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般的拳头不断的砸在我身上,我咬着牙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我以为沉默不语就能逃过一劫,可我越沉默,刘浪下手越狠,他在等我求饶,求他放过我,在别人面前羞辱我,来满足他的优越感,然后像碾死一只蚂蚱一样的碾死我。
我死咬着牙不开口,刘浪像发了疯一样的将我按在洗脸池里,鲜血染红了池子里的水,我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憋炸了,可刘浪丝毫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我要你死!你他妈的去死!”
“浪哥够了,再不放手要出人命了!”其他人也不想把事闹大。
可在酒精和愤怒的驱使下,刘浪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我两只手拼命四处乱抓,脑袋不断向外顶,终于他因为体力不支撒开了手。
我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可我没注意,一张发皱的照片从我胸前的口袋里掉了出来,被刘浪的几个狗党捡在手里。
“呦呵,不错啊,跟王珂倒还有几分相像,怪不得你小子会这么喜欢她”
我心里一惊,摸了摸胸前的口袋,口袋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我跟恬恬的照片不见了,那是我唯一能留下的东西。
“你们,把照片还我,不要弄脏,还给我”我说话都有几分无力。
刘浪一把抢过照片,脸上露出坏蛋应有的笑容“呵呵,想要照片是吗,给我跪下!磕几个头”
为什么,他们就连最后一个晚上都不让我好过,我苦笑,看来我注定生来就是要被别人欺负,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向刘浪服软,像一条狗一样祈求他“浪哥,我求你把照片还给我,你要钱我给你,把照片还我”
“呵,你看你不要脸的样子,你是个男人吗,你知道什么叫耻辱吗,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愿意跟你这样的废物一起拍照,想要照片是吗,自己去捡吧”说完刘浪将照片撕的粉碎,像雪花一样洒在我的面前。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我可以丢掉自尊,可为什么连最后一片清净也不肯留给我,我只想安静的度过三年,只想拿到一纸薄薄的毕业证,可老天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看着刘浪得意忘形的背影,我脑子里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我从地上捡起一块小臂长的玻璃碎片,紧紧的捏在手上,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板上,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我不计任何后果,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刘浪!我要让他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我沿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刘浪丝毫没有察觉,我像恶狼一样扑向他,对着他的脖子狠狠的扎了下去,玻璃碎开,一截在我手里,另一截划破刘浪的脖子深深的扎在肉里,刘浪捂着脖子倒退两步,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这个整天被他欺负的废物,会对他下此狠手。
“你去死!”我大吼。
“李...李浩然你疯了!李浩然疯了!快来人啊,出人命了”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恐慌。
我大笑“我疯了,我是疯了,被你们逼疯的,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就没有一丝的同情心,整天被你们欺负,玩弄于鼓掌,我都可以忍受,可你们为什么连一点自尊都不肯留给我,我委曲求全的活着,只想安静的度完大学三年,你们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
我扔掉手里半截碎玻璃,发疯一样的跑出宿舍大楼,没人敢阻拦我,在他们看来,我是个疯子,一个精神病人,一只发了疯的狗,我漫无目的的奔跑,穿过夜幕笼罩的校园,奔出昔日校园的大门,我自由了,站在马路中央尽情的呼吸着周围充满自由的空气,来往的车灯都显得那样的炫目。
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我被撞飞三米多高,一阵天旋地转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再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倒下的那一刻,我仿佛看见刘叔苍老的身影,不断的对我招手,我要死了吗,我幻想过死亡,可当我真正接近死亡的那一刻,我害怕了,不,我还不能死,我还有太多事放不下,我不甘心,可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我感觉自己好冷,双眼一沉,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刘叔担心和憔悴的面容“浩浩,你总算是醒了,怎么会弄成这样,都怪叔不好,万一你有个好歹,我该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看见刘叔,我傻傻的笑了。
接着走进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给我做检查,我没有抗拒,像一具尸体一样任人摆布,可面对他们的问题,我置若枉然,大脑瞬间短路,甚至无法思考他们所说的话,医生建议我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刘叔告诉我,我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被撞的那晚,医生说我摔到了脑子,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我妈吓的当场就昏了过去,而刘叔已经做好了养我一辈子的打算,我现在能醒过来,他心里的这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我努力的回忆着那晚所发生的一切,可那些画面像一场梦一样,随着时间在我的脑海里烟消云散,我感觉自己有些昏厥,大脑的胀痛感让我无法冷静的思考,我发疯一样的撕咬着床单,我患上了中度的失忆症。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我每天都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落叶缤纷,时而傻笑,时而哭泣,就连医生都束手无策,我不想去思考,也懒得去思考,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一样,没有嫌弃,没有嘲笑,除了每天要吞下难以下咽的药丸以外,我活的安然自得,甚至习惯了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在医院观察了两个多月,我的失忆症有所好转,可我的情绪却出现了问题,每当提起学校的那段日子,我就会变得很亢奋,我无法控制自己,只能用摔东西来宣泄我的愤怒,我觉得每一个人都像在嘲笑我,贬低我,我痛恨他们,每次我都用自残的方式来逼着他们远离我。
面对我的宣泄,刘叔总是默默忍受着,时常在我耳边哽咽的说“浩浩,我对不起你,都是叔的错”可我却总是一副傻傻的样子望着窗外,医生说,我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恐怕要接受药物治疗,每当这个时候,刘叔总会站起来大吼“浩浩他没有病!你们才是神经病!”然后将这些医生统统赶出病房。
那段时间,整个医院的医生都很怕我,生怕一时激怒我而发生意外,我活的逍遥自在,没有烦恼,于是我更加的变本加厉,心情稍有不悦,便用摔东西来发泄。
再一次,我因为不肯吃药而将自己推上病房的窗户,这里足够高,摔下去肯定会是一滩烂肉,我高声大喊“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我没有病,我不吃药!”那些医生束手无策,刘叔带着哭腔求我从上面下来,我觉得这样很好,所有人都惯着我,我以为我又一次胜利了,可我没有发现,一个扎着蓝色蝴蝶结的女孩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浩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王珂出现在我面前。
我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一时面红耳赤,我就像一只挂在树上的猴子一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现在的这个行为。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这些可都是爱你的人啊,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们,难道你真的就如他们所说是个懦夫吗,你害怕面对现实吗,可你不能长不大,面对那些人的时候,你的勇气都去哪里了,我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却看到了我最讨厌你的样子,如果这就是你的本来面目,那么我对你失望透了”说着王珂扔下一张用胶带仔细粘好的照片就走,上面是我和恬恬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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