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紧紧抓住了我的右臂。抬头一看,不是詹姆斯是谁?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我拉了上来,随即一起蹿向洞口。我们刚一离开,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原先站过的地方已陷入了深渊。
爬出洞口,阳光刺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本以为整座山都会坍塌下来,没想到在落石封闭了洞口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三维成象的马车在离开黑暗的甬道后立刻消失了影像,不过我们依旧可以清晰听到“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身边穿过,然后奇迹般地朝上面驰去。
我眯着眼睛四下里一望,这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处山体的斜坡上,头顶上方隐约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是公路!
我们奋力爬上坡顶,只见一辆辆汽车从隧道口中穿出。隧道口上方清晰地刻着五个大字:青松岭隧道。
久违了的清新空气猛灌入肺中,两人均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
半晌后,我真挚道:“大伟,我欠你一条命。”
“少来,你救我的时候还少么?大不了咱俩扯平了!对了,下面那么都宝贝和黄金,你有带点出来么?”
“只带了日林国三宝和那本金箔书出来,背包都塞满了。你呢?”
“奶奶的,光顾着逃命了,啥都没带出来,这回可亏大发了!”
“我也是啊!被那龙人给跑了,结果白忙一场。不过,只要我还活着,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揪出这家伙。”
“你也别发牢骚了,咱俩好歹捡回了一条命,也不算太亏!”
“是啊,活着真好!”
我俩对望一眼,均忍不住趴在地上大笑起来。
回到村口时已是午后两点多,没想到我们在古墓里呆了十四个小时。一想到将永远被埋葬在屠蛟山内的王文扬、徐道长和小李,我俩心头便一阵黯然。
我俩在村口换了套随身携带的外衣,而后便将停在后山脚下的面包车开回村里还给老李。
老李见我俩如此狼狈,惊问干啥去了。我只好谎称去泰山野爬了。老李是老实人,不疑有他,硬要拉上我俩回家吃中饭。
如今屠蛟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政府部门很快就会查上门来,我们哪里还敢多作逗留,连忙辞别了他,坐公交车前往火车站。
所幸钱包没丢,我俩在车站附近找了个宾馆好好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坐上了前往江苏镇江的火车,先把日林国三宝交还给茅山派。
下了火车以后,我们直接打车来到位于镇江市西南六十多公里处的茅山脚下。
当代茅山派的掌门人是无风道长,常年居住在位于山顶的“九霄万福宫”中。正所谓“十个道士九个傲,还有一个不成道”,但凡道门的出家人大都有点清高孤僻。无风道长起初不肯相见,直到我们陈明来意,他才愿意见上我们一面。
一进会客室,便见到一位高大魁梧的道长坐在茶几旁,不用问也知道是无风道长了。与徐道长不同,他长得白白胖胖,气色极佳,若非两鬓微染霜雪,根本看不出来已过五旬的年纪。
品完香茗后,他那一双如电的目光直射我俩的脸庞,淡淡道:“听门口的弟子说,两位是想将日林国三宝交还给本派?”
我点了点头。
“两位既然知道日林国三宝的名头,想必也是玄门中人吧。”
我道:“在下神霄派弟子云飞。这位是我的朋友,并非玄门中人。”
无风道长上下一打量我,微微颔首道:“原来是神霄派的师兄,难怪你还未进屋,我便已感受到一股灵动之气扑面而来。”
我谦虚道:“不敢,道长过奖了。”
“既然同为玄门道宗,为何如此欺人太甚!”无风道长蓦的色变,重重一掌拍在茶几上,吓得詹姆斯把手里的茶杯都掉在了地上。
他登时发怒道:“喂!你这个牛鼻子老道,我们好心把东西还你,你却来凶我们?那三宝你爱要不要,詹爷我还不给了呢!”
我赶紧将詹姆斯扯回原座,对无风道长道:“我们一片诚心,道长为何要如此说?”
无风道长冷笑道:“只要是道门中人,都知道我茅山派的镇山三宝早在七百多年前就已丢失。七百多年了,本门倾尽人力物力都没能找到,你们两个年轻后生是如何得到的?你们今天不是来消遣本道的吧?”
我从背包内取出日林国三宝,郑重地放在茶几上,正色道:“是真是假,道长一验便知。”
无风道长目光疑惑地望着我,等一一检视过那三件宝物后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不过很快又黯淡了下去:“自七百年前起,本门历代祖师就再也没有见过日林国三宝,我也一样。不过,这三件东西无论外形气韵都像极了图册上的日林国三宝,应该有七成是真的。”
此时,我背包口子敞开,露出那柄乌金法剑。
无风道长不经意间瞥到那剑柄,赫然问道:“此剑你是如何得来的?”
