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打开自己出租房的门，甚至连脚步还只是跨在空中。
机车的轰鸣声却是愈发接近。
让人几乎能够感受到那引擎的强烈震动，以及骑着机车的那些人的怒火。
很快，声音戛然而止。
王灿重新关上铁门，放弃了进入屋子的想法。
现在里面已经够乱，而若接下来闹腾起来，砸坏了钱鬼的那些被他成为“值钱”古董的破旧家具。
那现在身无分文的他恐怕又只能够冒着高利息的风险，向邹二妮借钱还债了。
王灿从二楼向下看去。
虽然绍城城市化的速度很快，但屹立在这里的依然还是九十年代的老房子。
经过房东的改造又改造，很像是京城的四合院。
这些人凶神恶煞的人一走进来。
就好像是老虎，跑进了笼子。
而王灿，则是成为了无处可逃的猎物。
当然，也有可能是猎手。
看着对方手中的那一根根钢管以及身后所别有着的折叠刀，王灿心想道。
“艹！强子！”
黄毛毛一下车，便大声喊道，随即飞快地跑上楼。
“强子，强子，你没事吧！”
“他只是晕过去了。”王灿挑了挑眉，说道。
看来这个老大还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叫做强子的男人早就做好了背叛的准备。
“是你动的手？”黄毛毛目光阴沉地看向王灿，同时抽出了插在身后的匕首。
那样子，竟然是想要为躺在地上的男人报仇。
王灿冷冷笑道：“你的问题很奇怪，他想要对我动手，难道就不能够允许我反击，打倒他？”
“当然可以。”
黄毛毛沉声说道：“但是你也不用把他的牙齿打掉吧？是不是做得太狠毒了一点？”
“狠毒？”
王灿面无表情，像看待白痴一样看着黄毛毛：“你现在拿着刀站在我的面前，如果我没有丝毫的反抗，结果将会是什么？
这样就不狠毒了？
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允许随便进入到我的房间，将我仅剩下的生活费全部拿走，用来镶嵌他的大金牙，这又算不算狠毒？
我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拿把刀子，有几个狐朋狗友，就当自己真的可以无法无天！”
道德恶劣的有钱人子弟与品行败坏的社会混混都是一样的。
或者说，后者会更加让人厌恶。
因为混混不需要注意名声，无所畏惧的他们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王灿以前被欺负最多的，并不是那些有钱人的同学，他们只是语言上的嘲讽。
而这些混混，他们才不会管三七二十一。
不高兴了，没钱了，上来就是一顿打！
王灿伸手抓住了边上的不锈钢栏杆，视线直逼黄毛毛。
那目光中的冷意，以及视线之中，那在对方手中已经发生了扭曲的不锈钢管。
即便手中拿着刀，黄毛毛的心中依然有些发寒。
但一想到躺在地上的兄弟被打得这样惨，却又是怒火中烧。
“就算你这么说，但你伤了我的兄弟，就要付出代价！”
没有再说多余的话，黄毛毛直接捏着匕首朝着王灿的胳膊狠狠划来。
王灿只是向后一退，躲避了对方的一刀之后，猛地伸出左手。
原先的电击棍还在他的手中。
当触碰到对方手腕上的时候，王灿猛然按下了开关。
匕首一下子掉落，不过黄毛毛也是发了狠。
咬紧牙关，不退反进，狠狠地朝着王灿横冲直撞过来。
对方发了狠，冲撞力极大，再加上王灿那时灵时不灵的能力，一下子，竟然被撞了开去。
落到了后边过道的木桌子上。
“我靠！”
碰撞的接触点刚好是木桌的棱角，王灿痛得龇牙咧嘴。
虽然或许受到的伤口能够很快愈合，但是这疼痛感可是实打实，全部要由王灿自己来承受。
黄毛毛也没有英雄般地等候王灿恢复，趁人病要人命一直是混混的准则。
他的拳头再次朝着王灿飞来。
王灿咬了咬牙，看着对方的拳头。
而恍惚之间，之前在旧校楼之中，一拳打飞白子忠时候的那种慢镜头画面，再次出现。
想也没想，直接拎起了边上摆放的一瓶热水壶，朝着对方狠狠地丢了过去。
砰——
内胆炸裂，水花四溅。
正打算上前的黄毛毛被这强大的力量撞得头晕目眩。
而整个身子甚至连带着冲出走廊上的不锈钢栏杆，朝着一楼直直落了下去。
“老大！”
从黄毛毛停下车冲上二楼，以及之后的那些对话与打斗，只是短短的几分钟。
还有不少在下面待命的小弟。
见到黄毛毛摔了下去，连忙上前将他接住。
“你没事吧？黄哥？”立刻有人问候道。
“艹！小子你很拽啊！是不是真的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也有人面色不善地看着王灿。
混混讲究的本来就是面子。
他们来了那么多人，但是对方竟然还敢不知死活的动手。
这简直就是在他们的脸上扇巴掌！
“一个屁的高中生，这力气还真特么大！”在小弟的搀扶下，黄毛毛捂着自己的胸口。
见到对方能够手捏钢筋，这毕竟还是抽象了一点。
但当自己亲身感受到的时候，黄毛毛终究还是对对方的力量产生了恐惧。
同时也有疑问。
一个人的力量，真的能够大到这种程度？
过了好几分钟，胸前的疼痛感终于散去不少。
黄毛毛看着二楼那一个年纪不大，但是眼神却显得早已经历了沧桑的高中生。
正考虑是不是不惜一切代价，将对方拿下。
但如果是这样，之后肯定会有不少的兄弟受伤。
黄毛毛是一个讲义气的人，包括两天前在这里，他都是身体力行，冲在了最前线。
最大程度地避免自己的兄弟受伤。
不过很显然，并没有时间给黄毛毛思考，边上忽然骚动了起来。
王灿一眼看到了这骚动源头的所在。
十来个高大男人忽然从巷口转入了进来。
黑西装白衬衫，乍一看过去，气场极为强大。
而王灿则是注意到了对方最前面的那个男人，是脸上有着一道凶残刀疤，之前来救邹二妮的凶悍家伙。
很显然，这些人应该是邹老大的手下。
王灿对下边的黄毛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可怜的倒霉蛋，恐怕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躺在地上的好兄弟给出卖掉了。
陈刀目光冷淡地在面前一群人身上扫视，最后停留在了黄毛毛身上：“黄毛毛，你是自己跪下扇巴掌，还是我来帮你扇？”
黄毛毛看着陈刀，错愕不已。
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行动，而且就算知道了，反应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兄弟们抄家伙！对方人比我们少，直接冲出去！”黄毛毛没有任何的犹豫，大声吼道。
