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老板崩了那小子，是你亲眼所见的？”
这句话，是破局的关键！
在我看到这句话之前，我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我最开始得知“李国忠杀了杜柏天”这件事，并不是通过和老四的手机聊天。
而是在之前刚到别墅时，老四拉开车门让我下车，我随口问了一句“昨晚发生了什么”。那时候，老四亲口告诉我，他老板一枪崩了杜柏天。
换句话说，不管“李国忠杀了杜柏天”这件事是真是假，它流传的根源，都是老四！
就算没有微信上我和老四的那些交流，没有老四给我发来的那张PS照片，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可在几分钟之前，我让老四看微信记录时，老四却说他根本不知道“昨晚酒店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和他最开始和我说的话大相径庭，自相矛盾。
能造成这前后口供不一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两次的老四，并不是“一个人”。
毫无疑问，老四有问题。
也是因为发现了这点，我立刻跑到了监控室，翻看起了之前的监控，结果这仔细一看，我立刻就发现了问题。
之前老四和我说，他的手机从给我打完电话之后一直到别墅，就没再掏出来过，可监控录像上却显示，在我上厕所蹲坑，和老四发微信那会儿，坐在客厅中的老四分明是在亲手端着手机给我回复消息！
这更让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不得不说，你的降头……或者说驭人之术非常高明，能够高明到蒙骗过我，以假乱真的程度——我还以为你只会操纵小鬼，让老四他们做出那种呆滞的表情呢。”
我冲着面前的老四调侃了一句，其实，是在嘲讽他背后的施术者。
然后，我就将我的分析告诉了他。
“老四有‘两个’。当车子刚到别墅时，给我开门，亲口告诉我杜柏天被杀的那个老四是被你控制的，之后也是你控制着老四用微信给我发的照片。”
“而刚才和我聊天，被我逼问，并且告诉我他的手机丢了的老四，是真的。实际上他的手机也并不是丢了，是被‘他’自己放起来的，只不过那个‘他’，在你的掌控之中。”
我顿了顿，缓缓走到了沙发旁边，坐到了监控中老四搬开沙发取出手机的位置，看向了现在的老四：“在‘老四’给我发完微信之后，手机就被藏了起来，就藏在了沙发这里。”
“我给老四的手机打电话，你为了将老四的嫌疑抹去，就特意在老四还在我视线范围内时接通了电话。然后刻意在通话中营造出了一种‘李家丫头有问题’的假象。”
我指了指老四手中的蓝牙耳机：“当时我也是傻，忽略了这世界上还有蓝牙耳机这种东西，直接如你所愿，将老四从嫌疑人中排除了。直到刚才我看到我和老四的微信聊天记录，才让我发现问题所在。”
在我的分析中，整件事就是这样的。
简而言之，从头到尾一直都有两个老四，一个被控制，一个没被控制。而整个过程，都是这两个老四“演”出来的一场戏。
杜柏天没有死，之前的一切，都是操控老四的施术者给我散布的谣言。
虽然不知道他散布这谣言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他导演这场戏是为了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
这个人的降头手法，真的很高超。
高超到能够控制别人到以假乱真的境界。
其实这是个很大的隐患。
我原本以为被降头控制的人都只会表现出木讷呆滞的神情，那样的话反倒没什么，毕竟他们一被控制，我就会知道，就能做出应对。
但现在我可不这么觉得了。
估计梅姐应该是知道这种降头术的恐怖之处，她特意留纸条让我小心老四，应该不是让我小心之前被小鬼附身后呆滞木讷的老四，而是现在这个，看起来和本人无异，但实际上却正在被人操控的老四。
听完我的分析，老四捏着蓝牙耳机，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沉默了一会后，忽然摇了摇头。
然后，拍了拍手，像是在鼓掌一样。
我眉头微挑，知道我这是分析对了。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好骄傲的，但这就相当于我掌握了主动权。
我现在并不确定老四背后的施术者到底是不是那个她，但如果我不能分析出刚才那些，抓住假老四的小辫子，那我甚至连和她正面对话的资格都不会有。
结果这被控制的老四的下一句话，就让我脸上放松的神情，又一次紧张，而又不敢置信了起来。
老四缓缓将蓝牙耳机丢到了沙发上，随后遥遥望着我，冷笑道：“你觉得，你自己猜对了？但是很可惜，从头到尾，你都猜错了……”
“什么？！”
“怎么，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刚才的分析中，还包含着另一种可能吗？”
