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屈诚毅能够当上正二品的督粮使,应该是成为屈家的代表人物了。
可是屈婉儿怎么会过来的,还成了十贝勒的侧妃?
曹梦绮想到就在一年多前,屈婉儿还带着人来通州码头大闹,没想到就这么一眨眼,现实已经恍如隔世了。
不管是屈诚毅还是屈婉儿,曹梦绮心里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异常艰辛。
晚上,曹梦琦回到了李家船只,李汶剑早早把饭菜做好,用盆子倒扣着,曹梦琦打开,里面的菜还有一些温度。
“菜冷了,我去热一热。”李汶剑披着衣服从旁边走了出来。
曹梦琦笑道:“今天府里来了贵客,就拖到现在。吵到你了?”
李汶剑笑了笑,“没有,我没事,还在做点女红。我去给你热菜。”
“不用,菜还温的,吃刚刚好。”说着曹梦琦拉过椅子,端起碗筷,盛了点饭就开始吃起来。
李汶剑拿来针线,坐在一旁,边缝边看。
灯光黄亮而温暖。
“等娘亲回来,我们就请些客人,先定个亲。”曹梦琦边吃边说。
李汶剑停了手上的针线,抬起头,“哦”的一声,又低头继续绣花。
“婚礼还想晚一点,等我更有出息了,我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曹梦琦说道。
“我不需要豪华的婚礼。”李汶剑淡淡地说。
曹梦琦夹了一块肉,“我知道。但是你值得。”说着抬起头对着李汶剑笑了笑。
李汶剑看着曹梦琦,也露出笑容。
船外面的风挺大的,但是船里却是很温馨。
曹梦琦没有猜错,屈家兄妹来者不善。
第二天摆在曹梦琦的案头的就是一份收取船只税收的文书。
以前码头的船只收取的是十分取一,后来的新朝沿用了这一惯例,可是现在的这份文书上要求十分取三不说,每一辆船只还必须按照船只大小,缴纳二百两,三百两到五百两一年的税收。
“大人,这样的税收不要说是跑船的觉得不合适,就是我这么一个外人都觉得太高,其他的不说,单单这一条,五百两一年,我在总督府五年的俸禄都没有,那些船只大部分是运货的,怎么拿得出来。”曹梦琦汇报道。
巡使也觉得这个税收有点夸张,可还是看向了屈诚毅。
屈诚毅笑道:“梦琦,这个那不拿得出来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这条文书也是上面的方针,我们都是按照条例去做事,需要的就是好好配合。”
“上面怎么会突然要征税?还是这么重的税?”曹梦琦问道。
屈诚毅摸摸手上的扳指,这是新得到的白玉扳指,质地温润,“这个是上面的意思,我们为朝廷做事的,从来就没有问为什么的时候,对吧,巡使大人?”
巡使大人点点头,吩咐道:“这样吧,梦琦,你先去通知下去,具体有什么问题再说吧。”
曹梦琦扭头去通知,果然不出所料,所有接触到这份文书的人都惊讶不已。
“这怎么可能,要是真的按照这样的赋税,咱们通州码头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船只都得关门。”
“就是,这样做岂不是逼着那些船户弃船?”
“就是就是,.......”
议论声一片。严不二偷偷站到曹梦琦身边,问道:“这个巡使大人怎么说的?”
“巡使大人能说什么,督粮使拿的是朝廷总督大人颁发的文书。”
“这个督粮使想干什么?”
“不知道。”曹梦琦顿了顿,“这种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严不二点点头,朝其他地方走去。
“别吵了,文书都还没下发,你们就自己吵成一堆,等那些船户看到了就更有得烦了。去,把文书先张贴出去。”严不二喊道。
这一喊效果很好,大伙都各自散去,将文书下发。
开始的时候,只是几个相熟识船工,大户偷偷跑过来问,后来越来越多了来到总督府,门卫懒得再进去通报,一律说不见外人,到了放工的时候,总督府外面聚集了一堆的人。
“这样怎么办?”总督府里的人相互推诿着,看看外面人群谁都不想出去当出头鸟。
“能怎么样,该出去还的得出去。”曹梦琦想了想说道。
走出总督府一群人围了上来,“大人,这文书是怎么回事?”
“大人,那么多的税收是要把我们船户往死里逼啊!”
“大人,你看看,哪里的码头有这样的规定,你这是乱来,我们要去告的!”
