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小潘和刀疤脸对面而立。
两个不可战胜的对手，我们只是被戏耍的玩具。
可是这一次，我没有逃避他们的目光，我心里出奇的平静。
或者说，那是一种镇定。
冷风依旧扑面，我的衣裳也在猎猎飞舞。
虽然残破不堪，满身血渍，但我的腰杆却挺得笔直。
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了，还畏惧什么。
我身旁站着曾可柔，她的衣角同样在猎猎飞舞。
这一刻，我们虽然是弱者，但是我们毫不畏惧。
小潘忽然笑了，目光一闪道：“奇怪，我怎么忽然觉得，你们两人站在一起更般配，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就跟垃圾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曾可柔没有表情，我也只是淡然一笑。
“你这么认为，也没什么不可以，世事多变，我只想知道，你把我们绑到船上，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现在头脑很清醒，我问出这句话，也正是问题的关键。
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有动机，也都会有目的。
尤其小潘和刀疤脸这样的两个人，不可能做没有意义的事。
我现在直面他们，并不是有了对付他们的把握，这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我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
我只想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就像程琨说过，世界上任何一件事情，都可以坐下来谈条件，只要摸准对方的意图，任何人也都有谈条件的资格。
程琨虽然不是好人，但他说过的话向来很有道理，坏人之所以屹立不倒，也正因为他擅长于这个世界的规则。
我现在没有实力求生，所以，我只能跟对方谈条件。
小潘忽然笑了，看了刀疤脸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小潘淡淡的道：“你想多了，我们没有什么目的，只不过，我们是正义的使者，所以有时候看不过去的东西，我们必须要管一管，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丑恶的东西，每天都在发生，我和刀疤不管走到哪里，都忍不住要伸张正义。”
刀疤脸声音深沉的道：“你们三个人，也都有自己的罪恶，所以，你们必须要接受惩罚。”
“我们的罪恶？”
我对这句话有点怀疑。
“对，你们的罪恶。”
小潘拿手一指，淡淡道：“这个人，花心，纵欲，仗着有两个臭钱，肆意玩弄女性，欺骗感情，这算不算一种罪恶？”
我沉默无语，卜海洋这种人渣，死不足惜，这当然是一种罪恶。
小潘又把目光转向我，依旧淡然道：“还有你，用一种强迫的方式，污辱别人的女朋友，在女方并非心甘情愿的情况下，玷污别人的肉体，这算不算是一种罪恶？”
我同样无话可说，虽然我也有自己的原因，可在曾可柔这件事情上，我确实做错了。
小潘最后又把目光落在曾可柔的身上，这次却露出一丝微笑。
“美女，不要觉得委屈，你同样有自己的罪恶。”
这句话让人无法认可，即便我和卜海洋都有罪，可曾可柔是无辜的。
她明明是受害者，怎么可能会有罪。
就连曾可柔自己都无法认可这一点，她紧咬着嘴唇，摇头不信。
小潘淡然一笑：“既然你不信，我就把道理给你摆一摆。”
“身为女人，不洁身自爱，在没有结婚的情况下，就跟异性发生关系，而且，还不是跟同一个男人。”
“虽然你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你是受害者，可当你付出自己身体的那一刻，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日后这个男人并不会跟你结婚，真要是这样，你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你未来的老公？新婚之夜不见红，残花败柳，你心里真的就那么坦然？”
“不要跟我说，你第一次的时候，也是你男朋友强迫了你，我知道当时肯定是你自己心甘情愿，但不管怎么说，即便以真爱为借口，你终归还是轻易付出了自己的贞洁，为什么呢？好奇心，只想试一试，或者，你当时心里还有另外的想法？”
“所以，不管什么理由，其实都不过是一种借口，一旦相信了自己的借口，往往都会犯下罪恶，即便不是罪恶，至少，也是一种过错。”
“或许你会说，现在的女性都解放了，有些方面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可问题是，你解放了自己，伤害的却是别人，而且是跟你相伴一生的人，或者你还会说，难道以后娶我的那个人，真就那么纯洁，呵呵……如果是这种借口，是不是就有点强词夺理了。”
“难道你非要跟那些不好的人比，别人滥情，你就理所当然的放纵自己？别人当小姐，你就问心无愧的随便上别人的床？心里只想着比下有余，哼哼……你究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小潘最后轻松一笑，淡淡的道：“所以，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没有罪恶吗？”
