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那个须发皆白的矮老头子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我上千子孙现在剩下不到一百,本来只是想来问问情况,讨个说法,没想到你这么不讲理。”
他杵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拐杖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两步,仿佛随时会摔倒:“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听到有人当面说要灭了我,那我就来试试看。反正活得太久了,用你们人的话说,都活得不耐烦了。”
于伯一看,脸色立马就变了:“叶老你怎么和年轻人一般见识,再说这里是半步多,你是知道规矩的。”
“哼,叶老他说得对,年轻人的事让我们年轻人来处理。您先歇着,让我去灭了这个大言不惭的东西。”高个子把头上的散发一摇,往前站了一步。那干瘦年轻人倒是没了声音,似笑非笑地看着。
“也是。”叫叶老的老头看了眼于伯:“你我都是老人了,你不插手,我就不插手,让他们年轻人决定。”
于伯顿时为难起来,朝小一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那高个子大汉,最后叹了口气:“这事是我不对,查了半个月还没找到线索,但你们要越过这里去人界,我还是不能答应。”
“嗯。”叶老点了点头:“我们都很明确,那就只好看实力了。这里是半步多,我知道规矩,要打去外面打。”
“我也是这么想的。”厅里那么多人看着,小一仿佛没有看到,直接抬脚就往门外走。所过之处,前面的人全都让出一条路来。
“好,我还怕你不成。”那高大男人也大摇大摆地朝门外走去。
我心下焦急,这怎么就要打起来了。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做掌柜的真是窝囊,要魄力没魄力,要实力没实力。但面对这群怪模怪样的妖怪,要我怎么去说服他们?
于伯表情虽然很凝重,但还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没事的,先看看再说。”
他这话一说,让我不禁疑惑,看样子他对小一很有自信。但小二和小三我都见过了,都是陆酉钱的徒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呀。
门外是一片广阔的空地,远处就是高大的森林。到了外面之后叶老敲了敲手里的拐杖,胡须蠕动:“我们也不是专门来找事的,这里就先定个规矩,看你们也就四个人,我们也出四人,武力决胜负,就当是互相切磋。要是你们输了,就放我的人过去,让我亲自安排人去调查这件事,你们不能再干涉。而我们输了,就再等半个月时间,半个月后你们要是还没查到,我们再去查,到时候你也不能干涉。”
我心下一惊,这是要比武的节奏。而且这老头真是狡猾,不管输赢,反正最后他都是要去人界查这件事。
于伯似乎也听出了这其中的不公平,对叶老笑了笑:“比武不能伤命,一方认输为结束,最后平局算我们赢。还有要是你们过去,我会跟你们一起,你们调查我不干涉,你们要是做其他的事情,我就有权利干涉,这也不算破了规矩。”
说完他看像我和叶老:“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哪里知道怎么样,但这里他更熟悉,既然他都决定了,我也只好点头。但点过头之后才发现不对劲,这里就我、于伯、小一、小生四个人,那不是我也要出去和他们比武?
“你还是这么会算计。”叶老“哼”了一声,也算是默认了。看来他应该对这场比武很有把握,而且规则是他定的,也对他更有利。
“既然掌柜都答应了,那这个规则就算是生效。”说完于伯又当着众人详细说了一遍规则,其他人见叶老没有异议,也都各自默认。
那高个子大汉似乎有些等不及了,于伯刚一说完,他就“嗷”的一声朝小一冲了过去。周围的人急忙让开一片空地,给二人留下空间。
高个子比小一要高了整整一个头,身子也比小一大了一号。小一静静地站在原地,见高个子大汉冲过来,也不躲闪,直接伸出两根手指头,往那高个子头上一点。
就见他指尖闪过一道金光,那高个子硕大的身体硬生生地被他两根指头给逼停了下来,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高个子一愣,直接伸出两只大手就朝小一抓过来。
小一脚一蹬地,整个人竟然直接跃起了三四米高,躲过高个子的双手,人在空中,朝着高个子一指,一道细小的电光眨眼间刺向高个子。
