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路走过。陆彦偶尔做注解，引领着我们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般。直到三楼之后，房门陡然变成了厚重的铁门，甚至连窗户都没有了。
“咦?什么情况?”刘伟走在寂静的走廊，好奇的问道。
陆彦不在意的就说：“越往上的病人级别越高。他们往往有自残、自虐和严重的暴力倾向。所以，你懂得。”
话语刚刚落地，一声尖锐的大叫从最后面一个房间赫然发出。在寂静的走廊上格外刺耳。
“呀，又是她！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杨曼。每天到这个时候就要干嚎一阵子。而且越来越严重了。”陆彦说着，快速的赶了过去。刚走到门口，里面再次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
“杨曼，你冷静点！为了你的孩子，你也不要太激动了！”
孩子?我震惊了。反应过来焦急问：“陆医生，你刚说什么?杨曼有孩子了?精神病人也能有孩子吗?”
刘伟嗤笑一声，就道：“多新鲜呐。精神病人不能有孩子吗?只听说男人生不出孩子，可没听说女精神病人不能有孩子的啊。”
我愣愣的看着他。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到是陆彦边拿出钥匙开门，边说：“我知道高警官的意思。有了孩子的话，肯定要好好的保护。可是对于精神病人来说，因为不懂防范，所以也就难以保胎。并且神经病人的确很少有生下健康孩子的。”顿了下，又道：“说真的，你们可一定要帮忙联系下她家人啊，在有一个多月孩子就出生了，到时候我们难道还要给她养孩子啊！”
他的话语落地，病房铁门也轻轻的被推开了。在我们都没有看清楚的情况下，一头黑色的头发忽然就冲着陆彦撞来。刘伟手疾眼快，一把挡了上去。忽然就听陆彦尴尬的说。“她有链子绑着呢，到不了门口……”
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可是在目光接触到，那将链子撑到极限的杨曼的时候，刚才那点好笑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不大的全白房间，正对我们的是一只小床。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焊在地上的。而床两边墙面上，则焊着两个圆环。套着两条粗链子。现在那链子的尽头就在杨曼的手腕上！而杨曼现在距离我们的位置也不过是一米，她血红的眼珠死死的盯着我们，咬牙切齿的大骂：“江晓云，我要杀了你！”
我被这竭斯底里的大吼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看刘伟，便在他眼中看见同样的惊喜。没想到这么顺利，上来就赶上这么一句。
“杨曼！你冷静点，要不然我只能给你打针了！”陆彦拧着眉头严肃的说道。
“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宝宝害怕打针，我乖乖的，乖乖的，你别给我打针……”
我愣愣的看着这转眼的功夫就因为一句要打针，变得如此温顺的女人。不由好笑的摇摇头。不是说这些人都是疯子吗?那怎么还会记得自己怕什么?
“好了。我来给你介绍，这两位呢，都是浦东刑警队的警察，来这里是找你了解点情况的。现在你就好好地回答人家的问题。之后我就拿牛奶给你喝，好不好?”
陆彦的语气同样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眉眼弯弯很是温柔。
“好呀，陆医生，我的宝宝喝了牛奶就可以长大了。到时候你可以做她的干爹好不好?”杨曼的眼睛依然充满了红血丝，可是却没有了刚才的凄厉。
陆彦松了口气，这才冲着我和刘伟点头：“好了。你们可以问了，不过尽量不要问太过刺激的话题。比如刚才那个人的名字。”
“啊?你是说江……”刘伟眼看着就要说出江晓云的名字了。陆彦大叫：“哎呀，这天儿真不错啊。那什么，两位警官，需要我回避吗?”说完直抹冷汗。
瞧他的样子，我和刘伟对视一眼，不由轻笑。做哪行的也不容易呢。
“行。这次记住了。您忙您的吧，估计一会就完。”
房间里剩下我们三个人了。杨曼乖乖的坐在床上，一脸好奇的看着我和刘伟。现在她彻底的平静了下来。长长的头发别在耳朵后面，露出了一张清瘦的脸。
平心而论，这张脸的五官并没有多少出色之处，可是放在一起，却是处处可怜。她的身材也很瘦，手腕上的骨节分明。因为瘦弱，也显得那肚子格外巨大。
在我观察她的时间，刘伟已经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不是上海人?”
杨曼忽然笑了起来，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对啊。我老家是苏州的。我妈妈说苏州可是出美人的地方呢。”
刘伟轻笑点头认同。“那你怎么跑到上海来了?”
“因为打工啊。我家在苏州乡下，很穷的。所以就来上海打工。”
杨曼说完，刘伟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那意思，热身已经结束，换我上场。
“杨曼，你认识李缪这个人吗?”
床上坐着的杨曼明显的楞了下，好半天才轻轻的说：“李缪。认识，当然认识，他是……”
说到这里，杨曼忽然多了一个动作。抬手轻轻的抚摸那巨大的腹部。脸上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梦呓一般的呢喃：“他是我宝宝的爸爸呀。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什么！”刘伟赫然出声。杨曼嗔怪的瞪他一眼。
“怎么了?警官，你干嘛这么惊讶啊。每个宝宝都会有爸爸啊！李缪就是我宝宝爸爸啊。宝贝，你知道吗?你爸爸是个特帅气的男人呢。他说了，以后等他离婚了，就娶我，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在一起生活。永远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我和刘伟对视一眼，越发的迷惑了。
我忍不住问：“你既然知道李缪有老婆，为什么还和他一起?”
杨曼从沉浸的母爱中清醒，茫然的看我一眼，笑：“因为我喜欢他吧。我忘记了。但我知道李缪爱我的，一定是这样的……”
看着杨曼的神色有些不对，我不敢继续追问这个问题，随口就问：“那你记得，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来这里?”杨曼眼底冒出更多疑惑。顿了顿忽然从床上下来。我和刘伟都下意识的向着门边靠近了些。
“是啊，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会到这里呢?你们是谁?我要去找李缪，他说他要娶我的！我们还有孩子的。我要出去，为什么要绑着我。为什么！江晓云，是她，她疯了，你给我从我家里出去！出去！疯子！疯子！”
杨曼渐渐变得疯狂起来。我和刘伟正束手无策之时，陆彦焦急的赶了进来。见此不由埋怨：“不是说了尽量不要问太过刺激的话题嘛，哎呀，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先出去吧。她毕竟是孕妇！”
我和刘伟面面相窥只能先走了出去。到了广场上，刘伟迫不及待抽出一支烟。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才道：“小子，看到了吗?你哥之前怎么说?有点帅笑起有点坏的男人都风流！现在信了吧！”
我微微思量，反对道：“那也不一定，杨曼毕竟是神经病。所以，也有可能是明恋未遂幻想出来的。”
他有点急，皱眉叫：“那不能连孩子都能幻想出来吧。”
其实我心里多少已经承认了他的推断了。可是总觉得还有些地方不对。比如，李缪有了情人的话，为什么还那么着急的找失踪的老婆?他又为什么几次三番故意将我们往精神病院引?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正在我思量的空档。刘伟已经肯定道：“这还有什么琢磨的。凭你哥多年资深办案经验，这不就已经很明白了嘛！杨曼是小三，怀孕之后逼李缪离婚。而李缪**晓云不同意。于是恶向胆边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江晓云弄失踪了。她自己受不了良心谴责就疯了。李缪嘛，大概是不好意思和我们说有情人了，所以故弄玄虚的搞了这么多事，就是让我们自己去查出杨曼和他的关系。怎么样?能结案了吗?”
我听的直摇头，却是哑口无言。有时候真相或许就是那不经意的推断。在没有十足证据之前，所有的假设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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