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世宁和梁氏也察觉到了鬼气,不约而同的望去。
还不等开口,就被华笙做了个手势阻止了。
直到那无意识的游魂远去,华笙敛回视线,缩起眉头:“她怎么死了?”
范世宁略有所思,“看样子不是死了,而是弥留状态。”
华笙捏着嘴唇冷笑着骂了句活该,询问范世宁,“弥留?”
“恩,就是要不行的时候,三魂七魄会一点点的离体,什么时候三魂七魄走光了,这人就该咽气了。”
华笙冷笑:“几天前还生龙活虎,突然变成这样,只怕有内幕。傅裕真是够狠的,连发妻都不放过。”
“王妃是说,傅夫人如此,是傅大人害的?”
华笙耸肩,“我想不到会有别人。”
只是华笙不明白,弥留的人魂魄不在傅家,怎么跑来燕王府了?那她的身体被弄来燕王府了?
不去理会周氏的半死不活,带着范世宁和心不在焉的梁氏进了屋,烤着火炉问道:“那天窗外的纸条是你丢的?”
“纸条?”范世宁有些惊讶。
瞧着他的表情,华笙也就明白了,传信的人是燕王派去的探子。
思量了下,倒了杯热茶捧在手心,随意的问:“算了,不说这个,你们可知朝廷里有个几个姓常的大人?”
梁氏望向范世宁,范世宁会意说道:“就目前为止,在京城上任的只有两位常大人,一位是礼部侍郎常胤,还有一位便是当今皇帝的恩师,左丞相常寂。”
永夜的官员制度大致和唐朝差不多了,是三省六部九司的格局。
而中书省的两位丞相就负责六部的各三个部门,左丞相负责吏部、刑部、户部。而右丞相则负责兵部、礼部和工部。
不过,传到当今皇帝这,制度就做了调整。特别是三年前右丞相因顶撞皇帝。被罢免之后。
皇帝就趁机收回了兵部,大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打断了丞相掌管六部的制度,让六部各自独立运营起来。
华笙一边听着一边认真的记着,虽然字写的歪歪扭扭,但好歹全记下来了。
她抬起头望着范世宁又问:“这么说,原来的竞争挺激烈的,一切是从右丞相离世才开始渐渐平息的?”
“是。”
“那,范大人曾经是什么官职啊?我只知道他们称呼范大人为阁老,阁老是什么官?”
范世宁疑惑的望着华笙,发现华笙对朝廷的制度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诧异的又望向梁氏。
梁氏无奈解释:“所以我说了,你不必怀疑王妃的身份,她真的不是傅家的小姐。”
范世宁这才坦诚的说:“家父在世是,曾在尚书省做过内阁学士,后得先皇赏识,封为右丞相,不过依旧兼职内阁学士,所以大家都习惯称他为阁老,而不是丞相。”
华笙在右丞相下面写了个范字,瞧了瞧左右丞相掌管的部门,又在范下面的礼部常侍郎那里画了个问号。
咬着笔头斟酌了下,忽然想到当初在傅府听到的对白:“你对这位礼部常侍郎了解多少?他和那位左丞相有关系吗?还有,朝廷姓陈的官员多吗?”
范世宁回忆了下,如实的回答:“据我所知他本是寒门学子,是个很诚恳地本分的人。姓陈的官员,工部,吏部,刑部都有,不知王妃要问哪位?”
“额,没事,随便问问。”华笙听得差点掉了下巴,这么多姓陈的,怎么查啊?决定先查重点,暂时把常胤排除嫌疑了,在问号外加了个圈。
于是在常寂的名字上画了圈,“原来是常寂!难怪,傅裕听到姓常的官员时,会那般震惊。”
“王妃疑常寂大人是幕后主使?”范世宁觉得不可思议。
“这人不能怀疑?”
“也不是,只是常寂大人虽然和家父意见不合,却是个勤政爱民的官。家父很是欣赏他。”
“那就更有可能是他,官场上政见不和,就关系到其背后的利弊。皇帝如果想颁布新政,若是得不到官员的支持,就寸步难行。你比我了解这些,难道这点还不了解?”
从一个百姓的旁观角度来看,当官的即便不贪也会恋权,尤其是身在高位的人,地位越高就越是想得到更大的权力。
于是乎慢慢地就有了野心,即便他的初衷是为了黎民百姓,可是慢慢地这个初衷就会腐朽变质。
范世宁从小就在大家族的庇护下长大,自然清楚华笙的意思,低下头开始反省。
“我看你对傅裕的态度很差,是不是这个老东西除了给你送信从中挑事之外,还做过别的做过什么?”华笙觉得,范世宁还有是隐瞒。
“不瞒王妃,我查到杀我的人了,就是被傅大人招去书房的那人!”范世宁如实坦白。
华笙回忆了下,“你说金城?”
