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白锦堂对我家里的事了解至深到如此地步,实在让我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更大的怀疑,我只觉得他越来越不简单,但这时候我并没有急于问他的身份,因为我知道就这样问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的,要是会说,也就不用和我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了。
于是我问了他另一个问题:“那么我亲身父母是怎么不在的?”
我以为白锦堂依旧会用之前的说辞来搪塞我,可是这回没有,他说:“他们是在梦里死掉的。”
我反而被他这个简短的回答给惊到了,之后便是深深的不能理解,我问说:“在梦里?”
白锦堂说:“是的,在梦里他们自己终止了呼吸,是窒息死亡。”
说到窒息死亡,我立刻想起自己脖子上的手掌印,难道他们是被什么东西给掐死的不成?就像我这样,虽然我并没有感觉到被掐过得痕迹,也没有体验到那种极致的窒息感觉。
但是白锦堂却摇头,他说:“没有任何人掐住他们的脖子,包括那东西也没有,他们是自己中断了呼吸,也就是在梦里死掉的。”
我异常惊异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肯定?”
白锦堂说:“其实你不能理解很正常,但当你自己亲身经历过之后你就会相信,并且深深地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有无法想象的极致恐惧才会让人有这样诡异的死法,很显然,他们在梦里遇见了,而且的确是因此而死去了。”
我听出来他话里一些不一样的意思,问他说:“你经历过?”
白锦堂点头,他说:“在你父母去世之后,我也经历过同样的情形,很显然害死你父母的元凶也想用同样的手法杀死我,可惜没有成功。”
我问:“那你看见了什么,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惧?”
白锦堂摇头说:“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那是我此生都不愿意再去回想的事,甚至提到做梦我都会觉得恐惧,怕再次遇见同样的情形。”
我依旧疑惑:“可是他既然要杀你,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弃?”
白锦堂才说:“这就是我到现在才来找你的原因,因为我一直在刻意躲避他,甚至为了逃避他对我的追杀,我做了我们这一行最忌讳的事——改命,我帮自己改了命,虽然付出了相当大得代价,但是两相权害取其轻,我只能这样做,否则现在我可能已经和你父母一样是一具尸骸,一个亡魂。”
我并不知道白锦堂是如何做到的,这些我不懂,但我依旧关心在梦里怎么会死去,而且还是自己杀死了自己,这让我简直不能理解。白锦堂告诉我说,在梦里因为看见的东西产生的极致恐惧会让人在现实中自己终止呼吸,就是彻底停止了呼吸的本能,他说他醒过来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在呼吸了,在醒来的瞬间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活着的,是可以呼吸的,才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所以他才说,如果他没有亲身经历过,是完全不可能理解我父母的死因的。
白锦堂和我解释了父母的死因,我心上虽然依旧疑惑,但也已经信了八九分,只是让我惊心的是,这么多年我家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和我提起过此事,要不是白锦堂现在告诉我,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于是说:“这并没有要隐瞒的必要,可是我家里人为什么从来不曾和我提起过,甚至还让我的小叔和婶婶来充当我的父母,另外,我小叔一家难道就没有任何子女?”
白锦堂听见我一连串问出来了这么多,他还是用之前的那句话回答我:“这是你的家事,如果有机会,你应该亲自去问你的家人。”
我觉得白锦堂是知道什么的,只是他不愿意说,甚至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而不能说。所以我便不再追问,他既然让我去问家里人,那么就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于是将话题再次转回到最初我想问的这个上,我说:“那么你呢,你来自哪里?”
白锦堂看着我,他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像是知道我会再次问出这个问题,他说:“这个暂且我还不能告诉你,但你会选择相信我对不对?”
他这样说我很矛盾,因为一方面他隐藏了秘密,可是另一方面我却还要对他有信任,这本身就是矛盾的说法,但我转念一想,我目前不得不这样做,并且也已经在做了,最典型的就是庚九,他比白锦堂更加神秘而且让人怀疑,但我依旧选择信任他,别说白锦堂还是父亲介绍给我的人。
我沉默了一会,最后点头说:“我会。”
白锦堂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窗户外面,我这才注意到现在还正是白天阳光最盛的时候,我们这一聊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让我竟然完全忽略了外面的情形。
我问白锦堂那么接下来我要做什么,白锦堂说什么都不要做,其实我想再去冯家庄看看,白锦堂说了和庚九一样的话,他说那地方我还是尽量少去,最好是忘了那个所在。但他们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觉得那地方古怪异常,就越想去看个究竟。
当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相同的梦,梦里我还是莫名其妙地站在了那棵枯树下面,只是感觉比上几次更觉得阴冷了,而且也更觉得阴森恐怖了。
我环顾了一遍周围,还是一如既往地昏暗,看不到边的黑暗像是处于无边无际当中。但是当我看向枯树下面的时候,我发现和上几次梦见的也彻底不一样了,因为树底下多了一口棺材,两口棺材并排放着,我正好对着黑沉沉的棺材头,让我心头为之一震。
我不明白棺材里装的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会频繁梦见这里,看机这里的不同之后,我于是便往树上去寻找,原本挂在树上的尸体已经没有了,树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但很快我发现并不是空空如也,因为在树顶的地方立着什么东西,我走近了几步来看,发现竟然是一只公鸡,就站在树顶。
我更加疑惑起来,树上怎么会有公鸡立在上面,几乎是同时,我听见耳边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公鸡一只,纸钱九份,香三炷,清水一碗,魂幡一张,正南方。”
在话音的最后说到正南方的时候,我便朝着一个方向自发地转过了头去,好像那个地方就是正南一样,在我转过头的同时,我看见白锦堂不知道什么时候穿着一身寿衣站在我不远处,手上提着一盏灯笼,头毫无生气地低垂着。
猛然看见他出现在这里我惊了一跳,接着就出声问他:“白叔叔,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但是没有回答,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灯笼里面像是有火光在不断地摇曳着,一闪一闪的,见到他这样我开始觉得这不是白锦堂,于是心中就生起来了一丝警觉,正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见一声扑腾的声音,接着就听见是公鸡被惊扰的声音,我于是抬头重新看向枯树上,发现枯树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公鸡已经被他捉住了提在手上,扑腾的声音就是公鸡发出来的。
接着我听见他喊了我一声:“何阳!”
在这个声音喊出声的那一瞬间,我彻底被惊醒了过来,而且醒来的瞬间,耳边似乎也回荡着有人喊我的声音,梦里的声音与现实中得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我有些分不清。
也就是在醒来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是完全停止的,直到醒来的那一刻才开始剧烈地呼吸起来,我切身感受到,完全是我自己彻底屏住了呼吸。
我意识到这点之后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看到斜对着我的镜子里,我坐在床上的身影模糊地映在镜子里,可是透过镜子,我看见自己的身旁,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