觉性,此时他身形一晃,朝墙角躲了过去,堪堪躲过这一击。
泼凤刀狠狠地斩到了张伟身边的石壁上,顿时火花四溅,更是留下了一条深深的痕迹。
严政亦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狠角色,此时看到张伟躲开,手中泼凤刀一横,刀锋顺着石壁,发出“滋滋”摩擦的声音,顺势又一刀斩去。
经过这些年的厮杀,若是单论武艺,或许张伟会与严政不相上下,只是此时手中没有如意的兵刃,顿时被严政逼得手忙脚乱。
寒光一闪,刀锋已然袭到面前,身后却是牢监石壁,躲无可躲,眼见就要命丧当场。
慌乱中,张伟右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物事,来不及多想,抓起来往前一迎,只听得“吭”的一声,却是金属交鸣的声音。
定睛一看,却是一块烙铁,前方乃是一个三角形的铁块,约莫三寸厚,而张伟的手中,正握着那三尺来场的烙铁杆。
这东西,张伟并不是很陌生,在后世的电影中是,似乎许多大刑逼供都少不了这玩意儿,丢在火炉中烧得通红,而后狠狠地按在邢犯的身上,“滋”……
不过,这东西据说是明清时代才出现的东西,为什么这汉代的监牢中就有这玩意儿?饶是如此,张伟也顾不上想这么多了,手中有了个物件抵挡严政的兵刃,心中顿时亦是安定了一些。
眼见严政一刀击来,张伟凝聚心神,身形一晃,已然躲开了锋刃的攻击,而手中烙铁一横,朝着严政头颅狠狠砸了过去。
严政一刀击出,正是新力未生旧力已竭的时候,刚刚又没料到张伟突然拿起了兵刃,而且这兵刃看起来还如此奇形怪状,不由得心头大骇,若是这铁头给砸实了,必然头破血流。
可是这牢房走廊实在太过狭小,此时想要躲开却已然来不及了,严政一狠心,举起了手臂,护住了头颅。
“砰”的一身,那巴掌大的铁块带着浓浓的劲风,狠狠地砸到了严政的手臂上,只听得一声闷哼,看来他必然受伤不轻。
到了此等危急关头,严政亦是来不及多想,手中泼凤刀狠狠抽回,却又是一个饿虎扑食朝张伟冲了过去。
可是,这一此他却是更为惊骇了,就在他刚刚护住头颅的那数息间,不知道张伟怎么抄起了一个案台。
却说这案台,若是放在富人家里,便是跟后世的床桌差不多,便是可以放些果盘碗筷什么的。
若是这种案台,严政倒也不惧,可是这监牢中的案台又怎会有如此精致,不过就是一个差不过二人合抱粗的巨木,被削平了一面罢了,足有数十斤。
张伟举着这案台,不再畏惧严政手中的泼凤刀,直狠狠地朝严政甩了过去。
案台,狠狠地撞上了严政的泼凤刀,刀刃更是深深地砍入了木料之中,可是这案台实在是太过沉实,却是未能够砍透。
随着呼呼的劲风声,张伟手中的案台,带着泼凤刀,狠狠地撞到了严政的胸前,而严政放入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跌坐在牢口处,严政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滚,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再看张伟,他的情况亦不是很好,刚刚那一击,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气力,此时正猫着身子,喘着粗气,恶狠狠第盯着严政。
二人的目光,突然都落在了严政身边的一柄朴刀上,看来却是那狱卒留在这里的,张伟心中亦是紧张,若是严政再拿到了武器,自己可是再也没有刚刚好运,亦是更难对付他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就在张伟正欲抢上前去,阻止严政拿朴刀的时候,严政却拔腿朝牢门外冲了出去。
张伟,顿时愣住了,不过他却听到了门外喧闹的马声和人声。
“伯喈先生,为了早日和琰儿重逢,记得那食物,莫要浪费,伟自然有办法救你出去。”张伟来不及多想,奔到了蔡邕牢房前叮嘱道,不顾蔡邕惊讶的表情,急匆匆地追踪严政而去。
洛阳监外,已经乱成一团,而张伟马上就发现了几个熟人。
徐宇手中提着一杆方天画戟,正在与一蒙面大汉厮杀,而他的身边,曹操和袁绍居然都赶来了,更是与一些蒙面人斗得不可开交,而严政,却是不见了踪影。
这一切,不禁让张伟有些糊涂了,不过却有突然意识到,似乎自己一直以为得计,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自己亦是陷入了某些人的陷阱中。
曹操?袁绍?严政?还有前日与自己接触的何进?张伟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变得更为迷茫,变得更为坎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