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欸？！”
顾林听到伊雪突然的这句话的瞬间手中的白棋都不自觉的掉落在了地上，这一句，简直像围棋间两方势均力敌的对局中突然被对手佐为附体本因坊附体，同时用出了天地大同，天魔大化，神之一手，瞬间爆炸，极限反杀。
即便是在棋盘上已经把性子磨的很平的顾林也真的淡定不起来，不知道是感叹辛福来的太突然，还是有些不相信，某天这种青梅竹马多年重逢相识告白的桥段落在自己身上。这一刻，他真的太TM感谢小时候那个自己了。
“你……不……不愿意就算了…”
伊雪看到顾林的反应突然觉得特别尴尬，她发誓，来之前绝对没有想过说这句话，也做好打算了，就算喜欢，也要这个人主动跟自己说，然而她再表现出无奈的样子点点头。只是，只是这人无意间勾起了以前的一些回忆，气氛一凝重下来，顺着前面那句话很难以想象的就脱口出来了。
“没……没，愿意，当然愿意。”
顾林连忙笑着肯定着，这个时候摇头，那还是个心理健全的高中生吗？
顾林在学校虽然总会独来独往话很少的座在一个位置，一副看透青春繁华背后的样子，但和八幡大老师一样，是一个挺闷骚的人。真有这么一个讴歌青春的机会，谁TM会选择去做一个孤独的哲学家？
“就是，每次见到你都很期待开心的，就和小时候，见到那个小女孩的心情一样。”
顾林知道这种时候必须多回应一句。也就说出了心里一句很没有技术含量的话。
然而伊雪倒是有些满意的微微的点了点头。
“那……你是初恋吗……？”
伊雪柔声问出这句话的一刻，顾林的脑海中就很快回到棋院时尴尬的那一年。那个名字像诗经一样，性格却坚韧好胜到让顾林害怕的人，那个即便她们之间除了下棋没有任何其他接触，也逃不掉那种定义的关雎……“你呢？”顾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反问一声。
伊雪冷哼一声扬起头来。
“当然不是。”
伊雪不让顾林看到她此刻偷笑的表情准备看着他有些失望的脸后再告诉他是骗他的，也让他明白自己可是很受欢迎的，要好好珍惜。
然而她却怎么也没想到，顾林这时居然顿了顿
“还好，我也不是。”
“我……我是骗你的！”
“我……我是认真的……”
顾林嘿嘿一笑，而看到伊雪已经气鼓的脸，也慌忙的把自己那段除了被当作练棋工具，连手，衣角都没有碰过的所谓恋爱经历给说出了。
伊雪听完虽然心里还是会稍微有些不舒服，但伊雪原本生气的脸，在舒展了一些起来。
“咳”
伊雪轻咳一声，那一刻，一只白净的手也微微伸了一些，她的脸颊已经微红，突然想着，这件事会不会是顾林特意编出的套路啊，还特意强调连手都没碰过，什么意思嘛真是的。
顾林微愣了下，不过瞬间领悟后这个时候的他又怎么可能怂啊，他抓住那只比自己小很多的手。柔柔嫩嫩的，空气中还有伊雪淡淡的香水味，再看了看那张已经红红的漂亮可爱的脸，瞬间感觉拂面的轻风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路过的大爷看到这牵个手都两脸微红两人也不由竖起拇指。想着现在很多年轻人公众场合亲亲抱抱一点都不在意，像这么青涩美好的革命友谊，也就自己年轻时候了。
难得啊。
不过呢。这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顾林指示的教了伊雪同学一些定式套路后，再一起在公园转了一段时间后，也就不得已要散了。
顾林在回家的路上，脑海中一直循环着周杰伦的一句歌词。
嗨呀，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十八岁的顾林，在十年围棋生涯里，每一天都没有丝毫懈怠，喜悦兴奋，又厌倦痛苦的在棋局中，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对弈，在黑白棋间，经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成长。再最终离开围棋后，顾林一年半以来的生活，又在课本中，在他看来很浑噩的来到现在。
十八岁的顾林，在今天第一次感觉到了青春的一些美好，可就在他的心里，还装满了对他而言这种难得的美好时候。
一瞬间，突然被另一种感觉压的荡然全无……
就像一个可怜的抑郁患者。
“腾好时间，明天中午，我们就去那个人的家里。”
