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最后一页。
后面一大片空白的纸张空洞到了极点,我一直一张张地翻到最后面,一个字都不剩下了。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光看笔记内容,太过悲哀,尤其是最后记录着那段话,实在是有点可怕,他们已经到了要互相吃掉也活不下去的地步了。
不难想象,在那种极限环境下,求生的本能会导致吃人的发生并不是不可能,就算活下去的希望很渺茫,但多撑一天两天都会让人不择手段。从笔记上看,除了这个记录员之外其他人都萌生了这样的想法,所以他最先死了,可能是自杀。
我叹了口气,孙紫可就好像了解我的想法似得,张口说道:“四具干尸没明显残缺,死前应该都保留了完好的躯体。”
我嘴上嘲讽道:“到底是一群文人。”心里也佩服道:“到底是一群文人。”
陈达望道:“就你们俩长辈不是好鸟。”
我竟无言以对,浑身不自在地捅咕了一下刘命,道:“老刘,那什么守墓人不会给咱下个套,把那门一抬……咱们可就替咱爷爷遭报应了。”
“放心一个人抬不起来,仨人估计差不多。”刘命道:“不过咱总算搞明白了些问题,是谁写了那篇咒文。”
那个叫胡大的人。
他是笔记里记载的和他们一起出去的人,所以他最有可能了。就算他知道那是扇门,他可以打开那扇门,可他不可能打开,因为里面关着四个被他们抛弃的人。
但是,很多事情没有确实的证据根本无法定论,就比如我爷爷年轻时来过这可以定论了,但他之后的日子是否也进来过?实际上有可能,因为他们放在这的牌位不见了,但是没人看见牌位是他拿走的。
陈达望道:“别说这些了,咱们先上那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很好奇仙像到底长什么样。”说完他就踮着脚尖逃也似的跑过去了。
我本想找找那个啃了我一口的怪物踩它个稀巴烂,但现在忽然没兴趣了,见陈达望拐过去,我叹了口气,心说大旺又开始害怕起我们了。
我总算有点摸清了陈达望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身为一个盗墓贼很“称职”,胆子又大脑子又好,就是有点低俗而已。但他有迫害恐惧症,和人相处的时候他胆小地厉害,现在这么急匆匆地跑过去,恐怕最大的原因是想远离我们俩“恶人”的后代。
他看到有人在这里被害死了,他害怕他也被害死。这可能是他下意识的举动,而不是有意识的行为。
我们跟着出去,就见陈达望已经到了第三间屋的入口处了,但是没有进去,他蹲在门口低着头,似乎在观察什么。我走过去一看,原来在他的脚下,有一串血迹行过,其中还夹杂着其他液体。这行血迹出现的地方,灰尘被刷开了一条痕迹。
我心里一惊,那只咬了我的鬼东西,什么时候跑进第三间屋了?
它既然进来了,我们就得防着点,首先照着地面,然后把手电慢慢移到门里面。
当看到门中景象的时候,我就吃了一惊。让我吃惊的不是所谓的仙像多漂亮多雄伟,而是所谓的仙像早已变成了一堆碎石。
我根本看不清它“生前”长什么样。
陈达望也抬起头,当场就骂道:“他妈的,原来那傻逼说的封死入口,是把入口给炸塌了!”
无论多精妙的入口,在炸药的威力面前都不堪一击,仙像被炸得粉身碎骨,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担心找不着入口,要担心的是我们能不能把粉身碎骨的仙像移开。
我忽然觉得这间屋子有点冷。
刘命和陈达望气急败坏,一股脑涌上去查探是否还有可行性,而我很在意啃我一口的鬼东西,就去找它留下的痕迹,但结果很让我难过,我待它如初恋,它啃完我就跑。
鬼东西钻进了仙像散落的碎石里。
我道:“你们两个别乱摸了,看这。啃我的养尸虫进去了,说不定入口还留着点缝隙,咱们应该祈祷一下别遇见四个人都搬不动的石块。”
陈达望和刘命如饥似渴,立马扑了上来,我们四个人就开始搬周围的石头。这些石头因为爆炸的关系基本上没有太大的,我们搬了老半天弄出来一堆,粗略估计得有好几百斤,可还是有一大堆,如果是一个完整的石像,估计得有上千斤。
清理出来后,我就见到一块大石头下面全是养尸虫体内的液体,染湿了很大一片面积,其中还有一块鲜血淋漓的烂肉,那块肉得有拇指大小,显然是从我身上啃下来的。
这块石头和地面的缝隙也只有牙签能插进去的大小,说实话我一点都搞不明白,难道它就是从这么大点的地方钻进去了?
