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小鱼姐,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有机会离开钱家。”听我说完后,唐小佳重重的吐了口气,整个人看上去都轻松了许多。
“小佳,你为什么会被带到钱家来?”想到自己的遭遇,对她我不免有一种同病相怜的酸楚。
唐小佳扯了下嘴角,明明眼眶泛红,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读初三那年,妈妈生病了,爸爸为了给妈妈看病,借了高利贷。因为还不上钱,实在没办法爸爸就把我卖给了钱三爷。仔细算算,到现在都已经有两年半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会回家吗?”是啊,为了妈妈拿女儿抵债,是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恨。但无论如何,也比那个男人要好,起码事出有因。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回去看看他们。”说完,唐小佳摆摆手,“别光顾着说我,小鱼姐,你有什么打算?”
“我啊,我回一趟家,去看看我奶奶,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没错,我还得再回去一趟,问问那个男人把奶奶葬在哪里了。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想再追究。那两万块钱,就当做是切断最后一点亲情的代价吧。
“在去之前,还得请小佳小朋友帮个小忙。”一直默默听我和唐小佳聊天的凤渊突然开口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听到凤渊这样说,我和唐小佳都不约而同的朝他看过去。靠窗而坐的人,指骨分明的手端着一杯泛着热气的牛奶。低垂着眼眸,澄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仿佛为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看上去暖洋洋的。
“我愿意,只要我能帮得上。”唐小佳一口应下。
只有我看到,凤渊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泛着一丝和阳光格格不入的冷意。
当我和凤渊再次出现在这个家的时候,那个男人和女人正在院子里大打出手:“死鬼,你再赌,这日子就真没法过了,离婚!”
“吵什么吵,要不是你哭哭哭,哭的老子心烦,我能输吗!赔钱货!”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直到听见大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才停下手,目光狐疑的望过来。
在看清楚是我之后,男人先是抽了口冷气,等反应过来后,人已经冲进屋子里拿出了一捆麻绳,骂骂咧咧的朝我走来:“你这个丧门星,是不是想害死老子!居然敢偷偷跑回来,还长能耐了!”说着人已经到了跟前,拉着绳子要把我绑起来,送回到钱家大宅去。
“岳父大人,你好。”不等他碰到我,站在一旁的凤渊先我一步开口了。语气温和,态度恭谦,要不是看到他眼眸中隐隐闪动的寒光,我都要以为他是哪个有教养的富家公子哥了。
不过……我额头挂下三条黑线,无比崩溃的在心里咆哮了一句:混蛋,你他妈少占我一次便宜会死啊!
“你叫我什么?”果然,听到凤渊这么说,男人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目光鬼祟的上下打量起来。
“我是小鱼的未婚夫,自然要叫您岳父大人。”凤渊依旧好脾气的解释道。
早上还对唐小佳说是我男朋友,这一眨眼间功夫又成了未婚夫了,除了不动声色的呵呵呵,我还能说什么呢?
“未婚夫?”男人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是的。”凤渊作势一把将我揽过去,如浩淼星辰的双眸都快眯成两条缝了,“这次专程赶来,是向您来提亲的,我希望您能答应将小鱼嫁给我。为此,我母亲还特意准备了二十万礼金。”
“二十万!”这下,一男一女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了,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
“没错,您意下如何?”
我已经彻底搭不上话了,乐得在一旁看凤渊装大尾巴狼。管他有什么目的,反正我知道了也阻止不了他,我不知道他也不会做的太出格。因为昨天他吩咐小白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虽然有规矩,不能伤人性命,但有些东西是可以变通的。”显而易见,他们也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为所欲为的。当然,变通到什么程度,我就不得而知了。
“好,我答应了!被你看上,是丧……呵呵,是我家小鱼的荣幸!”对于钱,男人反应比任何人都要快,一口就应了下来。
“可是,钱三爷那边要怎么交代?”女人偷偷在男人耳边嘀咕了一句。
“可是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去买几个菜,好好招待一下未来女婿!”有钱就是爹,男人恶狠狠的瞪了女人一眼,转头又对凤渊笑道,“女婿,你想吃什么菜,跟你丈母娘说。”
“谢谢岳父大人好意,不必麻烦了。小鱼想先去祭拜一下奶奶,可否告诉我们在哪里?”
