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奇望了我一眼,平常面瘫的冰块男竟然长叹了一口气儿。
“咋?咱们也算共过生死,是过命的交情的,你还不了解我?”我说道。
孙天奇推了推眼镜,不发一言,在这块木头眼里,除了古董宝贝,啥都揉不进他的那双鱼目珠子。
“小七,你让我查五灵锁的资料,已经有所眉目了,而且跟你的大定五子镜有所关联。”孙天奇一本讲正经地说道。
这小子当时从东派道派一部道藏中,发现了有关五灵锁的原文记载,所以才急忙找来,撞见咱们恶斗婴灵。
而道藏中记载:“五灵锁,金圣巧匠所造,汇三才五灵,融道运气鼎。”
“也就是说,这五灵锁也是大金朝流传下来的,根据所栽,能使修炼者修为大增,运用五灵的力量,就好比你手上的五灵锁,主宰的是大自然中的火属性。”
“那跟我的五子镜有啥关系?”我疑惑道。
“你翻开五子镜。”他吩咐道。
大定五子镜是二爷交给我的,当时入门滴血认了血契,二爷告诉我咱这宝贝疙瘩是从大金朝流传下来的,是咱十三针的一个“引子”。
五子镜的正面是五个大胖小子,围着红肚兜,顶着冲天鬏,跳啊唱的,好不欢实,一旦沾到邪魔外道,就会转圈打转,泛出灵光。
至于五子镜的背面,是用满文刻的五个大字:大定五子镜,周围还有奇异的图腾。
“你瞅瞅那五子镜背面的五个图腾。”孙天奇提醒道。
我眯了眯眼睛,拿起五子镜仔细端详起来,只瞧见五个图腾分别为:水、火、雷、风、土。
“难道?”我激动得拿出五灵锁,观望着上面的火焰图腾,惊奇之处便在于此,五灵锁上的火焰竟然和五子镜上的火图腾不谋而合!
“老孙,这是什么说道?”我有些不敢相信,这样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说真的,从二爷领我进门开始,祖师爷的名姓,五子镜的来历与用途就一直搞不明白,从二爷所知的,便是这五子镜是大金朝遗物,天底下仅此一物,没了它和虎撑配对,十三针就使不出来了。
“老孙,你还知道啥?”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可惜这小子晃晃脑袋,一脸沉闷:“没有了,不过你可以问你师傅,既然这宝物是他给你的,他自然清楚不过。”
老孙说的没错,关于五子镜二爷一定还有啥没说的,就算咱十三针有第十三手“阴门坎”这一禁忌一样,而且那旁门的人一直觊觎五子镜,虎视眈眈,保不齐这里面就隐藏着什么秘密。
“咱们明天就去金马岭。”我暗暗下定了决心。
那福伯摇头晃脑,嘀咕道:“年轻人就是急躁,大手大脚,也不管管其他人,拍拍屁股,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倒让人家牵肠挂肚的。”
福伯的弦外之音我自然听得明白,对于沐云雅,我只能抱歉,或许这是天意。
晚上的时候,阿绵来电话了,邀我在那间小面馆见面。
她哭得有些伤心,她一伤心,原本柔弱的声线就会嘶哑,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着急赶去,发现她一个人坐在面馆里,提着只酒瓶子,咕噜咕噜地就往肚子里灌,三两下就空了两瓶。
“小子,她这是咋了?”那老大叔倚在柜子上问道。
“老大叔,麻烦还上一碗面吧。”我吩咐道。
“中!一碗不要牛肉的大海碗卤肉面,我再给俩卧个蛋。”老大叔很热情。
店子依旧很冷清,门外饭馆子的霓虹灯亮了起来,喧闹起都市繁华。
我静静地坐在阿绵的旁边,打小我就知道她的脾气,一旦心里发闷难受,憋着受气,就会一言不发,谁劝谁问都不管用,只有等她自己想开口了,咱才有机会去开解。
“小七,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混蛋?没心没肺的白眼儿狼?”阿绵满脸泪痕,托起酒瓶子就是一顿灌。
的确是白眼狼,我苦笑了一下,今天我就遇上一个,郑弘那小子,自己有老婆了,还在外面勾三搭四,说到底弄出个一尸两命还不是赖他。
“小七,你会不会也像那些臭男人一样,不管对你多好,多在意,换来的只是寒心。”阿绵的语气中充满了忧伤。
与其说这句话是一句倾诉衷肠,不如说是对我的质问。
因为,我已经辜负了一个沐云雅,伤了她的心。
“小七,你也喝。”阿绵递过一个酒瓶子。
打小我就不会喝酒,一喝酒就上头,况且我那阴鸷眼的体质,天生五脏缺陷,身子弱,一杯酒下肚,烧心伤肺。
“咋?你也不听姐的话了是不是?”
