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我爸,原本欢乐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默,我奶从兜里掏出她攒的一千五百元钱给我:“明天看你爸的时候给他在里面存点钱,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受了多少苦。”我奶眼镜有些湿润,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就是一阵难过。
天下父母心,有哪个做父母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在里面受苦呢?
“嗯。”我点点头。
“在学校过的怎么样?”我奶坐在我旁边挺关心问道。
想起美丽的董艳萍,愿意吹牛的赵心,有点淘气的艾新,嘴特欠的刘斌,整天装冷酷耍帅的陈奕翔,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微笑:“挺好的,奶,我跟你说……”
接下来的时间我跟我奶讲了学校很多有意思的事,我奶就叮嘱我,不要打架,不要爱欺负,如果受欺负了就告老师之类的话。
总之聊的很开心,晚上我躺在被窝里跟董艳萍发了几条短信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奶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桌子上的早饭已经做好了,我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问我奶:“还给我爸带什么吗?”
“给你爸做了点腊肠,怕他在里面吃不饱。”
“估计你做也是白做,肯定都得被里面的人给没收了。”
“拿去试试。”我奶把东西装好:“我岁数大了不愿意坐车,你自己去吧。”
带着我奶拿的一些吃的跟穿的,踏上了BL镇。
在客车上我跟董艳萍打电话腻歪呢,突然一个人拍了下我的肩膀:“袁耀阳?”
定睛望去,只见一位妙龄少女正笑呵呵的看着我,脸上布满了惊讶于喜悦。
“于连泽?呵呵。”我挺高兴的看着她,“变漂亮了昂。”
“还是那么会说,呵呵。”于连泽直接坐在我旁边,问我:“这几年过得好么?”
于连泽,我从小学便开始暗恋的女孩子,到了初一后,她竟然主动给我写过几封情书,那时候太小,奶奶又总跟我说,岁数小不能早恋,多学习……于是,一段还没开始就结束的爱恋,就那样悄悄的流逝了。
我们互相喜欢,却没真正在一起过,算是人生中一种遗憾吧。
“还行昂,你呢?初二的时候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转学了。”初一她给我写情书,最后无疾而终,初二的时候自己有点长大了,本来跟她表白,处对象的,结果她转学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没怎么变,还跟以前,那样好看,只是小时候的她很活泼的,现在看起来挺淑女的。
“哎,跟你表白未果,伤心之下就转学了呗。”于连泽颇为无奈的笑着。
“真的假的,那我得罪过可就大喽。”我笑呵呵的说着,我们都明白,说这些只是为了调解气氛。
“当然是真的喽,怎么样有没有想过补偿我?我走了之后你伤心没伤心?有没有后悔呀?”她随意的说了一句,见我沉默后,她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哎呀,干嘛那么严肃呢,我就是开玩笑的啦。”
我微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缠绕:“转哪上学去了?”
“SH上学,现在在H市上高中呢。”
“重点?”在我的印象中,她绝对是学习界的尖子生。
“嗯,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么。”她有些得意的说道。
“嘿嘿,我当然知道,我到现在还记得期末考试你把卷子借我抄的情景……”
我们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聊个不停,没有尴尬,没有无语,有的只是无尽的回忆与感慨。
到了BL镇,我下车,没想到她也在这里下车。
我问她去哪,她先是拿电话打了通电话,然后对我说下午要去办点事情,现在没什么事陪我呆会,我本来不想带她去的,但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边,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再去看我爸的路上,我问她:“交男朋友了么?”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就是想问,心里挺期待结果,又挺害怕知道结果的,现在的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无论哪个女生在我眼里都显得可有可无,唯独于连泽不一样,她更像是我童年中里的初恋,挥之不去,不可磨灭。
她没回答我,反而问我:“你处对象了吗?”
我也同样选择沉默。
我们都不敢说出自己有对象的事实,我们到底在害怕什么?或是在期待些什么呢。
“你的爸爸……”看了眼沉默的监狱大门,于连泽欲言又止。
我淡淡一笑:“知道初一的时候你给我写情书约我去主席台我为什么没去么?”
于连泽一怔,显然她也想知道,对于她来说,那天是最丢人的一天,整个班级都知道她给我写情书,约我去主席台,一个女孩子这么主动了,最后我竟然没去,那天她在主席台哭了很久很久……
“因为我自卑,从小我的家庭跟别人的就不一样,爸妈老是喝酒打仗,从小就不在我身边,是我奶把我自己养大,奶奶总是告诉我岁数小不能谈恋爱,你知道那时候我奶一个月才多少工资,上学的时候我连买零食的钱都没有,哪敢跟你处对象啊。”我无奈的说道。
“就因为这事?”于连泽挺不可思议的。
“嗯,这还不够么?”
“袁耀阳。”于连泽有些生气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女孩,你没钱,可以,我不花你的钱,我有钱啊,我可以给你啊,咱俩要是处对象了,我的不就是你的么,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我是一个男孩,怎么可能花女生的钱。”我苦笑道:“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我从四年级的时候就喜欢你,那时候总是偷偷的看你的背影发呆,尤其是你的头发,可好看了。”
于连泽听完我的话,气呼呼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然后一点淑女形象都没有的狠狠敲了我脑袋一下:“真是个大笨蛋!”
“喂,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野蛮。”捂着脑袋我疼的嗷嗷直叫唤。
“你活该,就是欠打……”
……
在JC的带领下,我见到了我爸,他的头发变成了光头,好像瘦了许多。
我们中间隔了一道玻璃,说话只能用电话,好半晌,我方才喊了一声:“……爸。”
“怎么样你奶奶还好吗?”我爸问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奶。
“挺好的。”
“爸对不起你们,好好照顾你奶,等我出狱了在补偿你们。”
“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我爸憔悴的模样,我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再也控制不住。
“男子汉哭什么哭,爸待两年就回去了。”
我跟我爸的对话很短,但从我进来的时候他就往外看,我知道他在看我妈来没来。见到只有我自己后,他心里明白了,我妈要跟他离婚了,他连问都没问,只是让我照顾好我奶,好好学习。
看完我爸以后,我彻底崩溃了,坐在路边哭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在女孩子面前那样没出息的哭鼻子,她把我的头轻轻的恩在她瘦小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哭吧,哭完就好了。”
呜呜呜……
许久后,我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肩膀,那一刻我感觉她就像是妈妈,像是奶奶一样,那样的温暖。
“你下午回去吗?”我们回到BL镇,于连泽问我。
“下午没车了,明天回去,有事吗?”
“那你下午陪我去办点事情呗?”她挺期待的看着我。
正好我没什么事,便点头答应。
我们这次的相遇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在日后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