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沉。
泛黄的路灯下，妹妹闭着眼睛，绝美的脸近在眼前，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着，已经触到了我的眼睛。
无法形容此时的感觉。
我只知道自己很慌乱。
从懂事开始，我们就一起生活，一起洗澡、一起睡觉。甚至有一颗糖，她含化了，剩下的一半还会给我吃完。当时就在想，毕竟是自己妹妹啊，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咱们之间早已经不分彼此，这个念头一直到都未曾改变过。但是随着年龄增大，如今我们都懂事了，我开始明白，小时候一起做的事情，长大了却不能再做，妹妹已经是个大姑娘，再也不是那个我帮着洗澡还会给我泼水嬉闹的小女孩儿了。
我们彼此深爱着对方，所以我们的关系一直很亲昵。
但在她吻上我的那一刻，我看着她的脸，内心中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东西慢慢开始动摇，并且多了一种另外的东西。我知道那样子不好，但就是仰止不住去想，最终令我恐惧起来。
我一把推开了妹妹，心里有些乱。
“……咋了？”妹妹似乎看出我脸色不好，有些害怕。
我深呼吸，好不容易调整好了情绪，就跟她说：“小小，咱们都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已经不能像小时候那么随便了。”
妹妹低下头，似乎听懂了，很是失落的“哦”了一声。
我走过去，摸摸她的西瓜头，说以后啊，不能再这么任性，要懂得去顾忌别人的感受，毕竟哥哥不能一辈子都在你身边的。
妹妹一下子抬起头，眼睛红了，用力抱着我，说你骗人，咱们都拉钩了，你说过要一辈子陪着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些窘迫，耐心说：“一辈子在一起呢，是说咱们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但咱们是兄妹，像刚才那样的事情，只有情侣间才能做，我们却不可以。”
妹妹低下头，轻声说：“那你跟嫂子是不是经常这样？”
“不要瞎想。”我有些烦躁，避开了这个话题，说天很晚了，咱们早点回去吧。
可不知为什么，一向乖巧的妹妹今晚竟然任性起来，仍旧抓着这个问题不放，说为什么不行，咱们可是一起长大的，你跟赵欣才认识多久，凭啥她就可以，我不可以？
“别胡闹！”我怒声说：“赵欣是哥哥女朋友，而你是我妹妹，两个关系根本不一样！”
“咱们虽然是兄妹……”妹妹仰头看我，小脸上满是黯然与伤心，“可我们……不是亲生的啊。”
我心很乱，不敢再去看她的脸，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只能狠心地挣脱她的手，径直一个人往回走，说哥哥先回去了，你等下也早点回学校。
我闷着头走出十几步，回头去看，发现妹妹仍蹲在原地，干冷的风吹拂着她一头乌黑柔顺的短发，娇小的身体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渺小，柔弱得令人动容。
我双脚仿佛被固定了，再也迈不出去，心里对自己说：她是你妹妹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竟然可以扔下她一个人走了？
犹豫了一下，我走回来，在妹妹面前蹲下，拍了拍她的头，说天气冷，别在这里了，快点跟我回去。
然后妹妹抬起头，我看到她脸上早已挂满了泪花。原本粉嫩的脸颊被冻得通红。她哭泣说：“哥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任性了，你别生气，不要不理我。”
我的心仿佛在这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了一下，痛得有些无法呼吸。将她拉起来后，像小时候那样蹲着，让她慢慢趴在背上，轻声说：“哥哥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说好了一辈子在一起，就绝不分开。”
妹妹这才破涕为笑，搂过我的脖子，把头枕在我肩膀上，深呼吸一下说：“好暖和。”
那天晚上我背着她走了好远。天空上不见明月，消失了星辰，远处黑沉沉的一片。似乎下雪了。
元旦过去一个多星期，课程基本已经上完，还有二十天就放寒假了。
赵欣当然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开头几天假装不理我，但很快就又好了。
