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许雨欣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装着傻乎乎的样子问:你说什么?我骗你什么了?
许雨欣杏眼圆瞪,气鼓鼓地说:还问我说什么?你自己说,这插在木偶上的刀,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我心想这下完了,这女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真相,非把我生吞活剥了不成。我赶紧解释道:姐姐,我也是无心的啊,事已至此,不如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解决吧。
许雨欣冷哼一声,“无心的?你骗鬼呢,你这要都算无心的,那我现在一刀捅死你是不是也可以算无心的了?”
我一听这话就觉得坏了,这许雨欣该不是要鱼死网破吧,赶紧就想翻身起来。可我现在这软脚虾的模样,她随手一按我就回去了,没想到我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任一个女子宰割了。
你急什么,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也是为了我吗。许雨欣嗔怪道。
为了……你?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这不是你的本意?许雨欣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嘴巴又撅起来了,我忙求饶:不是不是,我是在想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许雨欣对我笑了一下,压着我身子的手也松了开来:赵博,我朋友说,多亏了你这以毒攻毒的办法,才让他有了主意,不过,还要你帮帮我才行。
呃……?
你该不会不愿意吧?我的表现似乎出乎了她的意料,让她有点紧张起来了。
你……该不是把宝全压我身上了吧?没准备后手?
我试探着问。
对啊。许雨欣委屈的说,那个人说你一定在家,让我来找你,说只有你才能帮我渡阴。
渡……阴?那个人又是谁啊。我已经彻底糊涂了,感觉稀里糊涂就上了贼船。
许雨欣点点头说,他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你就别问啦。
不过他告诉我,你从坟堆里刨出的这把短刀怨气太大,非但没有和木偶同归于尽,反噬了后者之后反而又要加害于我,不过因为这把刀只是想要我的命,却没有打我魂魄的主意,所以只要在今晚渡个阴,骗它我已经死了,它就会自行离去了。
听完许雨欣这番话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我啥时候从坟堆里刨刀去了……而且我怎么听她这朋友都是瞎掰乱扯的,到现在为止就没一次说对过。
你那朋友,不会玩你呢吧?
“我也不知道。”许雨欣把那木头人偶推到了我手上,“他说他也不敢保证,所以才让我来找你,他说你有高人相助,百鬼不侵,成功率要高一点。”
终于好像是说对了一次……不过幸亏许雨欣没有知道真相,不然我肯定会被整的很惨。如果那什么……渡阴,真能帮她度过这个死劫的话,我应该也会好受一点吧。所以我点了点头说,那你说说我们要怎么做?
那你是答应了咯?许雨欣高兴极了,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就像化了的蜜糖,能甜到人心里去,她从一个大袋子里掏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蜡烛,纸人之类的,看这架势还蛮大。
因为我浑身乏力,所以在开始之前,还免费享受了许雨欣半小时温柔的按摩,那小手给我捏的,死了都值。如果将来娶了她,一定要让她天天给我按摩,我暗下决心。
大约七点的样子,许雨欣把我拉进了房间里,因为我的房间还算宽敞,所以她把渡阴的地点选在了这里。
我想想也是,王显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要是在客厅里弄,这家伙回来看到一堆纸人对着他,估计……够呛。
许雨欣先掏出了一个挂着金色小铃铛的粗红绳,系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这个东西我到是有见过,是为了防止自己魂魄离体用的。有些特别吓人的鬼屋进去之前工作人员也会让你戴这么一个,是不是真的有用我就不知道了。
随后,她又拿出了一大堆扁平的白色蜡烛,就跟放在莲花灯上的那种差不多,外面还裹着铁皮。她让我把这些蜡烛一个一个点燃,然后又自己把它们在面前排好。
“你这都是在哪学的啊?”我问。
许雨欣白了我一眼,你以为我在冷饮店里真的就刷微博喝奶茶呢?
哦……我吃了瘪,浅浅答应了一声,心想就知道你会多个心眼,啥时候都不忘留后手。
接着,许雨欣又让我把那四个最大的纸人在房间的四个角落放好,又在他们的额头上点了朱砂,我心想你咋不把眼睛也给点了,那黑乎乎两个洞,看着怪吓人的。
这还没完,许雨欣又拿出一包米,让我用米把那四个纸人给连起来,最后还要连到蜡烛上。
我说,咋这么复杂呢,你这招鬼呢?
