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欧阳丝絮跟那些自杀事件有关系的想法,持续了没超过十二个小时,就感到实在有些可笑,因为案发的时间就说不通,当时她几乎都是跟我在一起,我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接二连三的事件,给搞的也有点神经混乱失常了。
昨天临走时她的脸色实在很差,精神状态也不好,中午的时候我就给她发了条短信,想约她出来聊聊,希望她千万别像那些人那样,想不开做傻事。
她短信回复的很简单,让我去学校东北角的小花园去找她,她就在那里的一颗大柳树附近等我。
在去小花园的路上,我又路过美术学院楼门口,就发现这里聚集了很多人,有老师还有学生,都一个个面色凝重,手里还拿着鲜花,或者用纸杯拖着一根点着的蜡烛。
更奇怪的是,我还闻到了一股烧纸的味道,隐约能听到人啼哭的声音。
我好奇的往人群里挤了挤,发现还真有人在烧纸钱,是一对中年夫妇,边哭边嘴里念念叨叨的,显得十分悲痛,在火堆前面还摆着一个年轻人的照片,用相框镶着,四周堆满了鲜花,这时候还有很多陆续赶来的师生把花堆越累越高。
这场面显然是在送死人的,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小声问身边的一个同学。
原来,就在几天前,这里有一个计算机系的男生在这里跳楼自杀了。他的父母一是来祭奠儿子,二是找学校来讨个说法的。
哦,我知道了,就是韩生吧,那对老夫妻肯定就是他的父母。
他死了是什么也不知道了,摊上这种事,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刚指望能有点回报了,就这么没了,最苦,令人同情的无疑是他的父母,其次再倒霉的还就是学校了。
这次的级别又高了一层,现场来了一位王副校长,一见这场景,是一脑门子的官司,对这对夫妇是好一顿劝说,才把他们劝起来。
他们把烧纸的火堆弄灭,端着孩子的相框,就要跟着王副校长到办公室商量着怎么解决。
嗨,怎么说呢?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死是容易,把麻烦都留给活人了。
说实话,我看着相片上的那个男生,其实一点都不同情他。
王副校长好一顿劝才把韩生的父母劝起来,又让围观看热闹的学生赶紧该干嘛就干嘛去,然后就把这对老夫妻领走了,估计是去协商怎么补偿之类的事情吧。
我刚想走,就发现人们都散去后,又来了一个女生,在刚才烧纸的地方又摆了一束鲜花,然后就蹲在地上哭起来。
是韩生的女朋友陈露。
只听到她边哭边说道:“你不是就想吓唬吓唬我吗?你怎么就真死了呀,你还敢说你不傻,你看你,你不是还要约我去看电影的吗?”
她把手机对着那对燃尽的纸灰痕迹,好像韩生就在那里一样,我看到她的手机上面有好几条裂缝,肯定还是那天她摔的,不觉有些心酸,过去安慰了她几句。
原来,今天派出所有来电话了,让她在去一躺,还要再做一次笔录。我问她告诉家里人没有,她说今天才打过电话,父母都在外地,要过两三天才能回来。
嗨,这两三天真够难熬的呀,我看到她生气的又把手机摔倒了地上,还在骂韩生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骗她。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总之,怎么熬过这一关,还得靠她自己了。
我是准备把她的手机帮她捡起来还给她,就去找丝絮的,但是这时候我发现一件说大也不大,但却有些奇怪的事情。
她的手机此时显示的正好是他们当时短信的来往记录,前几条同刚才警察念的韩生手机里的一样,但是,在后面陈露的手机里却又多了一条。
是韩生发给她的,短信内容是:你让我跳楼我就跳楼呀,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当我傻吗?明天在美术学院楼底下等我,我们去看电影。你不是想看《朝内81号》嘛,姑奶奶,别生气了,这次听你的还不行吗?票我都在手机上预定好了。
首先,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怎么都不像是要死的人会说的话,如果是真的要自杀的话,应该说一些恶毒咒骂,或者愤世嫉俗的话才比较合乎情理呀。
而且我又发现,隔了有两分钟,韩生还发了一条,只有几个字:不见不散,千万别放我鸽子。
所以,无论怎么看,韩生都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人,此人不但下流,而且无耻,脸皮贼厚,根本不会自杀,活得快活着呢。
而他们吵的那一架,现在看来也绝不会是第一次,只是小情侣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分分合合,吵吵闹闹的小游戏。
“陈露,你不要哭了,这是两条信息是怎么回事?”我摇晃着她的肩膀说道。
“什么信息呀?”她把头抬起来看着我,两只眼睛都哭肿了。
“就是韩生最后发给你的信息呀,这确实是他发给你吗?”
