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见过尉迟恭发出这么强烈的杀气,即便是昨天晚上,也都没有现在这般强烈。
他沉着脸道:“麻老二,你带人私闯金花寨,还盗走蛊虫,今天我来就是取你狗命的。”
我看了一眼那个被称作麻仙姑的人,看样子不过才二十几岁出头,身材高挑曼妙,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随意的扎在脑后。
她两手的手腕上还各戴了五个套环,是极具民族风的那种,一看就是苗西特色。
“真是笑话,你以为这里还是你们金花寨吗?”
麻仙姑嘴角一翘,极为不屑的讽刺道。
不过这会儿她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咦,先天之蛊?”
“尉迟恭,你今天来这送我一条狗命不够,还给我带来这么一份大礼,真是难为你了。”
“我呸!”
闻言,我见尉迟恭的眼神里那道杀气更重了。
“我今天来这不但要拿回金蚕蛊,还要你为全村三十几具尸体偿命。”
“是吗?”
麻仙姑捂着嘴,冷笑了一声说道:“就凭你吗?”
我看了一眼她的头发,乌黑油亮,在阳光下泛着异样的光泽,很是古怪!
让我不由想起一种另类的苗蛊—头发蛊!
这头发蛊倒不是说用头发来炼蛊,而是将蛊养在头发里。一般是在从苗女三至五岁的时候开始用蛊油蒸她的头发,然后慢慢将蛊毒和蛊虫浸润进她的头发里,靠吸食女人的精气存活,种了发蛊的女人,头发都会比正常人要黑亮柔顺许多,但因为这种蛊的特殊性,所以苗寨里是不会把蛊养在自家人身上的,而是会在外寻找养女。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麻仙姑的头发似乎动了一下,紧跟着从发梢里钻出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扑扇着翅膀,转眼间就飞舞了一大片,如同在她头上笼罩着一层乌云。
“尉迟恭,早在金花寨我就已经放过你一命,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话毕,麻仙姑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把牛骨哨,贴在嘴边就呜呜吹了起来。
她养在头发中的蛊虫应声而动,不一会儿就再次飞出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我看的不禁头皮发麻,反倒尉迟恭不为所动。
他嘴角微翘,冷笑了一下,显然对麻仙姑的这种伎俩早就有了准备,不屑道:“区区雕虫小技,我还怕你不成?”
我看他从裤腰带上再次取下一件东西,不过并不是刚才看见过的竹篓,而是用羊皮缝制好的肚包,这东西也是养蛊人和虫师基本必备的养蛊器皿,和陶罐一样,用来饲养各种蛊虫,毕竟肚包比陶罐要轻盈一些,携带也比较方便,一般来说是杀人越货,出门游山玩水的必备之物。
尉迟恭看了我一眼,说道:“你那蛊王对我这东西有克制奇效,千万不要放出来,否则就和那条花枝蛇一样。”
闻言,我怔了怔,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双手不由得自己去捂紧了盖子。
他见我有所反应,随后拎起羊肚包就往半空中抛去。
“呱”的一声,却是从中跳出三只通体纯白的角蛙来。
这玩意儿极其凶猛,喜吃各种蛊虫,用这玩意来对付头发蛊,简直完胜,虫师不愧是虫师,果然全身都带着各不相同的蛊虫。
如果他昨晚先把角蛙招出来,那么方寒对他就根本没有办法,即便是那绿虫也不过是角蛙肚中的食物而已。
麻仙姑本来对自己胸有成足,此刻见到尉迟恭放出三只角蛙来,脸色顿时变了变。
沉声道:“你居然弄了角蛙来,果然有些本事。”
不过尉迟恭没有继续说话,他把角蛙招出来以后,就念了一道口诀,紧跟着我就看见角蛙把舌头一伸,顿时卷进了不少飞虫,而麻仙姑此刻脸色就更是难看了。¬一般来说,养好头发蛊足要数年起步,她辛辛苦苦炼制出来的蛊虫却被三只角蛙一口吞掉数半,如何不恼怒?
正想着,她已经再次出手了。
只是手中牛骨哨继续呜呜响起,不过却换了另外一种曲调。
这调子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想起,这赫然不就是昨晚我偷听时,见她招蛇的曲子嘛?