我取出法剑,双手递给无风道长:“这柄乌金法剑是贵派一位前辈所赠。这是贵派之物,如果道长想要的话尽管拿去。”
“既然他将此剑给了你,便请收下。”无风道长摇了摇头,将剑递还给我后无力地坐回原位,沉声道:“请问,给你这把剑的道长叫什么名字?”
“未知名讳,只知道他姓徐。”我怕他不相信,所以暂时未将徐道长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无风道长双目出神地喃喃道:“难道传说是真的……”
我见他半信半疑,便将屠蛟山古墓内的经历简单扼要地叙述了一遍,只略去哈拉帕之眼一节。
无风道长听得十分入神,双目接连闪过惊异之色。
当他听到徐道长已经羽化,不禁喟然道:“敝派历代传闻,在明朝有一位徐姓掌门修为已臻地仙之境。他用假死瞒过众人,而后逍遥人间。每当敝派遇到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他便会现身解救。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说完,他长身而起,朝我俩郑重一鞠:“两位替本派冒死取宝,这份恩情敝派上下纵死也无以为报。”语音一顿,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牌交道我手中:“这是本派的‘风火令’,两位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出示这块令牌,便能得到我派弟子无条件的全力协助。”
我心头一震,连忙道谢收下。
茅山派内分道、俗两类,上千年来支流众多,门人弟子遍布世界各地,却均奉茅山祖庭为宗。
这块风火令能号令全天下的茅山弟子,其能量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我要寻找养父,必然会与“哈拉帕之眼”不断交锋。说实话,面对规模如此庞大的组织,我起先并无多少信心,如今有了茅山派相助,心中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当晚,无风道长安排我们在客房休息。
我俩准备明天一早便动身前往杭州。
子夜,月明星稀。
经过连日折腾,詹姆斯一早便打起了呼噜,我心事繁多,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敲门声越来越急,难道是观里出了大事?
我来不及穿戴整齐,只披了件外套便下了床。然而当我打开门,却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是有人恶作剧?
很快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整座山都是茅山派的产业,山上除了派中弟子,并无闲杂人等居住。茅山派规矩极严,九点过后,包括掌门在内的所有人员都要熄灯入睡。客房位于半山腰处,今夜只有我俩居住,不可能会有无聊的人前来骚扰。
我疑惑着关上房门,可还没走回床边,敲门声再次响起。
笃笃笃……
我转身一个箭步掠至门边,开门一瞧,门外依旧没人。
阴惨惨的月光透过院里密遮的枝叶倾洒下来,在地面上映出无数妖魅的身影。
我没有回屋,而是闪电掠入院中,朝四下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的不敢出来么!”
寂静。
回答我的只有呜咽的山风。
返回屋内,詹姆斯依旧睡得比死猪还沉,任凭我如何用力摇晃都没有醒来。
笃笃笃……
敲门声宛如鬼魅般再度响起。
我这一回不走正门,而是“唰”一下开窗跃出。
窗户在正门右侧不到三米的距离。我相信以我的速度,不可能连敲门人的影子都看不到。出乎我的意料,门前依旧没有人,可是敲门声仍旧回响在耳边。
一阵冷风呼啸吹过,倍添心中寒意。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真的有鬼?如果有鬼的话,为什么我无法看见,更无法感受到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暗自后悔,要是带上探灵罗盘就好了,可惜现在已没有时间回去取。
我傻愣愣地站在门口,背后的衣衫被汗水浸湿。
这一次的敲门声持续时间很长,也更急促,约莫一分钟后方才收敛声息。
“吱呀”一声,门开了。
詹姆斯眯着眼睛,没精打采道:“我说你无聊不无聊啊,大半夜的玩啥敲门啊!老子正好好的抱着一美国大妞儿亲热,那嘴还没亲下去就被你小子给吵醒了!”
我道:“不是我敲的。”
“不是你敲的,难道是鬼敲的?”
我勉强咽下一口唾沫,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詹姆斯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骤然发白道:“你既点头又摇头的,这是几个意思?”
“点头表示可能有鬼。摇头表示我没有看见,也没有感受到。”
“晕,这里可是茅山派的总部,怎么可能也有鬼啊!难道他不怕被收了么?”
“你错了,道观寺庙可是鬼魂的聚集之地。俗话说,人争一口气,鬼争一柱香。很多无法进入六道轮回的鬼魂希望通过聆听佛道之音而被超度往生。”
“他奶奶的!我就说这牛鼻子老道没安好心。我们给他冒死取回了镇山之宝,他却弄了间鬼屋给咱们住。”
“千年古刹难免多点灵异之事。现在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便去找无风道长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