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花千放,除了这个颇为稀有的姓氏还有点特别之外,我的半个人生毫无特点可言,从小学到大学都平淡度过,大学毕业后,就在一家医院当一个医生,有时候想想,人生真是寂寞如狗屎。
然后我又会想人生和狗屎有什么关系?每次想到这我就会给自己下一个定义:我这个人狗屁不通。
今天回家的时间一如往常,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已经黑天了,虽然很晚,但实际上不是很忙,我更多的感觉是无聊。
我正寻思着这样无聊的生活什么时候会结束,就看见我家门口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往猫眼里窥视,我以为是小偷,扯着嗓子喊道:“干嘛呢!”
我走路一向很轻,他可能是没发现我,被吓得一个哆嗦,猛地回头,这我才看见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那包裹跟鞋盒子一样大,是纸质的,看起来很破旧,也有点脏。
这人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青年,一开始脸色还有些慌张,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了,笑眯眯的道:“小哥,我是邮递员,找不着地址了,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个地址在哪。”说着他就把手上的包裹递了过来。
我心说这邮递员也太呆了,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我一边看着包裹上的地址一边准备逗一逗他,可是当我确认这地址的时候,心里就是一惊,完全没兴趣逗他玩了。
这地址是我家的。
如果单纯是这样,我也不会感到吃惊,这地址是三年前,我家的地址。
这片小区是新建小区,三年前还全都是平房,当时我家就住在这,后来拆迁了,家里掏了点钱就在这买了个房,以至于地址也更改了,虽然有点联系但并不大。三年前的地址,这邮递员能准确的找到我家,还真不一般。
我问道:“这玩意是哪来的?”
小邮递员苦笑了一声,道:“不瞒你说,小哥,我也搞不懂。这地址分明是以前这片没拆迁的时候的地址,谁知道怎么三年前的邮件,现在才到。”
看日期,的确是三年前没错,三年前的今天发出的,而收件人,是花镇国,我爷爷的名字。
我第一个念头是以为有谁跟我开玩笑,但看到我爷爷的名字,我就有点急了,我爷爷年初的时候已经驾鹤西去,要是谁开玩笑的话,也太不识好歹了。
我拿出身份证,递给邮递员道:“我是花镇国的孙子,这包裹给我签收吧。”
邮递员松了口气,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翻到空白的一页,道:“你在这上面签个名字吧。”
我也没多想,就签了我的名字,快递员转身往楼下走去。
我掏出钥匙打开锁,就去抓门把手,可这一抓,我发现门把手湿漉漉的,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把手上有一些淡黄色的水渍。
这把手肯定是让快递员摸了,怎么这么脏?
我心生疑惑,看着门把手,忽然间一个惊悚的念头朝我袭来,我立刻蹲下身子闻了闻,门把手上的味道,竟然是尸体腐烂发出的尸臭味道!
我对于这种味道是相当熟悉的,刚才那一眼,我就看出来这种液体像极了尸水,可是我不敢确定,我家的门把手上怎么可能会有尸水?
我头皮发麻,脑门就开始冒汗,又回头看了眼楼下,把包裹放在门口后猛地跑下去追赶邮递员,可是一直追出小区,我都没有看到邮递员的身影。
虽然我们这里是新建小区,但是因为地段比较偏僻,外加上是个小县城,是没有摄像头的,连个保安室都没有。我没有找到人就立刻绝了这个念头,立马跑回家,把放在门口的包裹拿进屋子里,然后锁上门,这时才感到身上已经全是冷汗了。
我撕开盒子的包装,就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了,那竟然是一面死者的牌位。
我喘着粗气盯着牌位,它是扣着的,不拿出来看不到牌位上死者的名字,而我已经不敢伸手去拿了,整个人都在发颤,心说他娘的是不是哪个王八犊子给我来的恶作剧?
要是哪个淘宝商店因为差评报复我,给我寄个死者牌位啥的我也认了,可我不在网络上买东西,也没得罪什么人,就算是病患家属也不能这么报复我,我可没有治死人的经历。
我仔细回想着那个邮递员,但也只能回忆起他的脸,心说那个邮递员难道是个死人?
