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碑,有点像墓碑,却又不是。上面模糊的刻着些字,只是也许是因为存在太久了,已经看不清具体刻的是什么了。
而那间茅草屋看上去也十分的陈旧,似乎只要风一吹就会倒一样。但是奇怪的是,山顶风很大,但是那间茅草屋却依然纹丝不动,就好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样。
我心中有些奇怪,却又不好多问,只是对于这突然出现的老婆婆又多了几分警惕。
在这种地方,原本荒无人烟,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实在是有点不符合常理。而且又好巧不巧的认识薛青的师父,看似是巧合,但又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么?
我不得不有所怀疑。
不过我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跟着他们。
老婆婆带着我们走进了茅草屋。这间草屋不大,里面也很简陋,并没有椅子,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老婆婆让我们坐在床上,随后一人给我们倒了杯水。
“薛长恭那小子,现在如何了?”
我们接过水,老婆婆转过身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看向了薛青。
薛青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换做是我,如果老爹被这么称呼,我也会很无奈。
“师父他老人家现在还很不错。不过最近已经很少见到他了。”薛青想了一下说。
“哦?去哪了?”老婆婆问道。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有点麻烦。”薛青摇了摇头。
我微皱起了眉头。
出了什么事情?
这只是薛青简单的一句话,却也提起了我的兴趣。薛青的师父再怎么说也应该是一个很强大的人,而能够让这种都觉得麻烦的,那肯定是什么大事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薛青说出这话的时候,我竟然隐隐觉得,极有可能跟我有关系。
不过我很快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和薛青的师父薛长恭并不认识,又怎么可能会和我有关系。
我微微摇了摇头,没有插话,而是默默的听着他们两人的交谈。
“这小子,看来这么多年没见,也长大了不少。”老婆婆笑着说。
薛青脸色有点复杂,古怪的看着老婆婆问道:“您到底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
“老太婆我啊?”她看着薛青,笑着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而后走到了薛青的跟前,示意薛青从床上站起来。
薛青站起来后,老婆婆才将手伸进床垫底下,片刻之后,一张干瘪的黄纸被她掏了出来。
“我和他家有点矫情,当初他进入道门的时候,还是我引荐的。你叫我一声婆婆,不亏!”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只不过过去了这么多年了,那些老家伙们,该走的都走了,倒是你师父那小子,现在看来,也没有让我丢脸。”
说到这,她又似乎很是感慨。
我有点愕然,看着她,心中开始思索之前的猜测。
她说的话,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看着去,却又不像是假的。
只是,这种时候,也许是因为之前遇到了太多事,我一直都难以安心。
可能也只是我多疑了。
我微皱了下眉头,随后又舒展开来。
看着薛青,我暂时打消了胡思乱想的念头,既然已经来了,那么倒不如先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真的有危险,那么这个老婆婆就肯定不简单,所以就算要离开,也不见得会轻松。
与其如此,倒不如先什么都不想。
而这时候,薛青已经是一脸惊喜,一旁的薛蓝也是如此。
但是他们两个还没有开口,老婆婆又说:“你们也别高兴太早。”
“就算我跟你们长辈有交情,你们擅自来到这里,我也救不了你们。”
“什么意思?”薛青不解。
我心不由得一沉。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要去奈何村吧?”她说着,看向我们,最终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只觉得背后一凉,但很快,她又看向了别处。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
“为什么?”
这次是我开口。
“跟我来。”她没有回答我,而是直接朝外走去。
我心中疑惑,但还是站了起来跟了出去,薛青和薛蓝跟在后面。
她一路往前走,直接走到了山沿,她手中的拐杖指着山脚下,那里是山的北面,也是我们翻过这座山后,要去的地方。
我看着下面,随之便倒吸了口凉气。
不仅是我,薛青也是一脸震撼,薛蓝更是后退了一步。
我实在是难以相信眼前所见。
尽管在山上,但是一眼落下,依然能够看到地上隐隐约约洒落的骸骨。
几乎每一步的距离就会有一具。
而在不远处,有一处村子孤零零的坐落其中。
“那就是,奈何村!”
