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龙麟没回答我的提问，双手小心翼翼地把那石头捧到眼前，对着灯光仔细打量起来。杜老板这时也凑过去，跟汪龙麟一起端详那块古怪的石头。
杜老板看了一会儿，指指石头上的一个地方，冲汪龙麟比了个六的手势。汪龙麟微微一笑，冲杜老板伸出大拇指。
两个人打哑谜一样的举动看得我一头雾水。见他们聚精会神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只好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们你来我去做手势。
忽然，汪龙麟做出一个让我怎么也想不到的动作。他把石头凑近鼻子闻了闻，伸出舌头重重舔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动静儿很大地吧唧着嘴，像刚品尝了一道美食似的露出满脸享受的表情。
“我操！你小子喝多了吧？这么奇怪的东西你也想吃？”我被汪龙麟的举动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是什么嗜好？看着那块像极了人脑的东西，听着汪龙麟吧唧嘴的声音，我胃里不禁一阵翻腾。
杜老板冲我呵呵一笑，说：“古兄弟，你这就不懂了。看不出啊，汪老弟还是个行家。你来说说，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汪龙麟故作老成地冲杜老板一拱手，说：“杜老板言过了，我只不过有点家传的小把戏。还是你眼光犀利，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活眼所在。”
娘的，别人急的不行，你们两个打完哑谜又拽起文来了。我忍不住冲汪龙麟后脑勺轻拍一巴掌，佯怒道：“你小子还有完没完？好好说话。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汪龙麟捂着后脑勺，夸张的哎呀了一声，嘿嘿笑道：“古大哥，这东西是什么我真说不上来，不过，有个跟它差不多的东西，我倒是知道。”
说着，汪龙麟把那石头放回黑布包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转向我问道：“你不介意我在你的宝贝上撒点东西吧？”
那瓶子的形状大小像个鸡蛋，小头有个喷嘴一样的东西，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通体透着一股蓝莹莹的光芒。
杜老板一看这瓶子，眼睛顿时瞪的溜圆，大张着嘴，眼看哈喇子就要流下来了：“这瓶子是……龙涎玉做的？”
汪龙麟似乎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自顾自拿着小瓶的喷嘴对准石头上的纹路轻轻喷了几下。喷嘴上迸出几股灰白色的粉末，顿时，一种带着苦味的清香在酒桌上洋溢开来。
我好奇地问：“你喷的是什么？刚才杜老板说你这瓶子是什么龙涎玉做的？听起来很值钱啊。”
汪龙麟咧嘴笑道：“我也不知道，这瓶东西是我从爹那里顺来的，嘿嘿，瓶子是什么无所谓。重要的是里面装的引路粉。看，出来了。果然是六个没错，杜老板好眼力。”汪龙麟兴奋地指着石头。
石头被汪龙麟喷过的地方，沿着纹路慢慢显出了很多条深灰色的线。最奇怪的是，这些线像是有生命一样，在慢慢往一起靠拢，最后分别汇集在六个菊花状的凹陷处停下，这样，石头的表面上，就有了六个深灰色的圆点。
简直太神奇了，我转头问汪龙麟：“你喷的这引路粉是什么做的？怎么会自己动？”
汪龙麟得意地笑道：“引路粉，当然会动了，要不怎么引路。至于是什么做的嘛，嘿嘿，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顺手拿来的。”
我郁闷地瞅一眼汪龙麟，心说：这小子，在家里一定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货。
“汪兄弟，令尊是做什么的？这龙涎玉和引路粉可都是极其罕见的东西。”杜老板问，语气中充满了贪婪。
“我家从祖上就是做相地看风水的。这种小玩意儿没有你说的那么稀罕吧？我爹那里还有不少呢。”汪龙麟随口答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发现杜老板的脸色在那么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等我再看时，他又恢复了那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暂不管杜老板是怎样的人，当下我最想知道的就是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见他两个再说就要跑题儿了，赶忙把话题往石头上拉：“二位，你们能不能先说说这六个黑点是什么东西？还有，汪少爷，你到现在还没跟我说这石头是什么东西呢。”
