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一看,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差点被吓尿了裤子。拍我肩膀的竟然就是那个冯老二。
“干啥子哟?”此时,他的脸正凑到了我的面前,我隐约之中闻到了一股腐烂的气味。起初,我以为是我思觉失调闻错了。但很快,我便知道这种腐烂的味道真的是从冯老二的身上传来的,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是从冯老二的脸上传来的。
“你!你!”我见到此等情景,一时间被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烂得流出了脓水的侧脸,半个眼珠子耷拉在外,和白天看到得有很大不同。若不是我认得他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我想,我一定不会相信这就是冯老二。
另一侧的脸上虽然没有脓水但也有几道血痕,眼珠子还是完整的不过好像应该是传说中的玻璃眼。让我看后很是害怕。似乎是周围的蝇虫嗅到了冯老二脸上的腐烂味,嗡嗡嗡地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其中一只蝇虫轻盈地落在了冯老二的脸上,贪心地想要吮取上面的腐肉。
但是却叫冯老二一伸手将那蝇虫捏在了手里,他伸出舌头将那手中的蝇虫一卷,便吞进了肚中。我看着眼前这个怪物,虽然心里在不断地打鼓,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对这怪物说道。
“你这个怪物,你到底把冯老二怎么了?”我单手撑着地,一只手慢慢地向后腰移去,准备随时抽出扬文应战。
“冯老二?我就是冯老二啊!”那怪物一咧嘴,露出一排焦黄焦黄的牙齿,口中还不断地喷吐着乌黑浓郁的鬼气。
“你不是冯老二!冯老二是个结巴,你究竟是谁?”我慢慢地站起身,凭第六感,我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应该是只鬼无疑了。可是,这只鬼总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
“我就是冯老二啊!”这只鬼不断地重复着自己就是冯老二的话语,半露出来的那只眼里,我似乎看到了迷惑二字。
“你是一只鬼!”我大声喝道,然后从包里拿过一张符篆,“虚皇昊天,气正成像!现!”然而很奇怪,若是平常遇到鬼附身或者鬼幻形这种事情,念完这个咒语就算不能击退这只鬼但也必能让其痛苦一番而且显露原型。
然而此时,对面的这个家伙一动不动,似乎所念咒语和他不发生任何关系一般。我有些不明白了,连忙掏出扬文准备探探虚实,同时另一只手做出青灵的手决准备时刻将这魂魄拘起。
我挥舞着扬文对准其臂膀就是一刺,扬文很轻松地便刺进了他的皮肤,但却不见一滴血流出。我见到这种情况,是并不意外的。毕竟,从见到的那一刻起,我就断定这个家伙是只鬼了。
“啊!你在做啥子咧?”冯老二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又低头看了看匕首,匕首却是是扎了进去,然而却不见一滴血。这似乎真正地让冯老二明白了过来。
他垂着双手,瘫坐在地上,还连着经脉的那只眼里逐渐从懵懂转变为了幽怨。“我死了?我死了?”他将插进身体里的匕首一抽卟呤卟呤地丢到了地上。
我见此连忙将扬文拾起插回腰间,故作镇定地看着对面的家伙。
“这么说,你是不知道你死了?”
