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阴阳录

第十章 渡灵 领取口令

发布时间:2018-03-26 15:02:08

“阴阳眼?”李五着实好了奇,她从前曾听人说过什么阴阳眼能看见鬼魂,可并未见过这样的人。

“我打听过,那个少爷八字纯阴。八字纯阴的人,素来只是体弱多病,不会太过短命。”

大黄继续补充道:“估计是这小子的父母有阴阳眼,未全遗传到了他身上。这个小少爷只能在睡梦中见鬼,平日里却是看不到。与鬼相近是个大耗元气的事,那小少爷本就体弱多病,再夜夜消耗元气,怎么能活的长。”

“也是。”李五细想也跟着呢喃道:“他这八字全阴和阴阳眼两个病症合一块,岂不是活活等死。”

“咦!你不说有办法么?”李五推了推大黄的脑袋。

“呃!简单。”大黄慢条斯理道:“那些凡人大夫怎么知道那小子是因为鬼魂近身而消耗元气。全都开些灵芝,鹿茸的大补之药。那小子本就如同干锅煎水,再添上些火热的草根子岂不愈烧愈烈。只要把那些补药全部断掉,给他换上些镇定凝神安睡的平性药材。让他做梦亦不惊醒,多睡上几刻钟,就能挽回不少。待他心神恢复些,能够记住梦中冤魂所托何事时,亲自去帮那些冤魂还愿,渡鬼投胎。多积阴德,才能增长阳寿。”

“切,那可要多久。”李五有些不悦。“你就是想着多做善事,还能继续修炼成人形。什么破世道,积的什么德,行的哪门子善。屁!还是赚在手里的大洋实在。”

李五自幼无父无母。早年跟着一个老叫花子在街边讨饭过活。后来年岁大些,便被人贩子拐卖给一户姓李的人家当杂役,主子给起了名,才叫了李五。

李五在李家做了两年工,白天洗衣烧饭,晚上那家人就把她锁在厨房了,生怕她逃走。稍有不慎,便会遭来一顿毒打。

后来李家有个收夜香的老头,只记得他姓张,是个独眼。那张老头见李五可怜,便把李五藏在刷好的粪桶里,从李府偷运了出来。

一个人在江湖漂泊,李五便学了些偷摸坑骗的行径,不过为了混口饭吃。她是吃过苦,遭过罪的,最知道这钱串子的重要。

那黄皮子闻言有些生气,怪李五没良心,钱迷了脑子,索性一股脑儿化成黄烟钻回酒瓶子里了。

李五知道修成人形是大黄的夙愿,自己却在一直在耽误它,便也心感愧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李五往葫芦里倒了半杯水,活生生把黄皮子给冲了出来。

黄皮子一大早便被浇成了落汤鸡,再加上昨日气性未消。便更是火上浇油,恨的它拱起身子,直冲着李五呲牙。

“哎!”李五装模作样道:“我想了一夜,要是留下来帮那小子治病也行。苏府这么多油水,还真能再榨出来不少。”

黄皮子闻言,知道那李五嘴硬心软。忙收起了那副欲吃人的嘴脸,抖落抖落毛发,甩甩身上的水珠子,在地上来回打滚,撒起娇来。

不时,黄皮子开了一副药性平和的方子。

李五把方子呈给了苏三虎,还依样画葫芦的把昨夜大黄说的话,重新复述给了三虎。

三虎闻言,才恍然大悟。连忙给苏肆安换了药。过了半月,苏肆安倒真的愈打精神。

一日,夜已半深。银川喂苏肆安吃完了药,服侍他暂且睡下。过了一会儿,银川见苏肆安已经熟睡,怕他身子骨弱,又因夜里风凉便给他掖了掖被角,又把自己的被子也给他盖上,一个人便也伏在桌子上睡了。

苏肆安睡得正憨,隐约听见有人叫他。“公子,公子!”

苏肆安睁开眼睛,只见天色幽黑,自己床边却站着个姑娘。

那姑娘妆容倒还精致,模样也算出挑。只是脸色惨白,头发蓬乱。穿了一身米白色全素的紧身时兴旗袍。旗袍腹部以下竟全是殷红的血迹。苏肆安一惊,着实有些害怕。

“姑娘是什么人?我和姑娘素不相识,怎么半夜的站在我的床边?”

