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云真睁眼向我这边望了一眼,思索后深深道:
“这是一对奇特的组合,我相信他们做得到!老和尚,继续吧!”
说罢,他们三个又闭目,继续维持着这个法阵。
他们继续向澡盆里面注入什么。澡盆上方已经是雾气腾腾了,整个将豆芽围住。
半个小时过后,宋天霖轻咳一声,禾云真、明觉同时会意,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总之周围仍是毫不留情地涌来一股股的巨力,源源不断地涌来。不知这样的挤压持续了多久,紧接着,只听木澡盆传来一声“咔咔”的声响,澡盆某处的木块开始崩裂。下一刻,他们三个同时轻喝一声,一只手向外一拖。
“啊……
“轰!”
随着一声巨响,无论是盆内的水亦或是木盆,都向四周爆开,化为碎屑。
我立在原处抱起豆芽,只见此时他已经是半身通红,朦胧中睁开了眼睛,定住了半晌,这才在身体不受控制之下无知无觉地昏厥过去。随后我将他抱进茅舍内,明觉大师上前去帮豆芽把了把脉门,但是没有具体说什么。
紧闭的房门仅能从门缝屋角漏进来一丝丝亮光,整个屋子还是让桌之上的一盏青灯照亮。青灯旁边放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足有人头大小,赫然正是在高顺县郊区宋宅回来时,宋天霖交给禾云真手中的木盒。
宋天霖两指在豆芽额头上轻微一点,一丝白光泛起,豆芽那原本还有些气力的双手似泄了气一般瘫软下垂,整个人似被抽光了精力,垂死不动,就像是手术被打了麻醉药。
宋天霖向其他两人开始点头示意,大概是要开始使用“渡世大愿”为豆芽驱除体内的怨气和煞气了。
我显得十分紧张,站在床头边看着豆芽都会颤抖。宋天霖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有我们在,不需要担心。”
在这种关头,我看了一眼禾云真,发现他脸上神情有点不对劲,这时多了几分担忧。毕竟这也是关乎豆芽性命之事,我哪能不担心。
“开始吧!”
随后禾云真和宋天霖让开身位,明觉走上前去,只见他面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轻松佛号之后,缓缓解下身上的灰白色袈裟,一身素衣。而后在从一个竹箩筐中取出一黄色包裹,双手拖住,虔诚地放到我胸口。
那黄色包裹一出,禾云真微微激动。
随后,明觉将黄色包裹缓缓解开,里面原来又是一件袈裟,不过这件袈裟与明觉从身上脱下的灰白色旧袈裟有天壤之别。
这袈裟新亮华丽,由金丝织网,红缎作底,寸寸金光四射。每道网格之中还镶有一颗璀璨夺目的宝石,大放异彩。方才还是暗黄暗黄的屋内被这佛光照得亮如白昼,夺目之金光让人不可目视。
袈裟打开之后将豆芽全身都覆盖住,接着明觉单手微微上扬,那金佛袈裟如有灵性一般向上缓缓飘起,最后呈四方张开,停在豆芽上方,相隔三尺左右。
等到袈裟定住之后,明觉开始做法,手御法诀,口念急咒,佛音阵阵,响彻茅舍。
听着这阵阵佛号,我感觉心中清澈宁静,仿佛说有的烦恼和忧愁都随即消散,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大师作法一经完成,袈裟中间部位出现一个人头大小的金色“卍”字,“卍”字出现之后跃然而出,往下直沉,最终压入豆芽体内。
第一个金色“卍”字压入之后,在袈裟的其余部位似乎受到牵引,开始流出一窜窜金色的经文,金文如高山流水一般往下直泄,窜窜金文最后排成一个金色的“钟罩”,将我罩在其中。
“钟罩”出现之后,金色“卍”字不断涌现,将袈裟里面的金文不断牵引出来,使得钟罩更加牢固密集。
一切妥善之后,明觉额头上汗滴灌涌,双手合十道:
“二位,佛门至高真诀——‘渡世大愿’已经准备完毕,接下来就要靠你们了。”
宋天霖点头,迈着苍老的身躯向身后桌子上的檀木盒子走去,只见他右手结下道门的“莲花”法印,片刻后小拇指在方正的檀木盒子周围天罡三十六位置变换顺序地一点一点,每次点动檀木盒子就有一股很强的气息从中弹出,越往后面弹出的气息渐弱,到了三十六位的最后一位之时,已然没有任何气息弹出,盒子恢复原先的平静。