是啊,招鬼,招了你这个多话的大头鬼!你说你一大男人咋这么能抱怨呢。许雨欣一番话就跟连珠炮似得把我的嘴堵得死死的。
连好米后,我的脸已经跟个苦瓜差不多了,这明天打扫起来,要弄到何年何月啊。
许雨欣坐到了我的床上,在自己身下铺了厚厚一层黑色的东西,看颜色像是浸了墨汁,这下好了,连床也要重新洗了。
我坐在地上,她坐在床上,十根手指上各绑了十根红线,系到了我对应的手指上。
“赵博,从八点开始,每过一小时,你就弹断一根红线,知道了没。”许雨欣这么对我说。
好。我没好气地答应道。
恩,许雨欣点点头说,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了,记住,在弹断十根红线之前,你不能睁左眼,不然会出事的。
这也是你那朋友告诉你的?
恩。许雨欣的回答很简单,好像是因为要开始了,她也有点紧张了。
其实我知道,左眼观阴,右眼观阳,不让我睁左眼,无非是那人怕许雨欣渡阴醒不过来,如果刚好被我左眼看到,那么之后看我眼睛的人,全都要倒霉。
那着把剪刀是干嘛用的啊?我看着许雨欣放在我身旁的红色剪刀,问。
希望你用不到它吧。许雨欣眼神中流露出忧伤的神色,但嘴角却始终挂着笑意,闭上了眼睛。
我看这样子,也就没敢吭声,怕是惊扰了许雨欣,不过我始终觉得她一个啥也不懂的女子,从别人那儿学了个皮毛的流程,真的就可以自己完成这所谓的渡阴了吗?
难道就是把东西摆好,然后人闭着眼睛坐进去就可以了?这也太玄乎了吧,而且对于这种和邪教仪式差不多的东西,我打心眼里就是不太相信的,但是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试一试,就试一试呗。
一个人坐那儿,十根手指还被勾住了,啥也不能做确实是挺无聊的。我只能盯着那时钟,看它一圈一圈地转,到了九点,我就啪嗒扯断了右手小指上勾着的红线,许雨欣这时候轻哼了一声,那声音,有点像……
有点像突破的声音啊……让人浮想联翩。
不过这时候情况就变得有点不对了,因为我总感觉这房间里明明没有风,那些点着的蜡烛火光却是摇曳了起来,有些不稳。没过多久,就有好几盏居然在无风的情况下被“吹”灭了。
许雨欣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依然是双眼紧闭,但是面色明显灰暗了下来。当我弹断第三根中指上的红线的时候,蜡烛已经灭了快一半了。
这时候许雨欣直着的身体弯了下来,表情有一丝痛苦,喘气的声音也明显变得大了许多。当蜡烛只剩下四分之一的时候,她已经近乎是弓着身子了,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了下来,前额的刘海已经完全湿了,一块块贴在皮肤上。
当我弹断第五根红线,彻底解放了右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期间我听到王显明回来的声音,不过他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睡觉,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房间的灯光还亮着。
蜡烛已经所剩无几了,即使是还在燃烧的,那火苗也微弱的可怕,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似的,我急忙拿起打火机,倾过身子去一盏一盏把那些蜡烛又重新点了起来。
许雨欣的面色明显好了许多,不过还是在轻声地喘气。虽然蜡烛仍旧在熄灭,但我始终维持绝大部分的蜡烛在燃烧的状态,不过一直点,一直点,有时候还要跨过正在燃烧的蜡烛,这烫的我是够呛,估计少说也得起三四个水泡。
当我弹断第七根红线的时候,许雨欣突然啊了一声,眼角嘴角居然都淌出了鲜血。王显明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在我门外不远处徘徊了一会儿,似乎是又回去了,这逼一定是想歪了。
不过我现在却没有心情顾忌这些,两行血泪从许雨欣的眼角一直滴到她的衣服上,而她紧皱眉头,似乎正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当我弹断第八跟红线的时候,那些洒在地上的米全都烧了起来,虽然不足以点着地板,但场面也足够骇人,弹断第九根红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墙角的纸人也塌了一个,许雨欣甚至开始呕血。
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徒劳地一盏一盏点着那熄灭的越来越快的蜡烛。我突然有一种感觉,这十根红线,是用来给许雨欣报时间用的。如果最后一根红线断了,她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现在离六点只剩下五分钟,许雨欣已然是面色惨白,吐了这么多血,即使没有那把刀要她的命,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她也离死不远了,我勾着左手小指最后一根脆弱的红线,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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