当我闻到尸臭味儿的时候,这个念头就已经冒出来了,所以我才跑下去确认。但是我不太相信,他也没有不寻常的地方,当时他给我本子和笔的时候,上面没沾上尸水,这个盒子上也没有沾上尸水。况且,我可是个小大夫,一个大夫被这些玩意吓到,传出去我还有脸在医学界混吗?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呼吸后,伸出颤抖地手小心翼翼地把牌位拿出来。它很干净,上面没有一丝灰尘,以往我能凭借手感摸出来大部分东西的材质,尤其是木材,这估计跟我爷爷有关系,从小的时候他就教我这些,但也仅限于这些,我爷爷是个出了名的木匠。
而现在我的手抖得发麻,根本摸不出手感,看模样像是檀木做的,我把牌位立起来,就看到上面的名字了。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这上面出现了我的名字,但是看到之后我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它上面写着的名字,是我爷爷的。
我抹了把全是冷汗的脸,思路才开始清晰,这东西本来就是寄给我爷爷的,也就是说跟我没多大关系,是我爷爷的牌位也很正常。
但这时间有点太怪了,老头子年初的时候走的,寿终正寝,他娘的到了年中给寄来一个牌位?这如果是哪个商家干的就太缺德了,要是被我查出来半夜打他家玻璃都是轻的,我得揍他到生活不能自理。
我爷爷的葬礼是我老爹一手操办,具体的细节我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订过牌位。不过我爷爷是在老花家土葬的,根本不需要用牌位,这个牌位,不可能和我爹当初办葬礼的时候有关系。
除了这一点,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邮件是三年前发出的。
寄件人署名、电话、地址已经很模糊了,字体太潦草,也很难辨认,而且和汉字有区别,看着有些违和,之前签字的时候我没仔细看。想了半天我能确定的就只剩下一件事了,那个邮递员有问题,这种邮件,邮递公司不会去管。
总算冷静下来,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门把手处理干净,也没顾得上收起牌位,就去拽卫生纸。可是我的手刚碰到纸,忽然听到门铃响了起来。
我手一抖,纸掉在了地上。
我慌忙把纸捡起来,生恐被别人发现门把手上有尸水,虽然这不是我干的,但遇上这种事儿,谁能不慌?
不过转念一想,尸水这东西普通人不大可能一眼就认出来。
我定了定心神,把包裹和牌位放在沙发后面才走到门口,没有直接开门,而是从猫眼里往外看了一眼,就见到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人左右四顾,是个陌生人。
我确定不认识他,就打算装作家里没人,可是,我却见到他低着头一动不动,那双眼睛似乎正盯着门把手,我就顾不上那么多了,把门开了一个缝,问道:“你找谁?”
这个中年人长相很精干,眉目如刀削,脸庞也跟刀子刻出来的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显得很犀利,好像不是个普通人。
他和我对视了一下,就笑了起来,操着一口不地道的普通话道:“小兄弟,请问花镇国家是在这么?”
我心说今天是不是扫把星转到我家了,怎么又出来个找我爷爷的?
我道:“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说着我就要关门,让他赶紧走得了。可我刚把头缩回来,他就把手伸进来了,急道:“小兄弟!别这么着急关门啊,我不是坏人。”
我用力一关,怎料他的手没缩回去,夹在门缝里,啊一声叫出来了,跟杀猪似得。我气得又把门用力一开,撞在他脸上了,他又惨叫了一声,手也缩了回去。这我才把门大敞四开,装模作样地说道:“哎呦,不好意思啊老哥,你看我没注意你这手还在门里边,夹疼了吧?”
他蹲在地上捂着脸,用有些变形的声音喊道:“你他妈故意的吧。”
我心里想着我就是故意的,嘴上道:“老哥您别误会啊,我这人反应比较迟钝,真没有那个意思。”说着我就走过去扶他。
他被我这一弄,虽然鼻子没流血,不过脸色变得很难看,一把把我甩开了,这才费力地站起来,骂道:“他妈的,花瞎子养的什么后人。”
我爷爷眼睛不咋好使,又近视又散光,直到老了才好点,所以年轻的时候就有个外号,叫花瞎子。听到这话我就不乐意了,道:“你丫知道是在这,还装模作样的问个毛?”
他瞥了我一眼,又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道:“我有的是你花家十几年前的地址,哪知道具体地方?要不是看这门把手上带着死人味儿,老子至于跟你瞎扯淡?”
我又是心头一紧,急忙道:“你也是来给我送牌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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