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哈大为召集全体族人在最大的蚁穴洞口处集合,举行萨满认定仪式。
杨凡面无表情的站在蚁穴洞口前,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
“哥,你在望什么?”
“我在望太阳。”
“太阳是什么?”
“太阳是一个很大很红的火球。”
“我怎么没看到啊?”
“我也没看到。但我知道,它就在那里,永远不会消失。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太阳的。”
哈大为没有在意两个小孩的谈话,他专心的念着咒语,这是上任族人传给他的关于认定萨满的咒语:
“伟大的蚁后,请接纳您的子民,献上忠诚的奴仆,并分享您的睿智,带领迷失的羊群,指引前进的方向……希斯达,拉拉乌达……”
哈大为手舞足蹈,声音忽高忽低,反复吟诵着这些咒语。
突然,一条又黑又粗的触手从蚁穴中伸出,把周围的村民吓得全部匍匐在地。
触手裹住杨凡,把他拉进了蚁穴。
前一刻还在寻找太阳的少年,下一刻便已经伸出暗无天日的蚁穴深处。
“你又回来了。”一个声音在杨凡脑中响起。
“蚁后,你不欢迎我?”杨凡抱着蚁后肥厚的肚皮问。
七年过去了,蚁后的肚子变小了。
“我以为你在上面过得很好,所以一直没有打搅你。”
“我的确过得很好,可是我也没有忘记你。”
“我只是一只垂死的蚂蚁,又有什么值得你记挂的呢?”
“我虽然不是你生的,却是你养大的,我不记得你,还算是个人吗?”
“大为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但你完全不必听凭他的处置,你可以离开。”
“我是打算离开,但在离开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知道瞒不住你。不错,矿洞里的那个洞,是我命令工蚁们挖开的。”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的期限快到了。我没有办法永远的保护上面的蚁族人。”
“所以你通过这种方式警告他们危机的降临。你的想法很好,可是他们受你的照顾太久了,已经无法独立生存了。”
“所以在你离开之前,必须让他们醒悟过来。”
“你为什么不找大叔?”
“他是一个普通人,无法和我通灵。”
“即使有你的印记也不行?”
“印记只是让我的工蚁把他们当成同类,并不能和我进行意识的沟通。”
“你还有多少时间?”
“五年!”
“这么快?”
“本来我以为我还可以活几百年,但是自从七年前,这个星球内部的能量就莫名的流失,我们这些变异体能吸收到的星球能量越来越少。”
“七年前?我出生的时候?”
“差不多就是那个时间。”
“好,我就用这五年的时间,改变村子里的人吧。”
“你反正都来了,就让我教你如何感受这个星球内部的能量吧。”
杨凡就在蚁穴里住了下来,很快就住了七天。
这七天,可把哈小花急死了,成天到晚的趴在蚁穴洞口张望,期待杨凡的出现。
她可不敢大声呼喊杨凡,怕惊扰到蚁后,那可是极大的亵渎。
夜晚的温度极低,可小花还是不回屋,她恨死哈大为了。
何翠花没办法只好拿了棉被给小花盖。
夜深人静,一只手掀开了小花的棉被。
小花惊醒过来,正想惊叫,却被一只熟悉的手捂住了嘴。
“丫头别叫,是我!”杨凡挤进了小花的被窝。
“我恨死你了!”小花抱着杨凡就哭了起来。
“我在下面睡了一觉,刚一睡醒就上来找你了!”
原来,蚁后通过意识交流,将一套感知地球内部能量的方法传授给了杨凡。
杨凡起初觉得蚁后所说的星球能量玄乎其玄,完全无法理解。
但当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那种能量之后,他完全被那种能量迷住了。
他感受到整个星球就像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体,他感受到了星球的脉动,而这些能量,就是星球的血流。
这些星球能量,是所有生存在星球之上的生物的生命之源。
如果星球能量耗尽,所有的生命都将灭亡。
“难道是因为太阳被遮住的关系?”杨凡曾经询问蚁后。
“有影响,但不完全是。太阳虽然被遮住了,但是阳光还是可以穿透尘埃,补充星球能量。”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星球能量急速流失呢?”
“这便是你的使命。等你安顿好蚁族人,就离开村子,去荒野外寻找问题的根源。”
“如果我找到了呢?”
“那就无论如何也要拯救这颗星球,因为,她是我们共同的母亲!”
“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
“你是我的母亲,地球也是我的母亲,地球又是你的母亲,我感觉辈分很乱呢!”