果不其然,几个呼吸的功夫,忽然从我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扭头一看,果真从围墙外爬进来不少的毒蛇。
昨天夜里天色太暗,我看的不是很准确。
此刻更是吓得差点连腿脚都不利索了。
我看见那些毒蛇初步一数足有几十条,各个都有我小臂一般粗大,别说咬一口了,就是那尾巴使劲给我甩上一下,我也绝对没有好肉。
尉迟恭扭头看了一眼,脸色也顿时变了。
“他奶奶的,你什么不学,学老子放蛇。”
麻仙姑闻言噗嗤一笑,再次嘲讽道:“怎么,就你金花寨有养蛇的法子,我就没有嘛?”
“麻老二,你好歹从小被三叔收养,她见你可怜,才教你一些养虫炼蛊的本事,你却回过头来觊觎金蚕蛊,天底下怎么有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
“你放屁!”
闻言,麻仙姑顿时怒了。
我还从没在二十几岁的女人身上听到这么不堪入目的骂人话,越发觉得女人歹毒心肠起来,而且长得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不可信。
“他好心教我炼蛊?你们金花寨没有一个好东西。”
话毕,我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麻仙姑伸手往脸上用力一扯,顿时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而底下,却是一张与她身材极为格格不入的脸。
就好像上面是仙女,而下面却是魔鬼。
简直丑陋得可怕!
那面具下面,是一张极度狰狞的脸,半边面颊已经全部腐烂,没有一块好肉,即便愈合了伤口,也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疤痕。
而另一半,虽然看上去比较清秀,但却布满了如同蛛丝一般的红血丝,看得让人心惊胆战。
麻仙姑愤恨地看着尉迟恭,嘴角动了动,面目狰狞的说道:“我能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麻蔫三动的手脚,他表面上教我炼蛊,可私下里却把我活生生的当成养蛊的器皿,把我当成蛊毒的实验体,你们金花寨没有一个好东西,金蚕蛊我虽然毁不了,但既然在我手里,你就别想再拿回去了。”
我不知道麻仙姑居然还有这样凄惨的过往,心里不由得有些怜悯起来。
尉迟恭听完以后,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或许前者的事,他作为金花寨的一员肯定是知道的,但因为某种原因,所以没办法插手而已。
“麻老二,你如果回头还来得及,我会带你回金花寨,请求长老们解去你体内的毒蛊,宽恕你的罪恶,但是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他第一句话说得宽以动人,第二句话却是说得凶狠毒辣。
我看了一眼麻仙姑,她似乎并没有悔改的意思。
狰狞的嘴角再次吹响了牛骨哨,只是眼神有些变了,我瞪大了眼睛看她,似乎从她的体内传出了另外一道声音,那是一道苍老的男声,对着我道:“小子,你身上有先天之蛊,对你以后并没有什么好处,不如到我这来,把蛊虫交给我来饲养,我或许能帮你续上百年性命。”
他说话的声音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我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四周的变化此时此刻几乎与我再无关联。
我吃力的扭了扭脖子,突然看不见那个面目狰狞的麻仙姑了,也看不见尉迟恭,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没有后院,也没有别墅。
我好像站在一片连绵的草原上,四周只有一望无边的田野和蓝天白云。
风儿吹过草墨,吹拂过我的身子,可我却没有半点感觉。
而且我的身体渐渐开始变得透明起来,紧跟着化成了一条翠绿的虫子,与此同时,天空突然狂风大作,紧跟着一只巨手从天而降,一把将我提了起来。
“齐墨,你醒醒?”
我豁然睁开眼睛,看见尉迟恭正一脸疑惑地抓着我的后背。
他面色骇然,紧跟着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不过是个幻象,我面前此刻盘踞着无数条毒蛇,只要再往前走上一步,就会葬身蛇腹,而刚才那只突然从天而降的巨手原来是尉迟恭的,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把我从死神手里救了回来,却听麻仙姑一声狞笑,说道:“尉迟恭,你敢坏蛊仙好事?”
“什么蛊仙?”
我正了正神,连忙害怕得往后倒退了几步。
忽然感觉到刚才那道声音虽然是从麻仙姑身体里传来的,但是她的嘴却没有动,依旧在吹着牛骨哨。
而随着曲调起伏变换,从围墙外爬进来的蛇也越来越多,已经把我和尉迟恭两人彻底的包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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