这一刻的顾林突然想起了今天母亲早晨刚说的话，他知道为什么，对这件事那种期待中又带着沉重的复杂感，占据了所有的思想。侵蚀掉他的所有快乐。
他不甘的一拳击打在路旁的墙壁上开始渗出红色……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吗？”
许久，坐在床上终于平静些许的顾林打出这段字对着伊雪的号码发送了出去。
他看着手上那显眼的伤痕突然玩味的笑了笑，情绪愈发的不受控制，心态也不知是不是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离奇的反应，错乱的记忆，一切的一切让顾林早已开始产生这种荒唐的想法。这个时候的顾林很怕，很怕某一天自己，被一个完成陌生的思想代替，那样的话，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信……又不信？哎呀，我也不知道自己信不信，你干嘛突然问这个啊？”
伊雪面对顾林这个突然莫名其妙的问题，停顿一会后，很快回来短信。顾林看到伊雪的回答不自觉就笑了，一时间，原本还有些压抑害怕的心情也少了一些。
很多时候，当你终于有了一个相互喜欢的人就是这样，你忽然开始感慨人生的意义是什么，领悟到的某种道理，莫名其妙的一个问题，都可以告诉那个喜欢的人。而不是发送到某些社交动态上，看上去那么有思想，却把自己的孤独一展无余。
顾林真的开始很庆幸认识了伊雪，他低下头很正经。
“没，就是觉得我的灵魂，一定也很喜欢你。”
这同样是一句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突然说出来还会很羞耻的话，而躺在床上的伊雪收到的那一刻，已经笑的紧紧的抱着手中的抱枕，像个孩子一样。
“肉麻，才不会吃这一套。”
看到伊雪附赠的话以及最后那个撇嘴的表情，顾林笑了笑，他刚要打下什么，另一条信息又发了过来。
“顾林，我们考同一个大学吧。”
看到伊雪的回信顾林愣了愣，这个问题，他从上午就有想过了，眼下五月已经近底，六月到来，就意味着毕业，已经没有几天了，虽然两个人已经确定了关系，但是如果毕业以后，不在一个城市，要面临的问题，就会有很多很多，顾林同样不想重复秒速五厘米般的悲剧，早就丢失了梦想的他，也没有其他的牵绊。
“你想去哪里？”
“你说吧，我从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对未来，也没有多少打算过，就是大天才别说什么清华北大就好了，能力有限啊。”
顾林看到回信笑了笑，他又哪里有那么高远的理想。
梦想？对未来的打算？自从离开了围棋，他就有一直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只是觉得以后的生活，就是普普通通的考上一个大学，学上一个专业，这辈子，也就这样算了吧。
不过，如果伊雪要把这个选择抛给他，他也有一个想去的城市。
杭州，那是承载着顾林几年棋院生活的地方，虽然时间并不算多长，却也让他足够怀念，那里见证过自己的辉煌，没落。兴奋，失望的时候，都会没目的的走过那座城市的许多地方。即便顾林知道，自己再也会踏上那条路，也会想去找寻当年的感觉。而且他觉得，伊雪这样的女孩，应该会喜欢这座城市吧。
“杭大？好啊，那就以这个为目标，不许反悔啊。”
伊雪看着顾林的回答很快就回应了过去，她原本就曾考虑过这里，而且以她和顾林的成绩，如果没有太大的失误，都能进去。这样的话，即便毕业了，两个人依然可以在一起。这样的话，就是多么美好的故事啊。
顾林同样很快确定的回应了。看着伊雪最后送来那句“我睡了，晚安。”他走到窗前，开始越发的珍惜，害怕失去现在的这种感觉。
窗外，原本风声还吹动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已经不见分毫，在这个时间总喜欢叫嚷的宠物也一片意外的安静。可就是这样，顾林的心却并没能因此静下。
因为他总会感觉，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暴风雨来临前
最后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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