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有规律的金属碰撞音惊醒了他。
鬼落渊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木制的横梁。
得救了吗？
他偏头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那里是房间的房门，而声源就在房外。
掀开被子坐在床上。
被子摸起来的手感很柔软，难道是丝绸吗？
张开双手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衬衫和牛仔裤，这个世界的服装也是如此？
他把手伸进裤子里，连内裤也是现代的形式。
这让鬼落渊有点疑惑。
难道这里真的不是另一个世界？那么那些骷髅还有那条巨型骨龙怎么解释？
难道，那只是一个噩梦吗？
是不是噩梦，检验一下便知道了。
鬼落渊抬起左臂。
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蕴含在左臂中的诡异力量，他引导着股诡异的力量。
白雾在手心渗出。
这是现实！
冷冰冰的现实。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梦的话多好。
被父母抛弃是梦；沦为被通缉的反抗军是梦；被组织抛弃是梦；被处刑是梦；连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都只是一个单纯的梦境。
鬼落渊穿上床边的简陋的木鞋，朝门口走出。
就算至今经历的一切都只是梦，但对于找不到醒来方法的我来说，毫无区别。
鬼落渊坦然一笑，他推开了门。
猛烈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睛，他用手遮挡了一下。
门前十米处是一处铁匠铺，一个身穿红色背心和大号短裤的人正在铁毡前敲打着一块烧的通红的长铁块。
打铁人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的敲打着铁毡上的铁块。
铛，铛，铛的声音正是铁锤敲打铁块的声音，而正是这声音引导着自己走出了那片古战场。
鬼落渊的视线越过打铁人，看向远处。
那里，正是那片古战场。
古战场被空旷平坦，一望无际。
鬼落渊抬起头，天空万里无云，很像夏末秋初的天空。
还是那个太阳，还是那片蔚蓝的蓝天，却不知道是否是同一个世界。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鬼落渊深深的朝着打铁人鞠了个躬。
铛。打铁人放下铁锤，用钳子夹起铁块放入旁边的水池中。
打铁人转身，看着鞠躬着的年轻人。
“你弯着腰干嘛？”打铁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感谢恩人的救命之恩！”
“哦，这弯腰是感谢的礼仪吗？”打铁人恍然大悟。“你是哪里来的？”
“华京市。”
华京市是华帝国的首都，也是“自由组织”的重要据点所在。
“那是什么地方？”打铁人摇了摇了头。“老朽没有听过。还有，你可以直起腰了。这样交流别扭。”
鬼落渊直起腰来，看着恩人。
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慈祥很有精神的老人，留着不短不长的白胡子，肤色却是很红润。
想到先前老人打铁时铿锵有力的响声，鬼落渊就知道这个老人健壮的很。
“那这里是哪？”鬼落渊问道。
老人回头看了眼古战场，然后指着房屋左边的一个竹竿。
“如你所见。”老人微笑着。
鬼落渊看向竹竿，竹竿上飘扬着一个旗子。旗子上写着红色的文字，不过，却是鬼落渊看不懂的文字。
“上面写着什么？我不认识。”鬼落渊惭愧的说道。
“通用语言你能听会说，通用文字你却看不懂吗？”老人看着鬼落渊。
鬼落渊沉默了一下。
华帝国的通用文字是汉字，他不可能不认识汉字，旗子上面的文字倒是跟汉字有点像，但却不是汉字。
“先让老朽来问你几个问题如何？”老人看着沉默的鬼落渊，说道。
“老伯请问。”鬼落渊恭敬的答道。
“而在问之前，我们先进屋。”
鬼落渊和老人走进房屋，在仅有的两张椅子上分别坐下。
“那么……”老人开口。“第一个问题：你来自何方？”
鬼落渊沉思了一下。既然说华京老人不知道，但是华帝国总该知道吧。
“华帝国华京市。”鬼落渊说道。
老人微微一笑，再次问道。
“第二问题，你是如何来到此地？”
鬼落渊沉默了。他的经历太过复杂，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老人没有就第二个问题追问下去，而是说出第三个问题。
“你……是人是鬼？”
？！
鬼落渊看着老人，老人笑着看着他。
“是人是鬼？老伯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老人笑道。“死去之人的残魂却依附在血肉躯壳上，这是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的。”
死去之人？鬼落渊低下了头。
我的确已经死去了吗，而现在的我是怎样的存在呢？
他抬起头看着老人。
“那老伯认为我是人是鬼？”
“人有善有恶，有正有邪。你是人是鬼对我而言并不重要，只要自己自知就足以。”老人说道。“我换一个问题。那你是善是恶？”
鬼落渊张了张口，却犹豫了。
在华帝国，他是被通缉的罪犯，只因为他是异能者。