许久,老婆婆开口,一脸的复杂。
“怎么会这样?”我不敢相信的看向她。
“几十年前,奈何村就已经完了,那些枯骨,便是曾经奈何村的村民。”
“你们如果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也许还能够遇到一两个幸存者。但是这么长时间一来,奈何村早就没有了生气。这一去,只能是自求多福。”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找奈何村做什么,但这是我的衷告,至于你们听不听,随你们。”
说着,她转身便朝茅草屋走去。
“如果要离开,直接下山,采上几颗桑子便回去吧。”
她回到了茅草屋中,将茅草屋关上,外面就剩下了我们三人,还有我怀中的孩子。
我心中五味聚杂,我没有想到,六天的跋涉,最终会在这种情况下找到奈何村,而奈何村,又会是这种情形。
洒落在四周的骸骨,似乎见证了奈何村曾经的变故。
我一时间犹豫了起来。
我不知道还要不要下去看看。
因为老婆婆的话虽然说得很平淡,但却也让我一颗心提了起来。
尽管她的话是否真的可信,并不一定。
“苏酒,还去么?”
薛青咽了口口水看着我说。
“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我想了一下,摇头说。
“既然这样,那就去看看。”薛青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老规矩,我帮你!”
“好!”我点了点头,看着薛青笑了起来。
“嘿,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拖你后腿,实在不行,我还有压箱底的本事!”薛青摸了摸鼻子说。
“我知道。”我笑着应道。
薛青,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这是我一直都肯定的。
我们并不是犹豫的人,尽管老婆婆的话让我们心中多了很多疑惑,也有点担心,但,来了如果就这么走了,我们谁都不会甘心。
不管是我,还是薛青,甚至是不能说话,但却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毅力的薛蓝。
没有过多准备,也没有跟老婆婆说一声,在决定后,我们便直接往山下走去。
山并不高,我们下山的速度也快,几分钟后,我们便已经到了山脚下。
迎面便吹来一阵阵冷风,让我们不约而同的打了哆嗦。
而这时候,那些骸骨,我们也看得更加的真切。
这些骸骨并没有被埋在尘土里,就这样暴露在外面,但是却没有一具完整的,而且看上去并不像是在死后分开,而是在生前被生生的将一具身体拆开一样。
骨头上都是被折断的裂口,让我看一眼都似乎能够想到这些人生前的场景。
我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压抑了许多,就好像有一股气压在心里,一下子难以释放出来。
“好大的怨气!”
薛青脸色难看的喊道。
“这些人,死前应该经历了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再加上死后暴尸荒野不得安生,否则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滋生。”
“这奈何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心也沉了下来,我看不到我自己的表情,但我知道,一定也很难看。
我们没有多留,一路往前走,路过一具具骸骨,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逼人的怨气。
如果毅力不够大,都极有可能会因为这些怨气而变成一个疯子。
只是短短的一段路,我们却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然而走到村口的时候,看着村子里面,我们全部呆住了。
我第一次感觉迈不出脚步。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渗人的一幕。
一眼望去,开始并没有什么,但是将目光放在那些屋子的门前,便能够看到每一间屋子前都吊着一具或者数具骸骨。
摇摇晃晃,不时有骸骨分列变成零碎的骨头落到地上。
这里,如同炼狱。
哪怕胆子再大,看到这一幕,都会发抖。
我背后冷汗直冒,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微微后退。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薛青咬牙说道。
“我开始有点后悔下来了。”我说。
“怎么办?进去么?”薛青问道。
我沉默了下来。
进还是不进!进去要面对的也许会更可怕,但如果不进去,就又前功尽弃。
我开始犹豫纠结起来。
薛青见我这样,也没有再问,只是看着我,等着我的答案,薛蓝也是如此。
我看了他们一眼,而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怀中的孩子上。
进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