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虚老头，你怎么换上这么一身衣服了？”
胖子挑起眉，略微惊讶的问。
我们以前只见过他穿袈裟，但还从未见过散人穿道袍时候的形象。
不过现在打眼一瞧，别说，他看上去还真就有些仙风道骨般的感觉。
“老夫一生钻研佛法与道术，如今要正式教你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尊重道家的传承。”
空虚散人身上的皮肉都已经严重萎缩了，瘦骨嶙峋，他所穿的宽大藏青色道袍将身下的大半张椅子都给覆盖住，因为腿部伤的极重，他根本无法站立起来，就索性把我们叫到身前，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然后严肃道，
“老夫既然提出要教你们，就绝不会藏私。以前老夫曾收过的三个弟子中，悟性最好便是那逆徒陆游，但是现在他已经偏离正途，希望你们两个不要再让我失望才好。”
陆游的为人，到现在我们也都十分清楚，他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能做出欺师灭祖的不齿之事，那种人渣，光是想起来就令人感到深恶痛绝。
空虚散人提到他时显然情绪也很低落，但没一会儿就恢复过来，继续对我们讲解道，
“在道家文化传承中，符篆与法诀其实只是基础而已，根本算不上是真正的核心。”
“那核心又是什么？”
我不禁问他，既然下定决心要跟着他学，就容不得丝毫马虎。
“道法与德功！”
在说出这两个词时，空虚散人的那双眼睛里都闪烁出了一丝神采。
“道家真正的道术，是十分庞杂的，它包括周易八卦、奇门遁甲、法术符咒、调动阴兵、山医命相卜等等。而德功，则可以理解为胸怀天下、行善积德，救济苍生！”
“原来道术竟然这么复杂……”
光是听其中的分类就包括这么多种，我不由感到惊叹，但随即就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么德功呢？又该怎样算？如果只是说要胸怀天下什么的，是不是有些太虚无缥缈了点？”
空虚散人听后摇了摇头，说，对于德功，个人是无法有意识的进行修炼的，只能尽量在平日里多积善事，才有可能在将来使自身的德功更加圆满。
“既然德功被你说的那么玄乎，那还是教我们道术吧，学会之后，是不是就足以灭了鬼将级别的鬼物了？”
胖子摩拳擦掌的说道，对于抓鬼，他仿佛有着一种天生的热忱。
“呵呵，你想多了，灭鬼将？哪有那么容易。”
空虚散人直接当头浇了他一盆冷水，鄙夷的说，你真当鬼将是街上的大白菜吗，即便学会了老夫所教的道术，最多也只能在面对鬼将时做到自保而已。而如果遇到了极为厉害的鬼将，那就只好自求多福了。
“晕，害我空欢喜一场。”
胖子有点郁闷的撇了撇嘴。
“既然对付不了鬼将，那你还要学吗？如果你不愿学的话，我单独教阿星就是，也能省心不少。”
“别呀，学，当然要学。”
胖子着急的连说自己错了。我看着就觉得好笑，而空虚散人则给他投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道术中最根本的，被称为奥义九字，也叫九字真言。它们分别为：临、兵、斗、者、皆、列、阵、前、行。”
空虚散人在说完这些话后，怕我们不太理解，就又做出了几个动作示范给我们看。
只见他将衣袖内的手掌伸出，然后十指交叉，轻轻触碰在了一起，拇指下扣，形成一个合起来的拳面。
“这就是内缚印！”
刚做完这个，空虚散人手掌又变，他将两掌平贴在了一起，拇指轻触，食指伸直，而无名指则怪异的搭在了最外面，手臂扩张，就形成了另一个古怪的手印。
“大金刚轮印！”
接下来，他简直像是在表演变戏法般，十指快速舞动起来，每隔几秒就变幻出一个手印，看得我们眼花缭乱。
“这些手印就是……九字真言？”
我狠狠的咽了口吐沫，他刚才的那些演示出的那些古怪的手印，光是看上去，就感觉难度很大。而胖子也看傻眼了，嘴里嘀咕着说，空虚老头他是怎么做到的，刚才其中有几个手印，那种手指弯曲时的弧度，根本都不像是正常人能办到的啊。
空虚散人听力十分惊人，显然也听到了胖子的话，但却并没有理他，反而是转过脸来回答了我的问题，
“不错，将这九字真言拆解开，便可以演化成为九种印法：不动明王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而除了手印外，每一种还有相对应的法咒。”
听他这么一解释后，我才恍然大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老夫会认真指导你们掌握这九字真言和其它另外几种道术，而你们曾经学过的符篆和法诀也千万不要懈怠，趁着这段日子，一起再多练习几遍。”
空虚散人盯着我们的眼睛，说道。
“空虚老头，都这样教了，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该算是你的徒弟了？”
胖子忽然想到了这个，就随口问出这句话来。而空虚散人听完后，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下，就伸手指向了我，摇着头语重心长的道，
“只是教你们道术而已，弟子还算不上，因为老夫曾说过今生都不再收任何弟子了。而且，和你不一样，对于阿星而言，老夫可没有资格能做他的师傅。”
没资格？
当他说完这话之后，我和胖子都不由郁闷的露出一丝苦笑，知道就算是问他，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的。
有些事情，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吧。
从清晨到日落，接下来每一天的生活都过得无比的充实，甚至都有种时间不太够用的感觉。
道家手印，周易之理，奇门遁甲，符篆法诀……
这些一直感觉离我十分遥远的知识，在日复一日的学习中，不知不觉的被我所了解到。
胖子的悟性比我还稍差了一点，但他毕竟学得十分认真，总归对空虚散人所教的东西也摸索出了大半，算是收获不浅。
而比较奇怪的是，徐通在这段日子里居然很少再与我们接触过，白天总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面不出来，只有在晚上时，才偶尔站在山坡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星空，一看就是大半夜，也不知究竟在瞧些什么东西。
……
都说山中无岁月，转眼已千年。
这句话我到现在才深有体会。
我和胖子在太白山上完全沉浸在了空虚散人所教授的种种道术之中，根本就没有在意时间的流逝，而等到感觉自己略有所成时，才忽然惊觉到，原来离一开始学习道术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到了现在，几种基本的画符，对我和胖子来说已经算是比较得心应手了，各种法诀也都变得越发熟悉。空虚散人告诉我们，以后凭着这些，再对付那些普通的厉鬼完全没有问题。
这一天，就在我们跟着空虚散人练习九字真言的手印时，徐通忽然过来找到我们，急匆匆的说，
“空虚，这几天，我又感应到了它的踪迹，恐怕今晚就要离开了。”
“嗯，徐老哥，希望这一次你能彻底了却多年来的心事。”
空虚散人点头，淡淡道。
“徐老伯，你究竟在寻找什么东西？”
见他们两人像是在打哑谜一样，我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就问了出来。只见他诡秘一笑，又对我道，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等以后你自然也会知道的，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起过的宿命吗？那，也是你的宿命！”
徐通说这话时，又朝我露出那种似乎把一切都看透的笑容来。
在这一瞬，不知为何，恍惚间我心里竟然隐隐生出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在我的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被他给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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