杜老板呵呵一笑，说：“看我，只顾跟汪兄弟说话了，这块石头的来历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上面有活眼，才多看了几眼。汪兄弟见多识广，对这种奇珍异宝应该比我更熟悉。”
这话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四五十岁的人在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面前这么谦虚，还这么一本正经的，这老脸都不知道有多厚了。
汪龙麟竟然还对杜老板的话非常受用，清清嗓子，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说：“这东西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有一个很神奇的物件儿和它非常像，那就是‘如意脑’。”
接下来，汪龙麟开始讲述这“如意脑”的故事
先秦时期，有一个比较有名的国君，人称有筋无骨的徐偃王。此人有个奇怪的嗜好，喜欢上山打怪兽，下海捉怪鱼。对于这个爱好，他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时常游历各地，搜寻怪兽怪鱼的信息。
一次徐偃王带领随从进西山打猎，途中遭遇狂风暴雨，只得暂停行进，躲进一个山洞避雨。
想不到，这竟是一个钟乳洞，洞内钟乳石光怪陆离，巧夺天工。徐偃王大喜，令随从画下洞中的各种奇景，并在地图上标注了山洞的位置，准备下次再来观赏。
不久后，风息雨停，众人准备离开，却发现少了两个做饭的伙夫。于是，徐偃王命人在洞中搜索。很快，有人报信，说发现一个巨大的钟乳石旁边有一只鞋子，而且这钟乳石中隐隐有人声传出。
徐偃王听后大为惊奇。跟随报信的人来到这块钟乳石前，贴耳上去，果然听到里面有嗡嗡的声音，像是几个人在对话。徐偃王随即命众人砸开钟乳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想不到，没敲几下，钟乳石被敲出一个大洞，里面竟是空心儿的。
徐偃王探头进去，发觉洞中呼呼往外吹阴风，还带着一股浓重的腥味。随行的一个术士慌了神儿，说这是一条海龙的脉眼，打破了非常不吉利。
那时的风水系统还没定型，不少国君都不在乎这些东西，再加上徐偃王有个奇葩的爱好，听说这洞通着大海，忍不住手痒了。命人准备好工具绳索、照明工具，要亲自下去一探究竟，看有没有海怪什么的。
众人下去后，发现这钟乳石里面果然有一个巨大的深潭。在灯光映照下，深潭上笼罩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
很快，徐偃王他们找到了人声的来源，在深潭的一角，有一个硕大丑陋的脑袋正露在水面上，嘴巴一开一合，发出的声音好像很多人在说话一样。
跟着一起下来的术士立即认出了这是个什么东西：百舌海诞。大概就是和美人鱼一样的生物，专以人声吸引过路的人，然后捕而食之。在西南海域有不少海诞勾人的传说，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这东西竟跑到深山里来了。
徐偃王听说是传说中的东西，兴致大增，又呼唤下几个随从，以人做饵，忙活了一整夜，终于把这百舌海诞捉了上来。
等众人把这怪物弄到外面，才看清它的全貌。身长三十余尺，蟒蛇一样的身子，通体覆着摸黑的鳞片。磨盘大小的丑陋头部，细看之下竟有几分与人类神似。
刚捉上来的时候，它还没死，用头碰地做磕头状求饶。术士识得此物的秉性，告诉徐偃王，绝不能留，否则后患无穷。并说，这海诞的脑子还有一个非常妙的用处。活体取出后，经过处理，放在室内，冬暖夏凉，诸邪不侵。
徐偃王大喜，挥剑斩杀，开颅取脑，命术士做成了“如意脑”摆放在自己的寝室中。果然如术士所说，冬暖夏凉，蚊虫不见。
多年之后，徐偃王离世，这宝贝也因为战乱，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了。
汪龙麟一口气说完，我大概也知道了“如意脑”是个什么东西，问道：“那这块石头会不会就是你说的‘如意脑’？”汪龙麟摇摇头，不太肯定地说：“样子嘛，和典籍上描述的挺像。只是我也没见过‘如意脑’是什么样子，不敢确定。”
杜老板这时开口道：“汪兄弟果然学识渊博，这‘如意脑’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受教了。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明天我带二位在这附近逛逛，红坪镇虽然地方不大，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我这才察觉，已经是半夜了。送走杜老板后，我和汪龙麟也各自回房睡觉。刚躺上床，我忽然想起老威短信约我今晚见，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出现。难道又是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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