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一沓百元大钞极为显眼，看起来数额还不少。
一个相同的问题从沈秀琴和萧孟山脑中冒出，这些钱是哪儿来的？
猜到父母心中疑惑，萧凡急中生智道：“不要担心，我在网上兼职赚的，不多不少五千块。”
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丢，萧孟山眉头紧紧皱成两个疙瘩，“做什么兼职能赚五千？”
“网店刷单，做网络水军，还有游戏代打之类的。”
去年寒暑假，萧凡曾做过一段时间网络兼职，赚了点零花钱，因此张口就能说出一大串。
沈秀琴鼻尖发酸，以往看到儿子玩手机，总会忍不住批评几句，哪儿知道是在赚钱。
萧孟山同样心情沉重，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却需要儿子忙里偷闲做兼职补贴家用，想想就觉得窝囊。
末了，他只好提醒道：“离高考只剩下大半年，你成绩好不容易有所提升，今后不要再分心做其他事，全力备考才是正途。”
萧凡点了点头，“那开小吃店的事……”
“这事儿你别管了，交给我和你三叔。”
听老爹这么说，事情基本定下来，萧凡暗暗欣喜。
其实早在前两年，就有亲戚劝萧孟山出来做点小生意，死守那个岗位没任何意义，萧凡也是这个意思。
自己父亲是什么性格，他一清二楚。
为人太耿直，说话做事容易得罪人，不适合混职场，干了十多年还是个基层管理人员，前途一片灰暗。
与其守着那不到五千的月薪，还不如自己创业，不奢求大富大贵，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混个小富即安难度不大。
第二天一早，萧孟山草草吃过早饭便赶往老三家，商讨合资开店的事，积极性颇高。
萧凡积极性更高，晨跑一个半小时，然后做体重记录，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瘦下去！
除了跑步外，复习英语占用他大半时间。
英语功底薄弱，即便有过目不忘的金手指加持，短时间内也很难赶上尖子生。
原计划一个下午要背下两百个单词，陈瑞阳一个来电彻底打乱萧凡的时间表。
从陈沫儿身上不难看出，陈家非富即贵大有来头，这种人物萧凡暂时招惹不起。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给家里带来麻烦，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和陈瑞阳见一面。
商人重利，但也讲究和气生财，何况萧凡对陈老爷子有恩，若无绝对必要，陈瑞阳不想采用不恰当的手段。
见面地点选在景阳楼餐厅，南河市数一数二的高档饭店，若不是受到邀请，萧凡根本没有机会进这种地方消费。
走进餐厅大门，一个彬彬有礼的服务员将萧凡领到包间，陈瑞阳在里面等了有一会儿。
见萧凡进来，他当即起身笑道：“萧贤侄，你和沫儿是朋友，我这样称呼你不介意吧？”
萧凡有种受宠若惊之感，连忙道：“叔叔太客气了。”
两人分宾主落座，服务员开始上菜。
前后共十道硬菜，龙虾鲍鱼一应俱全，以景阳楼的菜价，这一桌没四五千估计下不来。
动筷之前，陈瑞阳说道：“今天请贤侄过来一叙，主要是聊表谢意，若不是有你的帮助，家父的眼疾也无法好转。”
他切入的角度非常巧妙，以致谢为开头，丝毫不提明目液，更显得真诚。
别看萧凡表现得很拘谨，其实心里始终保持警惕，他可不相信对方真的只是想表达谢意。
脑筋微微一转，他如实说道：“明目液并非无偿提供，沫儿小姐向我支付了五万元，叔叔无需再专程道谢。”
给萧凡倒了杯酒，陈瑞阳笑着摇了摇头。
“实不相瞒，为治疗家父的眼疾，我们找了不下十家著名医院，都束手无策，因此明目液的真正价值远远不止五万。”
比起一双眼睛，五万不值一提，尤其是对富人而言，那点钱不过是九牛一毛。
耸了耸肩，萧凡无所谓道：“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五万在我看来不少了，而且我也没打算靠明目液发财，因为卖给沫儿小姐的是最后一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很清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必须断了陈瑞阳的想法，否则后患无穷。
陈瑞阳还不知道，自己在萧凡心里被贴上“贼”的标签，似有深意笑道：“你现在或许不了解富人的世界，但不代表未来没有机会跻身这一群体。”
暗示之意不言而喻，萧凡不动声色小抿一口红酒，味道不太适应，没觉得这玩意儿有多好喝。
“叔叔谬赞了，我胸无大志，只想考个不错的大学，将来找份合适的工作，平平淡淡过一生。”
这显然是话中有话，陈瑞阳眼中多了一分赞赏。