“你觉得乱,那以后就叫我阿姨吧。”
“还是乱!”
杨凡把他和蚁后的对话转述给小花听,把小花笑得前仰后合的。
“哥,你说我们住的这颗星球真的是有生命的吗?”
“当然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亲身感受到了的。”
“太神奇了,一颗大石球也会有生命。”
“这有什么奇怪的?连小小的蚂蚁都有生命,大大的石头当然也有生命了。”
“那小小的石头有生命吗?”小花从身边捡起一粒小石子。
“我怎么知道?”杨凡有点无言以对。
“哥你真笨!这些小小的石子当然是大石头的一部分啦。就像我们人一样,有头发,有皮肤……它们一起组成我们这个人。难道你会问一颗头发有没有生命吗?所以说,小石头是没有生命的,但是它们组成一颗大大的石头,就是有生命的了!”小花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厉,厉害!”杨凡被小花的观点震住了,想不到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思维如此的敏捷而深刻,轻而易举的就把一个深奥的道理举一反三了。
杨凡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皮囊,里面装着清澈的液体,递给小花说:“奖励你的。”
“什么东西?”
“蚁后的营养液。”
“啊!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拿到的?”哈小花知道蚁后的营养液十分珍贵,对于他们这些蚁族人来说,简直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无论得了什么病,只要能求得一滴蚁后的营养液,立即药到病除。
可惜,村子里的人平均十年才能得到一滴,不能不说蚁后对于她的子民太苛刻了。
其实即使是一滴营养液,都可以养活近万只变异蚁,而且营养液的形成,需要蚁后将大量的星球能量在体内进行转化,耗费大量的时间和体力,也是得来不易。
没想到,杨凡轻而易举的就递给小花一个小皮囊的营养液,只怕有数十滴之多。
“我趁蚁后睡觉的时候偷偷的挤出来的,你快喝了它,放久了就变质了。”
小花本想保留下来交给母亲何翠花进行研究的,但是一想到营养液极不稳定,一和空气接触就容易变质,一旦变质,不仅无法治病救人,反而变成了杀人的毒液,小花只好把小皮囊含在嘴里,用牙齿轻轻的咬破皮囊,营养液破囊而出,犹如清泉一样灌注进小花的体内。
小花觉得精神一震,全身充满了力量,似乎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狂欢。
“好了,喝完了就早点回屋子里去睡。明天一早起来,你就是大姑娘了,呵呵。”杨凡摸着小花的头,呵呵的傻笑。
小花依言回屋去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起床一照镜子,果然发现自己一夜之间长高了一大截,把何翠花吓得以为见了鬼。
小花告诉她是喝了杨凡带来的蚁后的营养液,才让何翠花转忧为喜,却又把哈大为气得够呛,大骂杨凡不讲义气,有这么好的东西不晓得分他一滴。
其实哈大为哪里知道,成年人就算喝了营养液也是没有半点好处的,当然,生了大病的例外。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杨凡以七天为期的进入冥想状态,和星球能量进行交流,加深对星球能量的感知能力,学着让自己的意识接近并融入星球能量,并同时从星球能量中吸取精华,改造自己的肉体,让自己的肉体变得更加强壮。
蚁后不止一次的赞叹杨凡:“你真是个天才!我是在大爆炸之后,受到特殊基因的感染之后变异,才拥有了独立的意识,在地底经过了近十年的感悟,才感应到星球能量的存在。而你,只是在我的提点之下,第一次冥想就感应到了星球能量,好像你就是从星球能量里分泌出来的一样!”
杨凡自鸣得意的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自己是一个天才!呵呵。”
而没过七天,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杨凡就会拿一小包营养液给小花喝。
蚁后不是不知道杨凡偷她体内的营养液,一是反正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营养液多留无益,二是她也想看看杨凡到底要把小花喂成一个怎样的超人,也许杨凡觉得一个天才太孤单,想制造出另外一个天才来陪伴他。
小花也不负众望,才半年的工夫,就长得和她妈一样高,快接近一米六的个头了,惊得村子里的人一见到小花就像以前见到杨凡一样指指点点的说妖怪来了,当然,由于小花是族长的女人,大家表面上还是表现得十分得体的:“哟,这是小花吧,长老给你吃什么了呀,长得白白净净的……”
小花一翻白眼,气哼哼就走开了,懒得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在哈大为的请求下,蚁后命令变异蚁群在远离原来矿洞的位置新开辟了一条矿洞,让村民又重新过上了有意义的生活。
日子恢复了平静。
但这平静的只是水面,水底,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