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鬼嘴角勾出诡异的笑容,脸上的冰块逐渐化成一道道水流,一股寒气呛得我出不了气。
“还想唬我?”我捏紧三支银针,朝着人中、少商、太白三大穴位三管齐下。
“住手。”孙天奇一把拦住了我,那银针只是抵着她的脸皮,就结了一层白色的冰晶,沾上了。
“这女鬼的肉身和三魂被人下了‘荫尸咒’,长时间冰封,已经僵硬,就是刀劈斧砍都凿不开的。”孙天奇推推眼镜。
此刻,因为停电,冷藏室内的冰块已经开始融化,冰水悄摸着淹到了腿脖子。
“老孙,用你的‘魁罡六锁’。”我提醒道。
“不成,摆阵需要空间,这地方不好发挥,况且地上全是水,施展不开。”
这当头,那只女鬼身上的冰迅速化散,冰水涌向地面,然后直挺挺地站起来。
只见它伸直了双手,往肚子一划拉,原来它的肚子先前被剖开,用针线缝回住了,现在被它一扯,针线连着皮被拉了出来,内里全是结冰的血块,噌噌地往下掉。
“孩子,出来吧。”女鬼慈爱地往肚子抚摸两下,眼神空洞。
“呜···”它的肚子发出沉闷的哭声,一个大眼珠子的婴儿从肚子里抓着肚皮爬了出来。
那婴儿足有六七个月,眼珠子发白,四肢却出奇地长,头却小得可怕,看上去比例十分不搭,像是橘子里嵌着两颗乒乓球。
桀桀···那鬼婴一把抄起地上的两只石斑鱼,露出一排尖牙,咬断了鱼鳍,仰头直接把鱼生吞了。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我看着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应该是婴灵了。”王乾说道:“我原本以为按着七楼的聚阴格局是为了养尸,那将尸体藏在冷冻室,就是有意为之了。”
茅山术一类有一些炼小鬼的邪术,将不幸夭折,尚未出世的婴儿摄取三魂,将尸体藏在养尸地,吸收阴气,这些小鬼因为无法投胎往生,怨气极强,被称之为婴灵。
2010年泰国拜思卓塔那兰寺的焚化炉出现故障,有附近居民反映,寺庙尸臭严重,这引来警察的侦察。
结果,泰国警方继16日在首都曼谷一座寺院发现300多具弃胎后,19日再度发现2000多具死胎尸骸,大多数被遗弃将近一年。
这些尸体多来自于当地的非法打胎诊所,由于泰国法律禁止打胎,因此滋生了许多非法打胎诊所。而且有传言称,那里附近的居民在晚上经常可以听到婴儿的哭声。
其实,儿女跟父母是有很深的缘分的,没有缘不会到你家里来。你堕胎就是杀了它,若它本意是来报恩的,那恩也变成仇;若是来报怨的,这样一来更是怨上加怨,愈结愈深。
传说婴儿还未出世,或是年纪很小就死掉的话,可能会怀抱着对人间的留恋而变成婴灵。婴灵是一种非人非神非鬼非魔的物体,是停留在阴阳界的胎儿或婴儿的亡灵,而在世婴灵有着比鬼魂更大的怨力,其叫声类似于猫叫。
婴灵的形象通常是皮肤苍白、没头发、黑色眼睛、仅穿一条内裤。一般来说婴灵都有人“饲养”,就跟中国民间信仰中的”养小鬼”有点像,他们会被指派到别人家里偷钱。
堕胎婴灵报复心,仇恨心极强,婴灵对阳间恨之入骨,俗话说,一个人如果有很强烈的愤恨,会恨得咬牙切齿。
一般的婴灵是透明的,像个小孩子,没有牙齿,也不会用牙齿。但是,如果婴灵怨气过盛,就会生出一排排的尖牙。
那只婴灵沾着满口鱼渣,发出一声尖锐的猫叫,凶狠地盯着咱们。
“咋办?王乾你不是端公吗?有啥手段赶紧使出来啊!”
我有些心急了,先不说对方尸体坚不可摧,使不上十三针,那只婴灵我也只听二爷提起过,有啥破绽也不知道啊,况且也不能像普通的野路子那样,摆开门面跟它谈判。
“玉娇,你跟它们同为异类,能不能谈两句?”