那女子微微曲膝,道了句万福。又从旗袍的左襟里,扯出了一条细娟的绣帕,哭哭啼啼的道。

“公子,此时这并不是你的家中,这只是梦中而。”

“梦中?”苏肆安有些诧异,这周遭的布景摆设都同自己房中一致,怎的会是在梦中。

“小女子虽与公子素不相识,却只因死的凄惨,有情难解,有冤无处诉。心结至此,无法得已轮回。而公子是个通阴阳的人,便特来求公子替小女子了愿,让奴家可以轮回转世。”

苏肆安听了不觉一惊,自己若真是在梦中。而面前这个女子便就是个女鬼。

他打出生起,自也是梦见个不少鬼怪。可却都是红毛绿齿,突眼拔舌,好不吓人。而今日见的女鬼,虽也浑身血迹,可却温柔婉转,好不凄惨妩媚。

苏肆安便问她:“不知姑娘有何冤屈?亦或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在下若是能办到,一定替姑娘完成遗愿。”

那女子听了,收起擦泪的绣帕。又是曲膝道了一句万福,便缓缓讲来。

“奴家名叫雪鹛,是满春楼的窑姐。虽不是头牌,可也常有些熟络的老客捧场,日子倒也过的自在。一年前满春楼来了个客人,说是个镇守使的儿子。出过国,还喝过洋墨水儿的。模样秀气,出手还阔绰。那人隔三差五的便来找我。一开始我也不曾看上他,只是觉得他手里的银钱多。当窑姐的,没几个是干净身子,谁不想攀个金财主,离了那个牢笼。”

雪鹛说着又不知觉的哽咽了起来。片刻,又缓缓道。

“后来他总是来看我,千金博我一笑。我也当他是良人,便决定赎身嫁他为妻。可是他的家里不容我,他父母嫌我身份卑微,也不顾我腹中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连夜把我打出家门。他倒也有些情意,宁愿为我忤逆父母与我私奔。我们当时决定逃去杭州,可就在路过龙游县时却遭遇了土匪。”

“然后呢?”苏肆安好奇地问那雪鹛。此时的雪鹛已哭的泣不成声,连话也说不利落。

“那些土匪抢了我们的银两,还要……还要侮辱我。那个狠心的男人。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土匪将我侮辱,然后对那些土匪低眉奉承。后来他见我下体满是血迹,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便不顾我的死活,丢下我,自己逃命去了。”

苏肆安听罢雪鹛的故事,心里也不禁阵阵酸楚。都道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古往今来,痴情的妓女大有人在。

秦淮卞玉京,柳如是。原来合着世间最是无情地便是嫖客。便如吴梅春作的那首《西江月.春思》一般。

“娇眼斜回帐底,酥胸紧贴灯前。匆匆归去五更天,小胆怯谁瞧见?臂枕余香犹腻。口脂微印方鲜,云踪雨剂故依然,掉下一床花片。”不过花海嬉戏,谁可赋予真情?

思绪回到眼前,苏肆安叹息着问雪鹛。“不知姑娘的遗愿是歼灭土匪,还是要让那薄情的负心汉有个交代。”

雪鹛思量半晌,怯怯生生的回道。“歼灭山贼已是无意,世间因果轮回,善恶报应,恶人终会有恶报!”

又沉了一口气仿佛笃定了什么。“我只想亲口问问他,是否还记得鸳鸯锁,为何偏偏对我如此无情。?”

“什么鸳鸯锁?还有,那负心人姓甚名谁?又是哪个镇的公子?”苏肆安正欲多问,却觉得身子一下一下沉了下去。猛一睁眼,发现雪鹛已经不见了,床边正是银川在给他擦汗。

银川见苏肆安忽然醒来,想着怕是自己打扰了他的清梦,便低下头,自责道:“我看爷儿囫囵的说着梦话,又出了许多冷汗,便给爷儿擦擦汗,吵醒爷儿了。”

苏肆安怎会怪罪银川,只是刚才的梦是那么真实,雪鹛的啼哭仿佛一直还萦绕在他耳边,至此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苏肆安便让丫鬟春秀去请李五。不出一刻,李五便和二姨太周氏一齐来了。

周氏先是问苏肆安胃口怎样,身子可曾好些。又问李五住的可还习惯。几人寒暄了一会儿,苏肆安便把昨夜梦中的情景全部告诉了李五。

李五仔仔细细地听了。便回道。“少爷休要担心,只是个冤魂来向少爷诉冤罢了。不过贫道说句不中听的话,少爷八字纯阴,不是个长寿的人。这倒也是个好契机,少爷可帮梦中的冤魂还愿,渡他们轮回转世。以积十方阴德,小则可消灾解病,大则可益寿延年。”

苏肆安听了李五的话,倒有些欣慰。他是久病的人,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昨夜他见那雪鹛也是可怜。能渡她轮回也算是一桩善事。

可是那雪鹛不曾对他说出那负心人是哪镇的人口,也不知姓甚名谁。衢州这么大个地方,这么多个乡镇,可该如何去找寻。

李五却如同知他心事一般。“那雪鹛不是说她来自满春楼么。我们便去满春楼先探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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