他一把拉过了一旁的李国忠，冲着我道：“你觉得，现在的李国忠，还是他自己吗？”
老四说到这里，我的瞳孔就是一缩。
难道……
果不其然，现在的李国忠在被老四拉扯着，却没有半点反应，就像是个布娃娃一样。
“其实你一切都猜反了。最开始告诉你杜柏天被一枪打死，并且用微信给你发照片过去的人，才是真正的老四！而之后告诉你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手机，并且不知道昨晚酒店里发生了什么的老四，才是我……”
而此时，李国忠也开了口，用和刚才老四一样的口气冲我说道：“刚刚告诉你他昨晚并没有杀掉杜柏天的李国忠，其实也是被我控制的，所有的问题你都没有想到另一面，你从头，错到了尾！”
听到李国忠，或者说听到施术者这么说，我整个人都瘫在了沙发上，半天都没动。
倒不是因为我分析错了感到沮丧，是因为施术者的这番话，还暗含着一个意思。
杜柏天，昨晚真的被李国忠给杀了。
“不对，那张照片上的杜柏天分明没有影子，照片都是假的，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如果我说，杜柏天他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呢？”
“我……”
我一下就被噎住了，而此时李国忠又变得一动不动的，换成老四接着说道：“杜柏天其实早就死了，他只是以活尸的形态悖逆阴阳之理，强行留在了这个世上。或许你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相比之下，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关心杜柏天的死活，难道……你见过他了？”
等他说完好半天，我才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没见过，但我觉得，我可能能确定‘你’是谁了。”
“哦？”
我垂下了头，用手揉着额头，又过了好久才说道：“说好了我帮李国忠除掉纸人童子就下墓，现在我该做的活儿都做完了，是不是你们也该履行诺言了？你们和杜柏天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只想把玉佩放回去，然后我立刻就回河北，这辈子都不再来你们山西，行不行？”
老四靠近了我两步：“你怕了？”
“我怕了。”
我缓缓扬起了头，看向了别墅二楼。
李家的小丫头，应该呆在那里……
……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一辆越野从别墅中驶了出来。
开车的还是老四，车上，还是坐着我们五个人。
老四，李国忠，虎子，李家丫头，还有我。
只不过不同于坐小面来别墅时的说笑，现在车上一片寂静，没人说话。
我也没有率先引出话头，因为我不知道，现在这车上除了我和小丫头之外的三个人里，有几个还是他们“本人”，又有几个，是被控制着的。
越野车直接开上了一条环线，走了大概两三个小时之后，拐弯下了条土路，一路颠簸，最后直接开进了一座山里。
这边显然是没有开发过的地段，别说公路了，连土路都一个坑一个洼的，颠簸的不行，而到了山下，路更是被林立的树木给挡住。
老四停下了车，李国忠朝着我看了一眼，说道：“王大师，后面的路咱们要走着走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和他客套，也没多说话。
下车之后的虎子，老四和李国忠都从后备箱了拿了个大包，里面装的应该都是倒斗的专业用品，只有我和小丫头空着手。
我也没有主动上去帮他们三个拿东西，因为我知道，他们三个都被下过降头小鬼，力量都比我要大，根本不需要我帮忙。
在他们搬东西的时候，我刻意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片土路，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追过来，其实来的这一路上，我回头看的次数不下二十次。
因为我隐约觉得，这次杜柏天的人应该会跟过来。
就在我回头看的功夫，身后忽然传来了低沉的萝莉音：“看什么，等杜柏天吗？”
我心中一惊，赶忙扭回了头，冲着小丫头道：“李小姐在说什么？”
“没事，我是来通知你，咱们该走了。”
小丫头说罢便转身朝着山里走了进去，我扭头一看，果然老四他们已经打点好了行装。
我赶忙走了上去，但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这种感觉驱使着我让我再次回头，而当我回头看时，一只独眼的黑猫，正站在土路上，用它那碧绿色的竖瞳猫眼，直直的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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