原来为了防止这神物不被他人盗取后得到里面的东西,精通奇门法术的宋天霖早在这个盒子的周围设下了“禁制”,只有解开其中“禁制”才能打开盒子。
“禁制”这东西仅有在特定的咒法下方能开启,与“封印”其实是如出一辙。换言之,只有设置“禁制”的本人能够开启。
就在“禁制”解开的一瞬间,房内的温度急剧下降,这小小的盒子却是如同极原冰魄一般,从内里释放出寒冷的气息。
顷刻之间,从檀木盒子,再到桌子,地面,墙壁床铺,最后是屋顶,房内除了被袈裟和佛言笼罩的地方之外,整个房间都是瞬间结出了一层冰霜。可想而知我们呆在屋里面是多么的难受。
随后禾云真打开窗户,让烈日照射进来,以提升温度,只见这个时候,豆芽在床上痛得不停的翻滚,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在枕头上来回打转,口里抽搐着叫不出来,牙关紧咬连呻吟也没有一声。我想要赶紧上前按住他,以防他从床上摔下来。但是很快被明觉大师给阻止了,他按着我的肩膀,摇了摇头。我只得不安地在一旁看着。
豆芽如此难受是因为房内的温度骤降,让本来就受到怨气和煞气侵袭的他更容易受到寒气的影响。宋天霖使劲掰开他那因疼痛而紧紧捂着脸的双手一看,众人顿时陷入一片呆滞之中。豆芽那触目惊心的双眼紫得透红,将眼部周围的肌肤冻伤得青一块紫一块,一直延伸至耳后。身体各处虽然没那么严重,但是双手一触摸,也能明显感觉到冰凉无温。
我呆若木鸡地望着倒在床榻上的豆芽,心里痛惜。
眼下这情况,连禾云真也拿不出任何主意了,他急道:
“快!师公快想法子救救这孩子!”
宋天霖点头道:“放心,我这就来。”
说完他将木盒打开,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包裹,打开包裹里面还“呱呱”地传出蟋蟀似的虫叫声。等到包裹全部打开,我们咋一看,并非是蟋蟀,也不是其它的什么小虫子,而是一直通体雪白的青蛙。不,确切地说是一只雪白的小蟾蜍。
看到这小物价,禾云真幡然醒悟,点头说道:
“冰蟾!原来如此,所以才需要‘渡世大愿’相助。‘渡世大愿’并非用来驱除怨煞之气,而是等到这冰蟾吸出怨煞之气后,用‘渡世大愿’将怨煞之气全部化解,不让它四处流窜,以免祸害世人。”
宋天霖点头说道:“不错,这冰蟾只有吸的功效,却不能化解。怨煞之气一旦泄露出去,将会是一场祸劫。”
看到这东西,我也是吃了一惊。所谓道门的医术本来就具备千千万万种治病救人之方法,其中不乏一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旁门左道”。自然而然地需要借助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譬如毒虫,蛇蚁一类,虽然让人近而远之,但有时却是救命之良药。这手中的雪白蟾蜍就是一例子。
看来这东西是能够吸吮患者体内任何一种对身体不利之物,如毒液,血浓之类,其中也包括寒性,热灸,还有怨煞之气。
宋天霖将冰蟾放到豆芽的小食指处,小小个儿的冰蟾温顺地含着他的食指慢慢吸吮,一口一口,将其中寒性渐渐吞噬。
这段治疗的时间也是颇为漫长,约摸过了一个小时,宋天霖才将冰蟾从豆芽的食指处取走。吸饱了的冰蟾显得较之方才更为肥大,而且显然没有当初时的灵活,迟钝得很。不过豆芽的脸色也渐渐好转了起来,但是双眼周围被冻伤的肌肤仍是冻伤严重,视线显得微弱不堪。
而就在这时,还没有结束,冰蟾将怨煞之气吸进肚子之后,宋天霖又是两手便换了一个法诀,苍老的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两指在冰蟾的背上点了一下。
这冰蟾打了个嗝,随后张开血盆小口,从里面冒出来一颗黑色的珠子,这珠子飘荡了几下之后,就往上窜,等到它碰到了袈裟时,慢慢被化解掉,直至不见踪影。
那个应该就是怨煞之气所化的黑珠子了。
宋天霖皱眉不减当初地道:
“这小行尸体内的怨煞之气实在是太过剧烈,冰蟾并不能一次性将豆芽体内的全部怨煞之气吸尽,只能一步一来了。往后数日我还得继续用冰蟾替他去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