曾可柔哑口无言，愣在当场。
或许听小潘这么一说，她心里真的有了一种罪恶感。
我看到曾可柔脸色苍白，眼睛里也逐渐流露出一丝悔意。
她本来是一个很单纯的女人，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过错时，第一时间表现出来的，自然是这种深深的负罪感。
可是我却知道，小潘这样说分明就是一个陷阱。
因为他对曾可柔的标准太苛刻，毕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不可能完美，小潘却强行给她束缚了一道圣人的枷锁。
如果用小潘的标准来要求，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有罪，天地万物，谁还没有犯过错。
所以小潘的用意很简单，他就是想在心理上折磨曾可柔，他只是为了欣赏她内心痛苦的表情。
直到现在，小潘仍然在捉弄我们，他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做对手。
“住口！！！”
我不想再拖延下去，顶多不过一死，宁肯轰轰烈烈，也不愿意成为别人戏耍的玩具。
“你们究竟怎样，才肯放我们离开？”
我直截了当问出这句话，一针见血，如果小潘想要我们死，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小潘却淡淡一笑：“全部离开当然不可能，你们三个，一死一伤一自由，抽签决定。”
刀疤脸走了过来，手上有三根竹签，生死签。
小潘淡淡的道：“你们各自选一个吧，命运，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上，我们做事向来很公平。”
三根竹签，三种命运，摆在我们面前。
我看了曾可柔一眼，她依然愣愣的失神，卜海洋却忽地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
“我先抽……”
卜海洋迫不及待的伸出手，第一个抽签的人，求生几率很大，他当然要不顾一切的抢先。
可是在临近选择的时候，卜海洋又显得百般犹豫，手指选了又选，最终咬咬牙，从刀疤脸手里抽出最长的一根。
卜海洋双手颤抖的抓紧这根竹签，就好像牢牢抓住救命的稻草。
刀疤脸把竹签收回去，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卜海洋的脸上。
卜海洋无比期待的眼神，这根竹签就是他全部的希望。
刀疤脸冷哼一声道：“残！”
话音未落，刀疤脸手里忽然多了一柄黑刀，黑漆漆的一闪，乌光滑落。
“啊——”
卜海洋惨叫一声，紧抓着自己的手腕，左手五指早已随着一片血光分离，一篷鲜血，洒落在甲板上。
“滚吧！”
刀疤脸冷哼一声道：“船尾有小舟，能不能有命回去，看你的造化。”
卜海洋捧着断掌，额头涌现出黄豆大的汗珠，不过他终于还是保住了一条命。
卜海洋如逢大赦，头也不敢抬，跌跌撞撞的逃走了。
我听到卜海洋跳落甲板的声音，很快又传来水浆的划动。
一叶孤舟，渐渐划出我们的视线。
接下来还有两根竹签，我和曾可柔，注定一生一死，接受命运的选择。
小潘淡淡一笑：“还有一生一死，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抽到死签的人，不会感觉到痛苦，而抽到活签的人，我却可以满足他（她）的一个愿望，开始吧，祝你们好运。”
这种生与死之间的赌博，在小潘口中不过是一个游戏，他的目光已经隐隐发亮。
曾可柔脸色苍白，没有上前抽签的勇气，显然被刚才的情景吓到了。
我轻轻扶着她的肩膀，鼓励道：“曾护士，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抽一根吧，不管你抽到了什么，相信我，你一定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
曾可柔迟疑着看我一眼，可能她真的无法理解，面对这种生与死的抉择，我竟然还能保持着如此镇定。
尤其我还亲口对曾可柔说，我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我要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
我鼓励的目光，对曾可柔道：“去吧，相信我。”
或许我坚定的目光，给了曾可柔勇气。
曾可柔终于犹豫着走了过去，她抽到的那根竹签，也交到刀疤脸手上。
刀疤脸看了一眼，冷冷道：“死！”
话音未落，曾可柔脚下一软，身子无力的倒了下去。
“住手！！！”
我抢先一步，托住曾可柔的身子，不让她摔倒。
可曾可柔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
死亡已经无可改变，曾可柔的身子抖个不停，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那一刻，我却早已下定决心。
我义无反顾的挺起胸膛，大声道：“你们不能杀她，我要跟她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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