这么一喊，无论是站在黄毛毛身边，还是已经冲上二楼的那些混混。
立刻朝着四周跑散开去。
青石墙很低，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够直接翻过去。
正当王灿奇怪既然人多，却又为什么要直接逃跑的时候。
就看到那些黑西装男人行动了起来。
几乎是压倒性的力量。
那些拿着匕首钢管的混混在这些人的面前，就如同鸡蛋碰石头。
完全没有办法泛起任何的风浪。
那些黑西装男人的动作简洁干练，几乎没有一丝的多余，而且攻击的部位十分精准。
往往只是一拳，一脚，就直接将反抗的混混踢翻在地，完全无法再次站起来。
只是短短数分钟，二十多个混混，全部像捉小鸡一样，被随意扔到了地上。
王灿挠了挠头。
数量上虽然少了一点，但是在质量上，这些黑西装们实在是超出这些混混太多了。
黄毛毛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夹在中间。
陈刀沉着脸上来，直接朝着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黄毛毛，你的胆子可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啊？竟然连小姐都敢动？”
那一巴掌直接让黄毛毛的半张脸肿了起来，却依然硬气地看向：“有什么不敢动的！邹龙难道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了？”
“啪！”
回应黄毛毛的又是陈刀的一巴掌。
陈刀一把抓住了黄毛毛的头发，冷声说道：“黄毛毛，如果你不想要活了，那就早说一声！
这一次，老大是因为小姐没事，所以才说只要简单教训一下你。
但这也是老大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保证，你将给江里的鱼喂饲料！”
说完之后，陈刀狠狠地给黄毛毛来了一拳。
后者直接瘫倒在地上，不停呕吐起来。
陈刀淡淡看着地上横七八竖的混混，冷声说道：“黄毛毛是黄毛毛，你们是你们。绍城是邹哥的场子，如果不想要第二天醒来少胳膊少腿的，那就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
匆匆来，又匆匆走。
只是眨眼间，对方便消失在了王灿的视线之中。
留下满地的伤员。
而过了一会儿，渐渐地有人从地上爬起来。
走到了黄毛毛的面前：“黄哥，对不住了，我打算退出了。毕竟我现在年纪也不小，要攒钱讨老婆了。”
黄毛毛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好。”
有了人主动带头，那之后便顺理成章。
几乎所有人都走到了黄毛毛的面前。
黄毛毛目光在他们的身上缓缓扫视，最后站起来，勉强露出了一个笑意：“也是，绍城毕竟是邹龙的地盘，以前是他不想要来管我们，现在留意了，那肯定是危险了。这都是我的过错，连累到大家了。”
有一个年纪应该只有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抿了抿嘴，然后说道：“黄哥，其实之前强子已经来邀请过我们了，让我们跟他。
而且这一次，我们来到这里，本来的目的是想要让你被陈刀他们抓住的。
这样子，我们就有一百万拿。”
“黄毛毛，你很讲义气，而且出手也很大方，但我们跟你混，毕竟是为了钱财。”有人说道。
“而且光光凭借我们这些个人，是根本就不可能与邹龙对抗的，所以对不住了……”
原先聚集在黄毛毛面前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减少。
一拐一拐地朝着远处走去。
黄毛毛一言不发，只是目光中，依然还是流露出了失望与落寞。
并非现在兄弟的离去，而是兄弟的背叛。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有了那样的计划。
自己，估计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老鼠……”依然还站在黄毛毛面前的，是之前一同盯着王灿的瘦个子。
之前被那些西装男打了一拳，脸上已经挂彩。
“黄哥，你是一个好兄弟，但却不是一个好的老大。你根本就不懂我们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瘦个子摇了摇头，说道。
“是吗……看来我还真是失败。”黄毛毛惨笑道。
大戏结束。
王灿转身走近屋子中。
对于黄毛毛的处境，王灿并没有感到任何同情。
甚至……还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毕竟黄毛毛算是敌人不是？
敌人的伤心就是自己的快乐。
而且这样子的话，原本最大的一个困扰也就解除。
对方也不可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找他的麻烦。
正当王灿感慨自己的运气最近的确是开始变得不错起来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了起来。
扬了扬眉毛，王灿心想难道是钱鬼来找他赔钱了？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勉强让自己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表示很高兴见到房东先生的笑。
王灿打开了门。
“靠！”
外边的人忽然被吓了一跳，指着王灿的脸，很认真说道：“你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对人笑，真吓人。”
王灿毫不客气地甩上门。
不过在那之前，对方已经伸出了一只脚，夹在了门缝之中。
再重新打开之后。
黄毛毛一把抱住了王灿的大腿，泪涕俱下。
“好汉，请你收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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