吃完早餐后，第一节课刚上课，赵欣就问我，说姓张的，放寒假你打算去哪？
我挠挠头，说我没地方可去，只能出去找工作了，顺便挣够下学期的学费。
赵欣就瞪我一眼，说还找什么工作，跟我回家去，过完年了再说，反正你跟我爸妈都已经见过了。
“这……不好吧？”
“不什么好！”赵欣怒声说：“你不去以后都不要跟我说话！”
“行行行，我去还不行吗。”我看她脸色不善，只能认怂，然后试探地问：“媳妇儿，你爸妈该不会是想让我入赘吧？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入赘呢，不是不行，但以后咱们结婚了，还是得我当家做主，孩子也得跟我姓张，不能姓赵。”
赵欣就冷笑，说瞧给你美的，这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像还是我倒贴你一样。你有本事就别跟我说话，放假了爱上哪上哪，我管你去死。
“别啊！我就开个玩笑。”
过了两节课，赵欣把脸垫在桌面上，偏头看我，轻声说：“姓张的，以后你会不会一直都对我好？”
“当然会啊。”
“真的？”
“真的！”
赵欣就又伸出白嫩修长的中指，“咱们拉钩。”
“行，拉钩。”
然后她又惆怅说：“你长得这么丑，就一个大众脸，我为啥会喜欢你啊？”
我学着她的样子，也偏头看她，笑脸灿烂说：“是呗，除了你就没人喜欢我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姓张的，我手好冷。”
“我捂着。”
“另一只也冷。”
我只好将她双手都捂起来，再呵一口热气，说好点了吧。
然后她就往我这里紧挨了些，把头枕在了我肩膀上。
晚上上晚自修，赵欣跟我说，因为快放假了，她哥赵勇等下要请他的小弟们吃饭，让我去的时候顺便把妹妹也喊上，说是要向以前在村子里欺她而道歉。
我心想赵勇已经知道我跟赵欣在一起了，这段日子在学校里也没找过我麻烦，显然是默认了我们的关系。毕竟以后可能就是一家人了，想尽早消除误会打好关系，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下晚自修后，我叫上了王晓辉和妹妹，由赵欣带路，一行四人溜出学校，来到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处露天火锅店。
赵勇这段时间在三中混得风生水起，早已经笼络了十几个死心塌地的手下，所以将两张桌子拼起来，所有人才能坐得下。
上菜之后，赵勇先向坐在我旁边的妹妹敬酒，说：“张小小是吧？几年不见变化得真大，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是这样的，小时候我经常带人欺负你，是我不对，你念在我当时不懂事，原谅我行吧？”
妹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赵勇立即把整杯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又给我敬了一杯，说张阿牛，你泡上了我妹妹是你的本事儿，但以后你得管我叫哥，这辈分却不能乱，明白没有？
我也点点头，叫了声哥。同时心里有些奇怪，赵勇这人平时是相当小心眼的，属于那种欺负了别人，别人找家长来，可他却比人家家长还凶的混球，怎么今天这么大度了，竟然主动向我和妹妹认错？
思虑间，赵勇又向王晓辉敬酒，说承蒙你一直关照我妹夫，以后大家都是自家人了，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说！
赵勇敬酒，我们自然也要一一回敬，不多时几杯酒下肚，身体就开始变热了，于是开始吃饭，气氛很是融洽。
但就在这时候，突然外面马路有一群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穿着件裘皮外套的李俊，他戴着遮阳帽，来到桌子旁，径直拍了拍赵勇的肩膀：“怎么样了，事情办好没有？”
“放心吧，都他妈喝下去了。”赵勇站了起来，脸上的热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
王晓辉正要站起来，但身体一歪，立即失去意识倒在了桌子上。
我偏头一看，发现不仅是妹妹，就连赵欣也趴在桌子上昏过去了，大脑一片空白，喃喃自语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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