他加入了反抗军，只为获得安身。
而帝国与反抗军势不两立，在对抗中，他杀死了许多的帝国士兵。而这些帝国士兵，其中不乏有善人。
只不过，为了自身的生存，他却不能不反抗。
鬼落渊自认为自己不是恶人，但双手却在不知不觉中沾染上许许多多记不住的鲜血和罪恶。
是善是恶？
鬼落渊看着老人。
“老伯如何认为呢？”
老人收起了笑容。“你先前感谢我，因为我把昏倒在古战场的你捡了回来。不过，在此之前我却不知你的本性。”
老人看着鬼落渊。
“你是善是恶？如果是善，那老朽无疑做了一件好事。但如果你是恶，那老朽就是犯了一个大错。”
“那老伯打算怎么做？”
“定下个约定如何？”老人建议道。
“什么约定？”鬼落渊问道。
“你刚才也见到了，老朽爱好打造器物，但却缺少一个下手。”老人笑道。“你就给我当一年的下手。而在这一年中，我自会观察你的品行。
而看你对于这里并不熟悉的样子，你大可在这一年时间里多多了解，甚至学习这里的通用文字。
而且，有想要知道的，老朽知无不言。”老人顿了顿。
“如何？”
鬼落渊想了想。
“我答应，只不过，老伯不怕我虚以为蛇然后逃跑吗？”
“哈哈哈哈哈……”老人听后大笑。“虚以为蛇只是为了逃跑？这么看来你意外的是一个单纯的人呢。”
鬼落渊一愣，然后失笑。
眼前的这个老人并不是简单的人物。
反正正如老人所说，他需要了解这个地方。无论这里是不是另一个世界，他都必须得知道一些常识。至少，文字得学会。所以，一年之约，他没有拒绝。
只不过，文字这东西，一年的时间，能学会多少呢？
鬼落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种学习而不是战斗的时间似乎好久没有过的了。
老人看了眼鬼落渊。
“那么，你的名字呢？”
“鬼落渊。”鬼落渊说道。
“哦？”老人眯着眼睛看着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真名？”
真名？鬼落渊自嘲笑道。那种东西连我自己都忘了。
“名字终究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本就无名无姓之人何谓真假？”鬼落渊敷衍着。
“不过，鬼落渊这个名字很难听呢。”老人幽幽一叹。
鬼落渊无语。
“去掉‘鬼’姓，取‘落’的谐音‘罗’姓，名渊。叫‘罗渊’如何？”老人提议道。
鬼落渊摇了摇头。
“难道这姓名在这里有什么大忌讳吗？”
“大忌讳倒是没有。”老人笑道。“只是小忌讳很多。世人多怕鬼，多厌鬼，多恨鬼。而且鬼姓终究不是什么能常挂在嘴上的姓。”
鬼落渊一皱眉头，他看了眼左臂。
手臂中蕴含的着的诡异力量，是使他化成厉鬼的力量。未知、神秘而又危险的的力量。
鬼落渊抬起了左臂，掌心中白雾渗出。
“老伯可知道这是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
“人死，灵魂不灭。灵魂不灭，寒气衍生。鬼气是也。”
鬼气？
鬼落渊看着掌心中白雾。
“这个寒荒末世的来由，正是这鬼气之寒导致。”老人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气。“原本美丽富饶的大陆，强盛繁华的修行大世。却因为浩劫而破败衰弱，又因鬼气之寒而成为末世。”
寒荒末世？修行？
鬼落渊皱起眉头，这个世界，似乎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不谈也罢。有能之人，自会飞升破开苍穹，遨游宇宙逍遥自在。剩下的也只是寿不过百的凡人之流，百岁之后自会化成坟土，也不必愁心这冰寒尘世。”老人似乎有些低落。
鬼落渊沉默了一下。
“那就如老伯之言，以后我就叫做罗渊吧。”他说道。
老人看了眼罗渊。“名字是你的，你喜欢就好。”
“那么以后我该如何称呼老伯呢？”罗渊问道。
“继续叫老伯就可以了。”老人笑道。“所谓的称呼也不过是为了方便口头交流而已，不必太费心。”
罗渊无语。
一年之约已经定下。
而这之后的罗渊也就开始了与老人相邻而居。当然，他的房子是自己去旁边的山上砍伐而来的木头造的。卖相差了点，但罗渊感觉还不错。
至少安心。
所谓的下手，其实也不过是帮老人煮饭洗衣打扫还有砍柴之类的。
而在这期间，罗渊也从老人的口中得知了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这个世界与罗渊先前的时间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这个世界通称寒荒末世。
寒荒末世中有着许多块大陆，但都在鬼气的影响下变成了茫茫冰原。而现在人们生活的大陆叫做荒土，是这个世界最后一块没有被寒冰冰封的大陆，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还有春天的地方。
而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着浓度和纯度都非常之高的灵子，这里的人称之为灵气。
凡人通过修炼可以跟异能者一样吸收灵气。
这样的行为这这个世界称之为“修行”。
而修行之人所组成的领域便是修界！
这个世界，同样的并不美好。
只不过，只要这片天空有展翅的机会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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