“是。”
华笙撇嘴,还真是蛇鼠一窝!
又望着范世宁和梁氏说道:“从一个旁观的角度分析其中的利害。害你的人如果是傅裕,那么他不一定是主使。”
“王妃为何这样讲?”
“因为我偷听到过傅裕和别人的谈话,而那个人很可能是某个大人的幕僚。而傅裕却对一个幕僚恭恭敬敬唯命是从,这就可以看得出,他也不过是枚棋子。我才,令尊和梁大人的死,应该都是这位身在高位的人,他才是幕后主使。而这个人一定是对燕王存偏见,又对范大人忌惮的人。虽然还不知道梁大人为何被连累,但范大人一定是被人看成绊脚石了,所以……”
范世宁听了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华笙赶紧堵住去路:“你干嘛去?”
“杀了常寂,给我爹报仇。”范世宁红着眼别提多可怕了。
华笙把附身在莲儿身上的梁氏扯过来,挡在中间壮胆,“亏得燕晨说你比以前沉稳了,没想到你也就那么点斤两。我不过是分析了下可能性和可疑性,你就这样冲动的要去报仇?如果,我分析错了,那你岂不是错杀好人了?”
范世宁被骂的渐渐清醒,错愕的望着华笙,不甘的低下头,“那就任由真凶逍遥法外?”
“我什么时候说放人凶手了?可你的找证据啊!没证据怎么替你们洗刷冤屈?”华笙从梁氏身后走出来,坐下来喝茶压惊。
喝茶的时候才注意到梁氏今天不正常,这半天都不见她说话,“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梁氏愣神的望着华笙,“那位傅夫人我好像见过?”
华笙扑哧笑了,“你怎么可能见过她?”
说完又愣住,猛地站起身:“等一下,你好好回忆下,在哪见过?”
华笙那边推测着凶手,萧燕晨也没闲着。
华笙说的对,重赏之下果然有勇夫,六子就自报奋勇了。
带着六子来到后院,黑着脸质问:“你真的是处男?”
“主子,奴才十四岁就开始跟着您在边关打仗,府里的姑娘又都因为我的身份不敢接近我,我倒是想不是处男,也得有姑娘愿意要我这莽汉啊?”六子苦着脸,逮着机会抓紧诉苦,说完后有困惑,“诶不对,主子问我这个做什么?”
“管你借样东西,如果你没骗爷,爷今晚就送个漂亮的妞给你解渴。可如果你敢骗爷……”萧燕晨阴险的扬起嘴角,硬生生的挤出几个字:“爷就送你去做太监!”
六子连忙护住了命根子,非常诚恳的保证,“爷您吩咐,六子保证绝对处男。”
“很好,看到那边的枯井了吗?”萧燕晨很满意六子的承诺,指着不远处的枯井问道。
六子点头,“看见了,三年前梁氏的尸体还是奴才带人从那里打捞上来的。”
萧燕晨挑了挑眉,“这么说你对那口井很有印象?”
六子憨实的笑道:“可不是,古井后面的符纸,还是我让我娘去道观请的,怕死去的冤魂让王府不消停……”
说完下意识的捂住了嘴,他居然忘了,燕王府从来不让人携带那种辟邪的玩应的!
萧燕晨气得暗暗磨牙,他查了一流扒开,都没有找到这个贴符的人,没想到就是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他?
六子噗通跪地,“主,主子,奴才没恶意,是我娘说去晦气,我想后院枯井也废了,贴个符纸也好安心。”
萧燕晨咬着后槽牙命令道:“立即用你的童子尿,把井后的那个符纸给老子毁了。”
“喏!”不敢多问,听话的跑去枯井旁,解开裤子对着符纸就浇了下去。
坐在墙头的元冥刚好看到这一幕,笑着打趣道:“大晚上的,王爷不去陪着你那小王妃,怎么跑到后院喝西北风来了?还带了这么大的火气,要验证人家的童子身?您还真会欺负老实人。难道是在王妃那受气,那我们老实的六子出气?”
萧燕晨挥手掷出颗石头,不偏不倚的打向元冥。
元冥眼瞧着石头砸过来,立即翻了个跟斗从墙上下来。走过去调侃了六子几句,还在耳边多了几句悄悄话,也不知说什么,六子居然乐的屁颠屁颠的跑了。
支走了六子,萧燕晨就把火气转移到了元冥身上。
元冥不以为然,蹭着鼻头笑呵呵的走过来,“您若是拿我撒气,万一我一不小心把查到的都忘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萧燕晨立即雨过天晴,兴奋地抓着元冥胸前的衣服,“别废话,都查到了什么?”
“一封匿名信,还有密室里的一个活死人。”元冥迟疑了下。
“是谁?”
“巧不巧的,是傅大人妻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