“没,我喝!”我一把拎过酒瓶子,闷头憋脸地就往嘴里送,喉咙一顿鼓噪,连闷了几口。
我呛了几口,小脸一顿红扑扑的。
那老叔端出那碗面,连带着两杯白开水,叹了口气儿:“你们俩啊,上次来还有说有笑的,这会儿就红了脸了。”
我和阿绵对坐着,空酒瓶子映出彼此的沉默。
“你老叔孤家寡人一个,看跟你俩挺亲,你们要不介意就叫我一声明叔。听明叔一句劝,凡事想开点,多的咱也不犯浑多嘴,人呐,两只眼长在眉毛下,该往前看,清清静静,哪有迈不过的坎?”
“谢谢明叔。”我释然一笑。
“你谢啥?我跟姑娘说呢。”明叔豁开老牙一笑。
我端过那碗面,送到阿绵的面前:“光喝酒烧心,垫点东西吧。”
我像往常那样,把鸡蛋皮去了,夹出蛋黄来。
阿绵默然一笑,转过晕红的小脸问我:“说到底,你了解我吗?”
我怔了一会儿,晚上的阿绵让我觉得非常陌生,陌生得仿佛不在一个世界。
“咱俩一起长大,同分一碗面,一起挨饿,一起闯祸,一起受罚,但此刻,你敢说你了解我吗?”阿绵质问道。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确我自认为很了解别人,以为二爷会一直待在我身边,那句“师傅”却成了最后的道别。
我更以为,可以若无其事面对沐云雅的感情,却无心伤害了她。
阿绵也不说话,灌下最后一口啤酒,晕头转脑地将蛋白一口吞了。
“即使打小一起长大的,也不可能做到心照不宣,其实我从小就不喜欢吃蛋黄,只不过是你不喜欢而已。”说罢,她颤颤地起身,自顾自地走出面馆。
“我该叫你姐还是阿绵?”我突然说道。
她回过头来,一脸晕红地看着我,也不说话,挥挥手:“小七,谢谢你陪姐。”
“阿绵,其实我不喜欢吃蛋白,只不过以为你不喜欢而已。”
但我说完这句话,阿绵怔了一下,晃晃脑袋,酒醒了半分,释然一笑,走出了面馆。
“玉娇,麻烦你帮我看着阿绵,送她回去。”我吩咐道。
“你呀,什么时候才懂女人心,谁让我是你未冥婚的鬼妻呢?”玉娇说完,飞出了面馆。
“明叔,谢谢你照顾我俩。”我感激地说道,这小老头倒是有心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俩能来光顾明叔,看看我这糟老头子,我就开心了。”明叔嘴里含着笑容。
回到药堂的时候,阿绵给我发了个短信:小七,谢谢你。
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个就准备出发去金马岭。
这金马岭有个传说。
相传宋朝年间,孔辛头村常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村里的人都说这是村东黄龙岗所藏的宝物显的神灵。
但黄龙岗内藏宝物的事被住在京城的皇帝知道了。贪心的皇帝下了圣旨,派两名钦差带着兵卒直奔孔辛头。他们星夜兼程来到孔辛头村前,一见此地果然不凡。
那黄龙岗,野花飘香,山泉弹琴。连那山上的岩石,无论色彩的搭配或花纹结构都比御苑里的有风韵。
钦差见此仙景,喜形于色,急命兵卒强拆民房,在岗前扎下营寨,开始挖宝。
说也奇怪,自破土那天起,白天开挖之处,夜晚自行吻合。两个钦差急得象猴抓耳挠腮,团团乱转,唯恐回京城无法交差。
有一天夜里,他们两人偷偷地潜入岗上观察情况。三更时分,忽见所开之处射出两道金光,一眨眼,一匹金马驹和一只银鸡出现在地面上,只听金马驹说:“钦差想赶我们出境,以破我们为庶民造福的灵气,真乃白费心机。”
银鸡说:“咱们切不可大意,好在凡夫不知我们所惧之物,若在开掘之处浇上狗血、牛粪,我等只好另择新居了……”,言罢隐去,新开挖的地方即吻合如故。
两钦差听后大喜过望。第二天,一边令民夫照旧破土,一边差人弄来狗血、牛粪灌入所挖的坑内。
当夜,两钦差又躲在原地察看动静。三更过后,新开处又升起金光两道,闪出了金马驹和银鸡。
金马驹欲奔无路,当即遭擒,被钦差关在铁笼内。两个钦差得宝后眉飞色舞,天还没亮,便押着金马驹赶往京城。
当车行至黄龙岗时,金马驹突然凄切地说:“我已被你们擒获,无意逃遁,恳求在进京之前,让我在这里唤出我母亲当面辞行。”两钦差一听心想:金马驹的娘一定也是金的,如唤出一同抓住,回京后定会高官厚禄,岂不美哉!
于是,便欣然同意,命人打开笼盖,钦差正想入非非时,只听金马驹长嘶三声,从铁笼中窜出,就地一滚,即刻不见踪迹。两钦差当时就傻了眼,瘫在地上,不省人事。至今金马驹滚过的地方还寸草不长。当地人们在形容贪心不足的人时常说:“得了金马驹还想它娘”。
而这金马岭,便是由此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