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还说:“而且十四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爷爷的声音很沉重,我不知道他是在担心十四点,还是在担忧别的事情。
我跑到门外去,看见地上躺着四名村民的尸体。
老村长站在尸体前,就在哭泣的家属面前,默默摇首。
而边上围着一群又一群的村民,他们指手画脚,议论纷纷,大概都在说只有小君一个跑掉了,杀人的人必定是小君无疑了。
不久,陆陆续续有一些人赶来,他们是被跑村长派去搜查小君去向的人。
回来对老村长说:“老村长,没有找到段小君。”
又有村民说:“会不会是杀完人后,担心被惩罚,就逃出村去了。”
我却在想小君那么怕他师兄,会不会是遇到了她的师兄,被她师兄带走了,人也许也是他师兄杀的。
不过小君睡在我的房间里,而厅里还有那么多人,她师兄也不太可能无声无息就绕过客厅进入房间把人带走的。
村长是知道村子现在的情况的,不管大路还是小道,基本都是出不去的。
便说:“不会的,她一定还在村里,你们再费点功夫去找找,记得了,要三四个人一组,不要落了单了。”
这时,东边跑来一个男人问说:“各位,敢问大家认不认识一个叫段小君的女孩子。”
我一看,那不就是韩去之嘛,这么说,小君没被他带走?
听他这一说,村民们都愣愣地盯着他,韩去之以为是他说得不够清楚,又比划道:“段小君,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大概一米六高,长得很漂亮。”
老村长问:“请问,你是段小君的什么人?”
韩去之说:“我们是同学,我是他的学长。”
韩去之用同校学长这个身份,而不是用同门师兄,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是学道的。
老村长说:“只是学长?”
韩去之说:“对。”
老村长说:“小兄弟,不瞒你说,段小君她杀了人,潜逃了。”
“什么?不可能。”韩去之很激动地说:“小君是个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不会踩死一只的人,怎么可能杀人?你们不要冤枉她。”
韩去之言语激烈,面色又凶,村民听了,顿时群情激愤,尤其是那几个家属,都很生气地说:“什么叫我们冤枉她?就你同学一个人跑了,她不是杀人凶手谁是?最近村里死了那么多人,我们看,都是你同学干的。”
“你~”
这个字是吼出来的。
韩去之指着刚才说话的村民,咆哮道:“你滚出来。”
而我终于能理解小君为什么那么怕她的师兄了,还真的是太凶了。
眼看韩去之就要和村民们打起来了,许多村民开始围上去了,还有许多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场面一时有点混乱,我趁大家都不注意,悄悄跑了出去。
村子里山特别多,山洞也有特别多。
我猜想小君如果没有出村,并且还能让久居这里的村民都找不到的话。那应该就是在某个山洞里了。
此时雨已经停了,水浸的地方也退去许多,想来已经停了有些时候了。
但山上的泥路却不好走,且要上山还是得走很远的路,但我一刻也不敢歇,我知道我得跑在白老大前面,不然不知道白老大发起彪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山洞很深,但我已经看到里面亮着的火光。
“小君。”我喊着,但里面没有人应。
我刹时心紧起来。
“白老大。”我又喊着。
同样也没有人应。我心里就没有底了。
我警惕地,一点点地探进去,瞧见火堆后来躺着女人,女人身上淌着血。
“小君!”我不由自主地喊起,快步冲去,到了她跟前,却发现她并不是小君。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脸色苍白如纸,腰间应该是受了伤,虽然那绷带包裏着,但乃是渗出鲜血来。
“你是谁?”我问。
她看我的眼神好像特别惊恐,我猜想她之前一定是遇到了极危险的事情,以致于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
我忙说:“你放心,我没有恶意。”
她只说:“你…别过…来。”
她的声音还很虚弱,说话也不太清晰。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再次强调。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我又问。
但她一直很惶恐,根本没搭理我的话,我尝试着说:“我是小君的朋友。”
“小君朋友……真的…”她终于回应。
看来,小君说的秘密,很有可能就是她。
“嗯。”我坚定地说。
“我叫倩,我很…抱歉,我们…很抱歉。”她断断续续地说。
“抱歉什么?”我问。
“伽。”她说。
“伽?”我疑问。
“不要。”她摇着头说。
“不要什么?”她的话让我很不明白。她的眼神倒不那么惊恐了,但我觉得她好像不是在看着我。
有人!我突然明白过来,急忙回头,正看见一个拎着大树枝的男人。
轰地一声,我觉得脖子上一下子剧痛无比,随即失去知觉。醒来时候,我还在这个山洞,但却是躺在小君的腿上。
“你醒了?”小君说。
“小君?你怎么会在这?”我说。
“这句话应该是我要问你的吧。”小君说。
我赶紧跑到刚才那个女人躺着的地方去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连血迹也没有留下。
“人呢?”我问。
“什么人?”小君说。
“原先躺在这里的,一个受伤的女人。”我说。
“哪里有?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一进来就晕了。是我守着你的。”小君狡辩道。
“不可能。”我十分肯定地说:“当时她就躺在这里,她很虚弱,很惶恐。她还一个劲地我说抱歉。”
小君低着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刚刚打伤我的男人又是谁?”我问:“门外的四个村民是不是他杀的?”
“我们没有杀人。”小君斩钉截铁地说。
“没有杀人,那你怎么逃出来的?”我问。
“清代儒士蒲松龄写写过一本书叫聊斋志异,里面有一篇文章叫崂山道士,介绍了一门法术叫做穿墙术,你可知道?”小君说。
“你是说?你会穿墙术?”我说。
“嗯。”小君点点头。
“好,就算如此,那昨天那对男女又是谁?”我又说。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小君虽然没直说,但终算也没否认了,我觉得她这样的女孩,是不适合撒谎的。
“为什么,我只是想帮你。”我说。
“因为你爷爷。”小君说。
“我爷爷?跟我爷爷有什么关系?”我问。
“我曾经见过你爷爷。”小君说。
“我知道啊,昨天啊。”我说。
“不,七年前,在我九岁的时候。”小君说。
“不可能,我爷去哪都带着我,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说。
“你爷爷叫吕德海对不对?”小君说。
“是呀,这个我也是刚知道。”我说:“他以前一般都让人叫他老姜头。”
“叫你爷爷吕先生的,非仙即道,非妖既鬼。还有一些人,会叫他祖师爷。
而叫你爷爷老姜头的,恐怕都是普通人。不然以你爷爷的辈分,凡是有点道行的人都不敢如此称呼的。”
小君这么说倒令我想起来了,我爷爷的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确实都是叫他吕先生的还有祖师爷的。
包括刚死去不久的拐大叔。
但吕也好,姜也好,祖师爷也好。
我一直以为这些字眼,要嘛是我爷爷的外号,要嘛是他名字里的一个字。从来没有想过他不姓白而姓吕。
“只有一个人例外。”小君说。
“谁?”我问。
“我姥姥。”小君说。
“那你姥姥又是什么人?我爷爷又是什么人?”我说。
“不知道,我只听人说过,他们每十年就会见一次面,上一次是七年前,下一次就应该是三年后了。我很怕我姥姥,所以不能不怕你爷爷。”
“哦,那这么说,我们两个算是世交了。”我笑嘻嘻地说。
“咦……算吧。”小君也笑着说:“对了,你好像告诉过我,你姓白呀?”
“我和你一样,你随你姥姥姓,我随我奶奶姓。”我说。
“是吗?你爷爷告诉你的?”小君说:“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
我也知道小君要说什么,另一种可能,就是我不是他亲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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