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重岄平静的解释道:“云大娘竟然想把云霞儿也许配给我,我不同意,他们就要灌醉我,还用你威胁我,我一生气,就带着你离开了。”
云朵儿心头一跳,云大娘他们果然还是对夫君下手了吗?实在太过分了!走了也好,反正她也不想跟云家再有什么瓜葛。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她却不由又想起了弟弟云阳儿,不禁皱眉道:“我弟弟……”
楼重岄像是知道她担心什么似的,忙安抚她道:“我把你弟弟也带出来了,咱们一起回家。”他说着,掀开车帘指着后面的一架马车,道:“他就在后面的马车上睡着呢,等到了地方,你自然就见到他了。”
云朵儿听了这话,顿时安下心来,只是她不禁诧异的望着楼重岄,有些愧疚道:“夫君,我、我弟弟是个痴儿,跟在身边,是不是、是不是会有损你的脸面?”
楼重岄重新将她拥进怀中,柔声道:“胡说,既是你的弟弟,自然也是我的弟弟,我会让人给他看病,就算他一直这样,我也不会扔下他不管的。”
云朵儿只觉得心头一股暖流划过,将她苦涩了这些年的心,浸润、温暖,她忍不住从楼重岄怀中抬起头来,眨着一双乌黑萌动的眸子,望着楼重岄,感激道:“夫君,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楼重岄望着那双惹人怜爱的眼睛,忽觉心头一紧,竟不敢与她对视,只语气有些无奈道:“你是我的娘子,只要你好好的呆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云朵儿不知他心中另有所想,只觉得楼重岄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了,她忍不住动情的抱住楼重岄的腰身,郑重道:“只要夫君不嫌弃,云朵儿永远也不离开夫君!”
楼重岄抱住云朵儿的手,情不自禁的一紧,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一般,半晌,他缓缓闭上眼,语气已经恢复平静从容:“再睡一觉吧,等到家了我叫你。”
云朵儿不疑有他,伏在楼重岄的怀里,她倍觉心安,乖巧的闭上眼睛睡去。
直到天际泛出了鱼肚白,马车才在楼府大门前停了下来,立刻有仆从上前来,将踏脚凳放在马车边,恭恭敬敬的躬身唤道:“公子……”
那仆从话还没说完,楼重岄便将帘子一掀,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头见云朵儿还安稳的睡着,他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浅笑,小心翼翼的抱着她下了车。
那仆从在一侧瞧着,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他刚刚看见了什么?公子抱着个女人回来?还对着怀里的女人温柔的笑?不是他出现了幻觉吧?
楼重岄见那仆从发呆,不由面色一沉,露出些许寒意来,他刻意压低声音吩咐道:“去把后车的孩子安置下来,找个靠谱的人照顾着,再找隋先生过来瞧瞧。”
那仆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不敢再胡思乱想,连忙躬身应了一声,向后边的马车走去。
楼重岄抬头看了看楼府门前巨大的匾额,再低头看看怀中睡顔安然的云朵儿,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心里叹息一声:你若不是她,我也不姓尉迟,我们就做一对平凡恩爱的夫妻,岂不逍遥?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甩去脑海中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抬脚大步迈进了楼府。
楼重岄见云朵儿睡得香甜,便没忍心叫醒她,细心的帮她脱掉鞋子和外衣,盖好被子,他转身离开。
房间外,惊羽已经在恭敬的候着了,见楼重岄出来,他忙上前一步,沉声问道:“公子,您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楼重岄点点头,沉声道:“跟我来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惊羽恭敬的应了一声,跟着楼重岄往书房走去。
云朵儿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过晌午了,她睁眼没瞧见楼重岄,顿时心里一慌,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处一打量,便不由呆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奢华的房间,从宽大舒适的床,到丝滑柔顺的被褥,再到满地鲜红的地毯,还有不远处淡紫色的水晶帘幔,散发着淡淡木香味的桌椅,墙上挂着的字画,处处都透着高雅,显示出不凡,每一个讯息都在告诉她,这里绝对不是一般的地方。
云朵儿的心,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夫君呢?
她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便匆匆向外跑去,满心都想着楼重岄在哪里。
她刚刚拉开房门,便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端着一盆热水迎面走来,见她衣服鞋子都不穿就跑出来,忍不住惊呼一声,连忙道:“呀,您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快回去,外面天冷的很!”
那侍女将水盆端进屋,忙将云朵儿扶到床上,弯腰来给她穿鞋。
云朵儿吓得将脚缩回了被子里,怯怯的望着那侍女,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姐姐,请问这是哪里?”
“噗嗤~”那侍女竟被云朵儿问的笑出了声,忍不住抿着嘴儿乐。
云朵儿不知道自己闹了什么笑话,不由得脸一红,窘迫的垂下头去,心里懊恼的自责,她肯定又给夫君丢脸了。
那侍女瞧着云朵儿的模样,不由心生怜惜,忙安抚她道:“夫人,我叫笙儿,以后负责您的饮食起居。”
“夫人?”云朵儿陡然瞪大了双眼,抬头望着笙儿,惊讶不已!
笙儿笑笑,肯定道:“是啊,夫人,公子已经交代过了,等您睡醒了,就带您在府里逛逛,他晚些时候会过来看您。”
“公子?”云朵儿心中已经猜到了那个可能,可是依旧不敢相信的问道:“夫君……我是说你口中的公子……是指我的夫君楼重岄?这里是夫君的家?”
笙儿肯定的点点头,道:“没错!夫人,我伺候您洗脸吧?”
云朵儿连忙摇了摇头,她有些不好意思道:“不、不用了,谢谢,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笙儿不禁道:“夫人,您不必拘谨,这里以后就是您的家了,这里的每一个佣人,您都可以随意差遣。”
云朵儿有些不敢置信的咽了口唾沫,努力维持镇定道:“我、我知道了,你、你先出去吧,我有事会叫你的。”
笙儿有些犹豫,不过看云朵儿紧张的样子,只好无奈道:“那好吧,我就在门口候着,您有事就招呼一声,我就进来。”
云朵儿点点头,看着笙儿走出去,将门带上,她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一颗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她忍不住再次打量起这间屋子,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里竟然是楼重岄口中的家,这么说,她现在已经在璃都了?
云朵儿的心里虽然紧张又慌乱,可是得知这里是楼重岄的家后,她忽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可爱起来,像夫君温暖的怀抱一样,透着亲切。
她再次下床,穿了鞋,走到水盆前,洗了一把脸,抬头却不经意的被眼前的一幅画给吸引了。
那好像是一副扇面图,画的是雨打芭蕉,有些落寞和寂寥的味道,旁边附着两句娟秀小词。
云朵儿虽然家贫,但是爹娘在世的时候,却执意教她认字读书,她也算聪慧,才七八岁便已经看得许多书,认得大多数字,她看那词句工整,字体娟秀,实在喜爱,忍不住念了出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莫名的,她觉得心里蓦然有些悲苦,忍不住念叨道:“诗是好诗,可未免太过悲凉了些,夫君怎的把它挂在卧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