“是呀,那又能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呀,这就是证据呀,证明韩生并不是在你的怂恿跟帮助下自杀的证据呀。”
“是吗?真的可以吗?”
她仍然是充满疑惑的一脸的愁容,现在她的思维已经完全被这件事搅乱了,跟她多解释也没用,我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带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但不巧的是今天放假,他人不在,我马上拨通了他的电话,告诉他这个新的发现。
教导主任得知后,马上说道:“你发现的这个非常重要。我想应该是韩生当时也不想自杀,就是想吓唬陈露一下,好让她跟自己和好,但没想到弄巧成拙,一失足自己摔了下去。你让陈露在我办公室旁边的会客厅里等我一会,现在我马上开车带她到派出所去,把这个情况说明一下,也许就可以帮你解除协助自杀的嫌疑。”
陈露听到教导主任也这么说,也感到自己的事有点希望了,情绪稳定了一写,我把她带到旁边的会客厅,告诉她在这里等一会儿,教导主任马上就来陪她一起去派出所。
总算是事情有了转机,不用死一个再搭上一个了,但是,那两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单单出现在陈露的手机里,而韩生的手机里一点记录都没有,如果当时那两个警察发现这个情况的话,没有理由故意隐瞒,根本不用再生出这些枝节来。
总不会是他们取证的时候不小心遗漏的吧,但那两个警官给我的印象是很严禁的,不太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但问题是那两条短信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呢?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
一般这里的草坪上都会有一些坐在看书的学生,但今天阳光有点足,晒的草坪上都冒热气,所以此时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也不见她的人影,我便坐到了柳树荫里等她。
“我没想到死人会那么可怕。”
是欧阳丝絮的声音,是从头顶上传过来的,我抬头一看,发现她竟然坐在一根柳树杈上。
“所以,我也不想死了,就是光凭会变成那么难看的样子,我也不想死了。”
她在那里喃喃自语着,是什么原因让她改变对自杀的看法已经不重要了,听到她这样说,我多少有点安心了。
她坐起身来,站在树杈上,看着我说道:“还是你说的对,前面的路还长,人应该想开些,多出去走走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所以,我也决定今天不去补习什么该死的文化课了。对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画笔吗?你也想学画画吗?”
看她一个文文弱弱的女生,身手还挺矫健,直接轻盈的从树上跳下来,就跟一片落叶一样,落到我身边,拿过我手里的画笔。那是我来的时候,路过一家学校的文具店给她买的。
“我学什么画呀,这是送给你的。”
“是吗?太好了,我的这一副正好用的有点久了呢,谢谢你。”
她把画笔翻来覆去的瞧着,喜欢的不得了,其实这不过是不到一百块钱的东西。
我就喜欢这样的女生,不像有得那样无论男生送什么都要挑三拣四的。
“我们出去好好玩一天吧,再去看场电影,我听同学说那部《朝内81号》好像真的挺有趣。”
丝絮笑盈盈的对我说道,好像已经完全把那些可怕的自杀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真的要看那部片子吗?你不害怕看鬼片了吗?”
“当然害怕了,但就是因为害怕才喜欢看呀,而且必须要看午夜场的才有感觉,才够刺激。”
呵呵,怎么说呢,之前她还不愿意去呢,今天却又主动提了出来。
因为害怕而喜欢看,越害怕越喜欢,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女孩的心思,她们的阴晴不定,我算是永远都猜不透了。
这应该是入夏以来第一个高温期了,阳光照在脸上都有点火辣辣的感觉了,但在凉快跟保护皮肤之间,丝絮很明显选择了后者。
不但戴着太阳镜,脸跟脖子用一条丝巾围着,连手上都套上了一种带着长袖子的丝纱袖套,凉鞋里也穿着丝袜,几乎把身上所有露出来的皮肤都遮住了,最后还戴上一顶宽边遮阳帽,她这幅打扮,我光看着都觉得热得不行。
所以,我一直觉得当女生挺不容易的,为了给我提供一个美丽的世界,她们真付出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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