正想着,陈达望忽然嘿嘿笑了起来,道:“敢情它还能变形。”
刘命道:“那你笑啥?”
陈达望又道:“你们看这一大片体液,养尸虫被花儿捅了一刀,它往里一钻,自己的体液都挤出来了,连肉都在呢,我估计咱们找到它的时候也只剩下一张皮了,这还不够笑的吗?”
刘命道:“它把自己挤冒肠子了,确实可笑。”但他一点没笑。
我更笑不出来。
谁他妈看见自己的肉能笑出来?
这块大石上面还压着几块石头,我们清理了之后,就拿现成的工具去撬这块石头,结果一撬开个缝,就有一股阴森的寒气吹出来,我一个激灵,立刻把石头放下了。
我道:“这就是所谓的阴气吧?”
“阴你个头。”陈达望道:“这明显是冷气,下面的温度极低。”
“我操。”我忍不住骂了一声:“老子现在裤裆还开着呢。”
“你正经点。”孙紫可一贯的严肃认真,就是做事的时候却没有一点妹子样,她早就撸开了双袖,叉着腰道:“小心点就是了,又冻不死你。”
我闭上了嘴,几人合力,终于把这块几百斤的大石头给撬起老高,下面有空间,阴森的寒气就是从里面冒出来的,一会儿工夫就让周围的温度骤降。
我没工夫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石头翻过去,这我才拿手电去照洞口,赫然发现一只干瘪的人脸贴在洞口边缘。
人脸被挤成一张纸了,上面还有不少血,显得格外恐怖,但我一时没忍住,竟真的笑了起来。
孙紫可拍了下我的脑袋,等我止住笑声,她才道:“怎么回事儿?内外空气差了得有十来度。”
陈达望道:“可能里面有个制冷器。”
刘命道:“也可能是个冰箱。”
我道:“我感觉更像停尸间。”
“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孙紫可叹了口气:“我真怕你们连我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
我心说你搬石头的时候比我还生猛呢。
留下的隧道并不大,而且是像前方延伸的,而不是向下,范围也很悠闲,只有爬能爬进去。我一边看着周围的石块一边在脑海里还原,确定这条道原本应该在佛像腹部的,因为坍塌的原因埋了一大半。
陈达望立刻往里钻,我一把把他拉回来,小声道:“先别进,万一又有人把入口给炸了,咱们可就被活埋了。”
陈达望吓了一跳,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还没等答话,刘命就说咱们把手电关了,来个瓮中捉鳖,如果能抓到活的最好,抓不到就弄死丫的。
我很赞同,但孙紫可不干,说这也太狠了点。
刘命就道:“不狠不行,咱们再被暗算一下子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你不想干可以不参与,先进去探探路。”
孙紫可想了想,说还是不想参与这件事,就进去探路,我看她胆子不小,但还是担心,就把镇尸铃借给他,我们三个把手电一关,蹲在门口等着。
这一等就是个把钟头,没人来炸入口,孙紫可也没回来,我开始坐立不安,按那文人说的下面可是异常凶险,她会不会出事呢?
这么想着,我就想也下去看看,但还没等动,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是关闭机关的声音,我转过雕像的头,所以一听就听出来了。
我又稳下来,默默等着。
我一直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一点动静,本来还以为他很谨慎地在观察情况,一直没有进来。可是转念一想,我忽然察觉到这个人可能已经进来了,他在驱虫的时候没带手电也溜得飞快,如果轻声轻脚,听不到声音很正常。
如果他在黑暗的情况下能看到东西,不管是借助了什么设备又或者是本身就能看到,这都对我们极为不利。我心里立刻紧张起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猛地起身,打开手电一照,忽然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身影在屋子中间顿了一下,随后以极快地速度往门外跑。
我没看清那是什么,因为是在门口也来不及多想,抄起刀迎着黑影刺了过去。它估计是怕了,立刻顿住,反身往里跑。
我扑了个空,小腿上的伤势让我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急忙大喊:“抓住他!”
不用我说,陈达望和刘命也冲了上去,我只见手电的光束乱闪,就没上去帮忙,心想守在洞口别让他跑了就行了。
但是光束偶尔找到他,那一身毛茸茸的皮**是让我感觉不对劲儿,他行动实在太快了,跟个猴儿似得,根本捕捉不到,陈达望和刘命堵了两次都让他钻过去了,到处乱跑。
我弯着腰准备瞅准时机在他试图冲出去的时候撂倒他,但他没往外冲,反而趁着我们在黑暗中无法配合的混乱,一溜烟钻进了刚打开的洞口!
这时我们三个人的手电都照在他后屁股上,那双腿映入眼帘,也是毛茸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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