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将明目液当做筹码，以换取丰厚利益。
不管萧凡这番话是出自真心还是敷衍之词，表现出的淡定令陈瑞阳颇为欣赏。
“有些人注定不平凡，我阅人无数，看人还是很准的，贤侄若能保持这份心性，将来成就一番事业并非难事。”
萧凡心头微动，对方给出的评价很高啊，尽管明知是糖衣炮弹，依然很受用。
和聪明人谈话，太多的拐弯抹角反而不好，陈瑞阳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听沫儿说，明目液来自一位老药农，只要你帮忙联系上他，陈家必有重谢！”
料到对方会提及此事，萧凡事先备好托辞，把应付陈沫儿的话重述一遍。
陈瑞阳笑而不语。
明知这家伙没有说真话，他也不生气，始终以礼相待，时不时推杯换盏，热情招待。
若是一开始萧凡就和盘托出，陈瑞阳反倒会心生疑虑。
明目液的商业价值显而易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可能轻易交出，萧凡的掩饰之举在意料之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萧凡脸颊微红，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大鱼大肉吃多了，陈瑞阳只是浅尝辄止，大部分都进了萧凡肚子。
见他吃得差不多，陈瑞阳暗含深意道：“贤侄，咱明人不说暗话，你肯定有办法联络上那个药农。”
不等萧凡开口反驳，他又接着说：“上山采药必定轻装出行，没理由随身带明目液，所以我断定，你把老人送回家，他才赠药于你。”
在酒精的作用下，萧凡脑子比平时略微迟钝，但依然保持清醒。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同样一套说法能瞒过陈沫儿，却没能糊弄住她爹，漏洞分析得头头是道。
事已至此，萧凡只好编出另一个谎话去圆前一个谎话。
苦笑两声，他装出谎言被揭穿的尴尬表情，欲言又止道：“好吧，您说的一点没错，我确实知道那位老伯的住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陈瑞阳一怔，眉梢微微上扬，眼中尽是狐疑之色，“那他是否有亲人子女？”
“没有。”萧凡渐渐入戏，一脸悲戚道：“老人名叫杨功成，是我们镇上有名的老中医，一直单身一人，去年年关一场火灾，连人带房子都烧没了。”
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陈瑞阳眉头皱得更深。
如果真如萧凡所说，大火把所有线索烧得干干净净，明目液十有八九也没戏。
默默将老药农的信息记在心里，陈瑞阳打算回去找人好好查一查。
编假话最厉害的就是九真一假，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萧凡不怕他查，刚才说的那些都经得起查证，老家西柳镇确确实实有个被火烧死的单身汉老中医。
反正死无对证，查到最后只会是无疾而终。
临近晚上八点饭局才结束，白蹭了一顿大餐，萧凡心情不错。
相反，陈瑞阳尽管得到想要的讯息，却没觉得多高兴。
他有种强烈预感，即便去西柳镇查证，恐怕也难有多大收获。
从餐厅出来，陈瑞阳提出开车送萧凡回家，后者婉言谢绝。
吃了一肚子美食，正好散步助消化，顺便增加一点步数。
南河市地处江南，夜景怡人，深秋气候凉爽，正适合散步消遣。
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时不时有街摊美食叫卖声传来，萧凡随手买了一斤十三香小龙虾，带回去孝敬老妈。
手头有钞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难怪人人都追求财务自由。
付了钱，刚准备离开，一扭头无意间看到对面的游戏机厅门口，刘美云和一个青年在拉扯，情绪似乎很激动。
两人在争吵着什么，引得一些过路人驻足围观，萧凡第一时间联想到男女朋友闹矛盾。
此前在学校没听说刘美云有交男朋友，没想到她这种成绩优异的乖乖女也会早恋。
清官难断家务事，萧凡不想插手与自己无关的感情纠纷，摇摇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时，那名青年被缠得恼火了，手臂重重一甩，将刘美云甩在地上，手肘磨破一层皮，惹得围观者一阵惊呼。
男女对象言语争吵没什么，动手就不行了，萧凡急忙穿过马路，把刘美云从地上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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