高个子被那道电光刺中手臂,急忙伸手去拔,发现那竟然是一枚叠成令箭的符咒。他手臂上已经被那符咒刺了一道小口子,一丝鲜红的血从里面流出来。
他把头发一甩,浑身肌肉快速蠕动起来,整个身体瞬间大了很多,简直像个巨人。挥手就朝小一扇过来,手掌带起呼呼风声,吹得周围的人又躲开了一些。
小一目光如炬,闪身躲过挥来的手掌,朝着高个子又是一指,两道细小的电光瞬间射出,刺在高个子胸口。
高个子吃疼,身上的肌肉再次蠕动,两枚刺进肉里的令箭竟然从胸口被挤了出来。挥手又朝小一扑过来,小一再次躲过,双手在胸口虚空中画了个符,又朝着他一指,瞬间密密麻麻数十道细小电光朝射出去。
“啊……”
高个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些电光扎在身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身体都被扎出了一个个小孔,鲜红的血流出来,显得十分狼狈。
“我要杀了你!”高个子眼睛通红,身上的肌肉快速蠕动起来,竟然长出一块块鳞片,头上的一根根头发也蠕动起来,变成了一条条小蛇。整个头部开始变形,慢慢化成了一个巨大的蛇头。
到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个高个子是一条蛇妖,他的整个身体竟然是盘绕在一起,变成的人型。现在整个变回原形,身体展开来,足有水桶般粗,张开巨口就朝小一咬过去。头上的那些头发也化成一根根手指粗细的小蛇,像闪电一般射向小一。
小一身形一转,突然抽出一根细剑,寒光一闪,那些飞过来的小蛇被瞬间斩断,纷纷掉落在地上扭动着。
高个子化成的巨蛇也冲到了面前,却突然止住,因为小一正拿着剑对着他的眼睛,再向前一步,剑尖肯定会扎进他的眼睛里。
他似乎很气愤,将头一昂,就见一道巨大的虚影闪过,尾巴竟然直接甩了过来,抽向小一的身体。
小一一跃而起,堪堪躲过,一道符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在了身前。他人还在空中,口里迅速念起咒语,面前的符瞬间燃起,竟然化作一道熊熊燃烧的火龙,冲向了地上的巨蛇。
巨蛇似乎也红了眼,迎头而上,与那条火龙缠绕在一起,张口咬向火龙的身躯。但整个身体与火龙接触后,“嗤嗤”冒起白烟,空气中传来一股烧焦的气味。
很快那条火龙被它咬碎,化成了点点火星消失了。但它身体上也被烧出一团团焦黑,大把的鳞片脱落下来。
它一双眼睛血红,盯着小一看了看,又一卷身子冲了过来。
“不知死活。”
小一眉头一皱,在胸口结了个印,一张张符咒竟然从袖口里飞出来,像是活了一般绕着他旋转,随后越来越多,密密麻麻飞舞在空中。
“灭!”
他眼中闪过一道金光,空中的符咒瞬间定格,下一刻全部朝着巨蛇飞了过去,一边飞舞一边燃起,整个天空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向前面的巨蛇笼罩下来。
“好了。”叶老突然出声,一股淡淡的青色光壁瞬间挡在了巨蛇身前,把漫天的火焰都阻挡在了外面。那巨蛇似乎也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局是我们输。”叶老淡淡地说着,看了小一一眼:“没想到人类里又出了这样的道术高手,不知道是哪位师傅的徒弟。”
小一也算直爽,不再纠缠那条巨蛇,静静地走了过来,但没有了之前的傲气,朝叶老拱了拱手:“师傅陆酉钱。”
“没听说过。”叶老也是直接,摆了摆手。
我突然发现小一打斗了这么久,竟然还呼吸均匀,游刃有余。心下惊讶,没想到陆酉钱还有这样厉害的徒弟。
“第二个谁上呢?”叶老扫了眼人群,低声嘀咕着,似乎对刚才的失败并不在意。
“叶老,您看我怎么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众人都扭头看过去,竟然是之前那个干瘦的年轻人。
说着他朝空地中走去,似乎已经确定叶老会选他了。只是他的身板真的太瘦弱了,仿佛风大一点都能将他刮走,就他这样能代表其他人出来比武?
没想到叶老看到他竟然呵呵笑了起来:“你也来凑热闹,也好,就你吧。”
于伯明显皱了皱眉,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有些为难,最后竟然看向了我。
我有些惊慌,他该不会叫我去比武吧?我可是什么都不会,路上遇到鬼都吓得半死的人,那叶老都认同的枯瘦年轻人,应该也会很厉害,至少会比之前的巨蛇强。要我上去,那简直和送人头差不多了,还不带挣扎的。
但有时候就是命运就是这么作弄人,于伯犹豫了半天,终于对我说:“掌柜的,这次你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