“难,这只婴灵杀红了眼,属于强制性堕胎,加上养尸聚阴,除了杀戮,内心已容不下任何东西。”
正说着,四周的冰块迅速融化,那些海鲜像活过来一样,扑愣愣地聚拢在一起,王乾手上的罗盘飞快转动着。
“好强的怨气!”王乾吃紧地说道。
只瞧见鱼群翻滚,那只婴灵四肢贴着地面滑行过来,瞪着俩眼珠子,张开獠牙。
“一针人中!”我托着大定五子镜,拔出银针,银针闪过一丝锋芒,只听叮!一声,撞在了那婴灵的脑门上。
那婴灵露出一抹令人作呕的笑容,两排牙齿往上一抬,冲着我的脖子咬来了。
“小心!”只见鲜血迸溅,一只雪白的胳膊被婴灵咬出一块皮肉。
孙天奇吃痛地看了我一眼,一脚踢飞那只婴灵。
“老孙,你咋样?”关键时刻,这小子拿胳膊帮我挡了下来,胳膊被咬出窟窿,血肉模糊。
我也不耽误,收敛心神,望了一下,轻手一抬,扎中了他掌骨的鱼际穴止血。
《灵枢·本输》:鱼际者,手鱼也。
鱼际穴,属手太阴肺经,位于第1掌骨中点桡侧,赤白肉际处,布有前臂外侧皮神经和桡神经浅支混合支,扎中刺穴,斜刺一二分,能起到肘部血管截流,暂时止血的作用。
看着我一脸担心,孙天奇推了把眼镜,冷冷地说道:“放心,死不了,咱俩也算共过生死,别搞那套虚的。”
听他这么说,我只好收收情绪,那只婴灵被他一脚踢飞,撞在墙上,碎出了不少冰花。
“不成,这里太阴寒了,咋得想办法反客为主。”王乾说道。
“火能克水,亦能消冰,用火灵锁。”孙天奇提醒道。
但他的手已经被废了,无法叩齿结印。
“小七,你来。”孙天奇把五灵锁放在我的手上:“咱哥几个的性命可全在你手上了。”
事到如今,也只要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了。
我按着孙天奇的指示,左手托着五灵锁,右手翻出剑指。
“道贯三才为一气,气若纯合火犹在!”我凝聚心神,大喝一声。
只瞧见五灵锁喷出火舌,翻卷变大,像条巨蟒缠绕,那火焰里外三色,蓝紫黄,所到之处,化为一片水滩。
我能闻到一股烤鱼的味道儿窜进鼻尖,这五灵锁果然是稀世珍宝,难怪那些野仙产生分歧,为了得到它争得头破血流。
蒸蒸的白气充斥着整个冷藏室,呛得有些窒息。
烟雾逐渐散去,那两只鬼魂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湿哒哒。
“这是你们自找的,怪不得我。”我拔出三支银针,封住了前三穴。
“鬼心穴!”我轻喝一声,抬起了手。
“住手!”王乾突然喊道。
我诧异地望着他,这对鬼母女不该留在阳间,扰乱阳间秩序,影响生人。
“真正该死的人并不是它们。”王乾叹了口气儿,摇摇头。
我慢慢放下银针,疑惑地看着他,只听门阀推动,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该死的人,是我!”郑弘颤悠悠地说道。
“这是咋回事儿?”我一脸茫然。
那郑弘冷笑一声:“我已经亏欠它们太多,如果真要有一个人来承担一切的话,就让我来吧。”
“大师,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郑弘问道。
王乾冷哼一声,拿出那枚戒指:“你并非屋主,兰婆说你已经好久没来,如果这里真是你的家,她又怎么会这般说道,而且你对房间根本不熟悉。”
王乾顿了顿,举起戒指:“这枚戒指是你老婆的吧,我在电梯里捡到的,我在你钱包里的照片里见到过。”
接着,他又深沉地看了一眼,那被五灵锁所伤的母女,说道:“在药堂的时候,我看过你的面相,眉宇宽厚有余,眼下横生螨肉,是难有子嗣的,而根本原因,正如你所说,是你的老婆生育有问题。”
那我不明白,这对母女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隔三差五就跑到这里,还要瞒着家人老婆,两头兼顾,一定很辛苦吧。”王乾叹了口气儿。
那郑弘怔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不错,那孩子的确是我的骨肉。”
我的脑子一嗡,也就是说这小子背着自己的老婆······
“别露出那种惊讶的表情。”郑弘对我说道:“哪个男人不多情,这社会历来如此,况且你情我愿,谁也不碍着谁。”
“别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你老婆吗?你考虑过她吗?”我问。
“她?我要这种女人有什么用,结婚十几年,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还顾着情面,叫她一声老婆,已经是抬举她了!”
“可恶!”我憋红了脸,这老小子出轨还说得那么义正言辞。
“小七,先别动怒。”王乾拦住了我。
“你让我怎么不生气,这里两条人命,不都是他搞出来的么?”我犟着脾气。
但王乾摇摇头,脸色温和地说道:“人并不是他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