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越想越委屈,干脆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上,把头埋在膝盖里,放声大哭了起来。耳边似乎有个男人的声音在说:“别哭了。”
很久,他又无奈的叹息着:“女人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天大地大,这时候我觉得委屈,我就是想哭出来,不哭出来,我觉得自己要委屈死了。
“鬼啊!”尖利的叫声,终于让我停止了哭泣。
我抬头……毛也看不见好么!我已经拐了好几个弯了。你知道的,小区里,直线距离不远,但是却有很多弯弯道道的。
用手胡乱抹干脸上的眼泪,我心里出现巨大的问号,发生了什么?
“鬼、鬼、鬼!”女声。
“救命啊!”男声。
“啊!滚,滚远点!”女声。强装硬气的声音,实则底气不足。
“谁能来救救我们,真的有鬼啊!”男声。快要哭出来了。
……
这交叠在一起的声音,我实在太熟悉了,不就是白莲花和神广宇么!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经历什么,但我很开心……他们的不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开心。
更何况,那边的情况我或许……能猜到那么一丢丢。
后来,听说白莲花和神广宇精神上受到了摧残,神广宇三十九度二高烧不退,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人都瘦成了骨头架子。
白莲花比神广宇坚强一些,她没进医院,只是每天睡觉的时候止不住的做恶梦,梦到一个血盆大口的怪物,不停的追着她。她清早起来,枕头都要被汗水浸湿了。
他们的情况都是听别人说的,因为从这天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我在花坛边坐着哭过后,心情得到了纾解……特别是这么快的现世报,让我心中的委屈感觉烟消云散。
“给。”有人递纸巾给我。
“谢谢。”我真诚的道谢着,然后擦干脸上的泪水。心中有种我居然为他们两个人在路边哭了这么久的羞耻感,闹不清楚自己的情绪。
“嗯。”递纸巾的人一个单音,也很认真的接受了我的道谢。
我怎么都觉得怪怪的,这人……顺着她收回的手臂,我看见了她的脸,然后虎躯一震,孟冰!
孟冰是我们幼儿园的傲娇小公主,也非常的高冷。对她说什么,永远都只会有两种回答,要不就是“哦?”、“嗯”,要么就是“不行”、“不要”。
虽然我跟她接触不多,但是每次接触,都能受到一万点的伤害。
我正在疑惑高冷如她,为什么给我递纸巾的时候,她说道:“哭的跟猴屁股似得。”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说这么长的句子,但却是对我的暴击。
我血量瞬间见底,倒地不起。
什么叫哭的跟猴屁股似得!她说我哭的难听,哭的丑逼,我也能理解啊!可是哭的跟猴屁股似得,这算什么鬼?
我站在风中凌乱,她已经潇洒转身,只留给我黑色羊毛大衣的背影。
更可恶的是,我追着孟冰的背影,进了幼儿园,径直去了洗手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竟然觉得孟冰形容的挺贴切的。
在冬日的西北风中站了那么久,脸颊又经过冰冷的泪水的洗刷,两个苹果肌已经红彤彤的,干巴巴的,真的跟猴子的屁股一样!心中默默庆幸,还好进来幼儿园的时候,没有看到小朋友。没有给小孩子的心灵,造成很大的伤害。
我洗了个脸,涂润肤霜的时候,不住的龇牙咧嘴,真疼。
双手撑在洗脸盆上,默默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很久很久,我觉得镜子里或许会出现些什么,可是等了好久,镜子还是往常的镜子。
校园里,小孩子在做早操,一个个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伸伸胳膊动动腿,看着特别的可爱。
红红绿绿的长鼻子大象滑滑梯,还有小小的秋千,很Q的画墙,都是这么的熟悉。
走到办公室,有同事看到我的脸,噗嗤一笑,劝我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涂润肤霜,带上口罩,千万不要图省事儿,这北方的冬天,西北风太厉害了。
我傻傻的笑着,点头说好。
孟冰路过,故意嗤笑一声,说:“她那不是被风吹得,是自己个儿哭的。”
没有课的老师纷纷围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纷纷询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上班来的早,没有赶上小区门口的大戏。
孟冰一脸不屑回答的表情,带着嫌弃的口吻说道:“问她自己个儿。自己男朋友劈腿自己闺蜜,是什么感受。我也挺佩服她的,能跟一对神经病在一起那么久。”
我接过孟冰抛过来的橄榄枝,面上尴尬一笑,很无奈的说没什么事儿。
这事情,如果下午有家长问出来,在老师传遍了我再说,那是越描越黑。
可是如果早上没有人丢话头,我自己说起来这个事情,也是心虚的自我辩解,没有说服力,不会有人相信的。
孟冰现在提出来,刚刚好。
同事们继续询问我发生了什么。
当然,有真的关心我的,也有想八卦一下当个故事听的。
我也挺腹黑的,吸溜了一下鼻涕,故作轻松道:“就是那样呗,发现了自己谈了七年的男朋友,跟大学一直在一起的闺蜜,搅和到了一起,在我面前热吻。呵呵……”
我苦笑着,又道:“我觉得恶心,跟他们断绝了来往。没想到在小区门口,他们又拦住了我,说我那么晚回家,他跟我在一起太痛苦了,要我理解他们,让他们幸福的在一起。还说我有精神病……呵,我不明白,我晚上回家晚了,怎么就对不起他们了,怎么就成精神病了?”
大家一起工作都很长时间了,都知道我有那么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也知道我有一个名字很怪异的叫白莲花的闺蜜。
“天呐,白莲花做了白莲花!”
“真不要脸,我们马上要办亲子小晚会了,忙一点是应该的,这就怎么着他们了?!”
“就是,没见过这样的人。”
“太不要脸了!太恶心人了好不好!”
好八卦的陈小燕,抓住了我的“精神病”三个字,问道:“太娅,你有精神病?”
我早有准备,耸耸肩回答道:“我每年都体检,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病,还叫精神病。”
大家嘘一口气,非常统一的骂道:“不要脸!”
“他们在小区门口闹出来的,估计有些送孩子晚的家长看到了……”我皱着眉头,很苦恼,询问道:“用不用跟园长说一下?”
陈小燕道:“说什么说!你傻啊,当我们是死的啊!下午要是有家长过来问,非得恶心死那对不要脸的!”
“就是就是。”
撒花,这糟心的事儿终于完结了。
我也在社会上交了三年的学费了,小心机什么的,是有的。我为白莲花和神广宇,拉了足够多的仇恨。即使未来几天大家的谈资,肯定少不了自己,但不会有脏水泼到身上了,因为我是受害者的身份已经确立了。
孟冰……
我扫视了办公室,她已经不在了。
我离开了她们的谈话圈。
在我起了个头后,她们已经延伸到自己的舅舅的二大爷家的闺女,结婚三年,然后小三插足,那小三还是舅舅的二大爷家的表亲……
我在办公室外的一个垃圾死角,我找到了孟冰,她正在点燃一根女士香烟。
“你吸烟啊。”我不自觉的说出了口,随即感觉自己说错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补救……对于女生而言,尤其是在幼儿园工作的女生,吸烟是比较隐蔽的事情。
“恩。”她淡漠的回答着,“作为今天的报酬,我吸烟的事情,你不要跟幼儿园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