“大人......”
说什么都有,曹梦琦只能一一解释,这文书是朝廷下发的,可不是总督府自己定的规矩,这个真的没办法,要告就去告,也许还有点用。
可是还没等曹梦琦说完,一个冲动的船户冲了过来朝着曹梦琦的头上就是一拳,曹梦琦话说一半就感到脑袋一痛,一头栽在地上。
“你们这些狗官,就会收税,收拳头去吧!”人高马大的船户大声叫道。
正常这样的情况出现,在场的那么多人,肯定会有人做好人来拉的,可是那份文书实在太让人无语了,站着的人竟然没有人先主动来拉开,就看着这船户对曹梦琦大声吆喝。
“你干什么?!总督府门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严不二从里面走了出来叫道。
看到严不二出来,总督府里的人也陆续出来,那个闹事的船户一下被两个士兵押起来。
“好啊,闹事闹到总督府的门口,你们也太目无王法了!”严不二的声音中带着威严,周围想看热闹的船户都低下头。
“大人,这个税收我们实在交不起啊!”一个老船工叫道,这一声中带着哭腔。
其他人一听到这话纷纷哭诉起来,这个说他有一堆人要养,那个说他一年赚的还没有这个税收高,怎么交?议论纷纷。
就在这个时候,屈诚毅走了出来,大声说道:“各位通州的父老乡亲!”
“我是新晋的督粮使屈诚毅,大家对于税收有争议的情况我看到了,我屈家的老太爷就教育过我‘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一直记在心上。今天看到大家对于这税赋实在承受不起,我屈诚毅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一定帮大家把诉求向朝廷禀告!”
“大人啊!青天大老爷啊!”一个船户带头喊道,其他的人也叫了起来,围着屈诚毅哭喊着。
屈诚毅笑道:“这样,我屈诚毅在这里先保证,先除了多收的那一年的赋税,等到我向朝廷回禀了大家的意见,再来重新规划。”
“大人,是不是不多收税了?”
“对!”屈诚毅坚定地说道:“先不用交,以后有什么问题再说!”
大家欢呼起来。
严不二扶着曹梦琦从角落走到一边,曹梦琦的嘴角还有血丝,严不二问道:“怎么样?”
曹梦琦用手擦了一下“没事。”
“你看那是什么意思?”曹梦琦指着一边被人群包围的屈诚毅。
严不二从嘴角“哼!”了一声,“神也是他鬼也是他!先不用交不是不用交,以后走着瞧!”
曹梦琦想到自己曾经认识的屈诚毅,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家的苦衷我能理解,不过也要大家理解我总督府的难处。朝廷为什么对通州收重赋?那是因为朝廷几次押解犯人都在这通州地区出现问题,最大的问题就在通州运河的安全上!要知道通州运河可不是那些反贼打家劫舍的运河,更是我们通州船户百姓的运河,不能因为那些人的存在就毁了朝廷对我们的信任!”
“所以,如果大伙要减轻税收就必须帮助我们总督府一起剿灭反贼,只有反贼不在了,通州运河安全,我也才有理由向朝廷为大家提诉求啊!”
本来人群对于屈诚毅说的还感觉到感激,但是一听到反贼的字眼就面面相觑,大家心里都知道所谓的反贼是怎么回事,不帮助就算了,可是要是举报了,到时候被报复起来那就完蛋了,还不如不说。
见到人群安静下来,屈诚毅笑道:“各位通州父老乡亲,我屈诚毅不是那种要求回报的功利小人。这样,大家的要求我一定会向朝廷回禀,不过如果有人能够举报反贼的消息,只要一经落实,当场就减免了今年的赋税,是所有的赋税!而且保密!重大有功劳的赏白银百两。”
人群中安静下来,大家偷偷地低下头,小声的议论着。
“话说到这里,大伙要知道我屈诚毅是真心实意要帮大伙的,也希望通州的父老乡亲能真的协助我来剿灭反贼,消灭了反贼才能换我们通州真正的安全!”
“是,大人说得有道理,大人为民做主,我们一定协助大人!”刚才还冲动大人的那个船户叫道。
其他人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法,可是态度却是同意的,几个人还小声的议论着。
后面的事情曹梦琦没有再看下去,无外乎是屈诚毅的开恩收买人心的话语,不过曹梦琦从刚才人群中的态度看出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是有利益,真的会有人会出卖组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