他点了点头,“我以为那天之后我只是受了点伤。”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也没有了刚才拍我肩膀之后对我说话时那种调侃的感觉。我感觉他身上的鬼气在凝聚,而且带着一丝浓厚的哀怨。
“那你晚上来这做什么?”我看着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就连自己这个意识清醒的人竟然也不知道这是跑到了哪里。
“守坟!”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身上的鬼气却是越来越浓。
“守坟?”我看了看他,不远处还放着之前他从屋子里一直捧在怀里的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几张烙好的饼。
“恩。有一天……”冯老二一把夺过我正在看的那几张饼,小心翼翼地将他们重新放回了布袋里。似乎是觉得我不是什么坏人,便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给我讲述了一遍。
在他讲完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是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穿长布棉衫的游医。这种游医在他们当地是很常见的,不同的是这个游医没有打幡而是手里拿了个铃铛。他对冯老二说可以死医治他口吃的毛病,诊金全免但要他在夜里去石头村外三里地那为他的先人守坟。
这石头村本就是个贫困村,而他冯老二更是因为口吃而找不到活干而穷了半辈子。此时,听到能治病又不收钱,冯老二更是乐不颠地便答应了下来。
那个游医也很讲信用,三下五除二便治好了病。药到病除的当晚,游医便要冯老二去守坟。但冯老二并不认为少守一天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便推脱不去。
于是,悲剧便在那一晚发生了。冯老二醒来的时候发现脸上全是血,而那个游医却不见了踪迹。只是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什么若是不去永世不得超生一类的话语。
农村人终究是迷信的,二话不说便在那个晚上收拾了东西去那游医所说的地方守坟。因为事出诡异,冯老二也没有报警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这件事。白天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偶尔去自家的菜地里收点菜回来吃,夜里便烙上几张饼去坟地里履行约定。
直到刚才,他发现我在跟着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死了。
简单地安慰了两句,发现从他的口中似乎并不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想去他所说的坟地看看。
冯老二所说的坟地不过是一个四方的坟包而前面立着一块没有署名的碑额。翻腾着背囊,总算从中拿出了罗盘。本想用这罗盘看看这坟地是凶是吉,但却发现这罗盘一进入坟地那指针便开始飞速地转了起来。
我的内心也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莫不是说这下面埋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之前遇到血葬之棺的时候,罗盘也没转成这个样子啊!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这周遭都是阴森森的。
想着依着自己现在的实力,怕是坟墓里的家伙真要是有所动静,自己也是很难制服的。于是连忙掉头往石头村的方向走去,想着还是等明天给楚九五打个电话请教一番再说吧。
从那坟地走出,发现冯老二早没了踪影。倒是没走几步,脚下就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正是一个人的颅骨。这吓得我哟,心脏都差点蹦了出来。
连忙加快了步子往回跑去,跌跌撞撞好不容易也是回了那石头村。但刚跑没两步,耳边便又传来了咯当咯当咯当的声音。
这声音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是那么地明显,而且咯当咯当咯当的声音所到之处都会引起狗的狂吠。
莫不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了么?我的心一紧,连忙闪了个身躲进了旁边的木门后,屏住呼吸,在这个时候我不由地庆幸起,这还好是个民风淳朴的村子,不然我现在可就真是躲都没地方躲了。
我透着木门缝向外望去,眼前竟然出现了一支军队。那群军人不同于当代的海陆空三军,穿着一袭土黄色的军装,身后背着的是那种漆黑的长枪。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土黄色的军装并没有背长枪而是在腰间别了两只短枪。
由于离得有点远,那两支短枪看起来倒是颇像电视剧里演的三八大盖。但究竟是不是,我其实也不敢肯定。在一瞬间,我曾经抱有幻想说,那不过是这个村子里的类似于民兵的组织。
但随着军队的靠近,我逐渐开始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支军队无论是前面的那个插着短枪的男人还是后面跟着的背着长枪的士兵,他们的脸上都是毫无表情的,僵硬地如同冰块一般。
他们很有气势地向前走着,步伐虽然不是很整齐,但是却是十分有力的。而那咯当咯当的声音,便是他们穿着军靴踏着步子走在着石头上的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吃坏了肚子,关键时刻竟然肚子疼了起来。而且感觉有一股气在腹腔内盘旋。心里虽然想着,这气千万不要排出去。但越是这么想,这气却是如此不争气地排了出去。虽说声音不算太大,但透过门缝,我还是看到为首的那个军官一道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只见他伸手挥了挥,身后两个穿着更为破烂的年轻士兵便举着枪向我这面靠近过来。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们所拿的枪是中正枪。看样子,这和我最初看到他们这只军队时的设想是一样的了。他们应该是阴兵,一支活着的时候隶属与川军的部队。
川军在抗日战争中牺牲了很多,是一支十分骁勇善战的军队。本来遇上阴兵借道这种事就已经是九死一生了,而我偏偏还这么倒霉遇到的还是川军的阴兵。我顾不得多想连忙往后移着步子,希望在那群阴兵发现我之前,我就能找到一个藏身之所。
看了看这户不知道是什么人家的院子,干净地要命,唯一一个能藏身的,怕是那牛棚了。思来想去,随着那咯当咯当声的迫近,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跳进了牛棚憋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