“既然你们不想留下用餐,那我也不勉强。”随后男人说了一个地名,告诉我奶奶就葬在哪里。这个地方我知道,是奶奶以前的自留地,偏僻的很,不仅荒凉,还常年有野猪出没。奶奶为了这个男人辛劳一生,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回报。
“谢谢,那我们告辞了。”得到想要的答案,凤渊搂着我,转身往外走去。
“哎,等等!”不出所料,男人把我们叫住了,“那个,礼金是不是忘了给了?”
紧挨着我的人微不可查的轻笑了一下,仿佛在说:鱼上钩了。随后,头也不回的,用和之前彬彬有礼的语气截然相反的口吻说道:“礼金,早就给过了。”
“给过了?”男人一愣,沉思片刻后,怒气冲冲的追上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小子,你他妈拿老子寻开心呢!实话告诉你吧,这个丧门星我已经把她许配给钱三爷儿子了。”
“今儿个你要拿出二十万,我就立马让她跟你走!你要拿不出,嘿嘿,不用等我出手,钱三爷就能把你给剁成肉泥。”说着作势就要来拉我,凤渊不着痕迹的揽着我往后撤了一步,轻飘飘的躲开了。
“岳父大人,我真的给过了。”凤渊双眸中的寒意越来越浓,狭长的眼角随着说话声,漫不经心的往铁门方向瞟了一眼,“不信,你问他。”
男人一听,不由自主的被凤渊牵着鼻子转身看去。
铁门再度被打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被人缓缓推了进来。五十多岁的年纪,留着一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即便两个胳膊和膝盖都缠着厚厚的绷带,但鲜血还是渗了出来。刺眼的红在晃眼的白上,让人看了不免也跟着肉疼。从受伤的程度来看,这辈子恐怕是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钱三爷,您来得正好!这个丧门星逃出来了,我正想给您……”男人看到唐小佳推着钱三爷进来,整张脸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高兴,肌肉都在微微抽搐,可一看到钱三爷的伤,到嘴边的奉承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哎呦,您这是怎么了?”
钱三爷昨晚上是吃过大亏的,看到凤渊似笑而非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饱受折磨的身体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连面对男人谄媚的关切也显得蔫蔫的,完全没了上一次来时的气焰:“没事,出了点意外。”
“呦!那您可得悠着点,要好好养着,可千万别再伤着了。”男人见钱三爷对他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温和,腰就弯的更低了。
钱三爷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行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你女婿已经把你欠的二十万还清了,所以我把你女儿放回来了。从此以后,咱们两家的帐就此一笔勾销。”
钱三爷这话当然是凤渊教唆的,至于到底有没有那二十万,依某些人的性格,我觉得没给冥币已经是大发慈悲了。而唐小佳被拜托帮个小忙,还真是小忙,就是把坐在轮椅上的钱三爷推来,仅此而已。
“真的,那实在是太好了!”男人听后,脸上的表情既想笑又想哭,最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当然明白他的心思,想笑是因为和钱三爷之间有了了结,想哭是因为凤渊真的把二十万礼金给了钱三爷,他一分好处都捞不到了。
“岳父大人,现在你相信了吧?”凤渊眯了眯眼睛,站在旁边的我,脚底心跟着蹿上来一股寒意。
“钱三爷都发话了,我当然信。”男人收起对钱三爷的低眉顺眼,悻悻的冲凤渊哼了一声。位于他斜后方的钱三爷见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好像有点难以置信他会用这种态度对待凤渊。
“既然礼金您已经收下了,那么接下来,该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账,什么账?”男人懵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凤渊。
“哦,我说错了。”凤渊眼帘一垂,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剪影,恰到好处的遮盖住了快要溢出来狡黠之色,“是好好算算,你和小鱼之间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