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犹豫,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棺中冲了出来,将棺盖直接就顶得飞了出去。紧接着,一条斑斓巨蟒就从棺中探出头,张开血盆大口就向我扑了过来。
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只能紧紧闭起眼睛,硬着头皮站在那里。可那巨蟒却在冲到我面前之时,化为一道阴风,从我身边刮了过去。
我的心“嗵嗵”乱跳,刚刚的一幕吓得我几乎都就尿了裤子,半晌之后,膀胱的那种酸胀之感还是很强烈。
我睁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状况,我是真的看到从爷爷的棺材里窜出了一条蛇,现在几乎还能从空气中闻到它留下的腥臭之气。
我回头看了看黑猫,见它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双眼的光如果一个苍桑的老者。
我大着胆子,走向两步向棺中看,不由再次愣住。
那棺材之中除了黄衾衣物,什么都没有,爷爷的尸体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只皮毛枯竭的一只死狐狸。
那时候我是亲眼看着把爷爷的尸体抬入棺中,用棺钉钉死,直到下葬封土,可此时的情景又怎么解释?难道——难道爷爷的身体跟随刚刚飞跃而起的那条巨蟒一起飞走了?可那只狐狸又怎么解释。
这怎么可能,虽然我已然遇到了足以颠覆世界观的场面,但是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是从心底里不能接受。
我求助似的回头看了黑猫一眼,黑猫的声音有点嘶哑地说道:“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你以前看到的,有一些是虚幻的。”
我忙问道:“什么意思。”
黑猫把尾巴摇了两下,说道:“如你所看到的,这个坟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葬着你爷爷。”
“你说什么!”巨大的落差令我情绪激动起来,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已经把我逼到崩溃的边缘。
黑猫说:“你看到的没有错,你后来见到的爷爷,就是这只狐狸,而你真正的爷爷,早就死了。”
“你放屁!”我终于爆发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对着黑猫当场就大叫着说,“我明明看到爷爷的尸体下葬……”
“我说了,那不是你爷爷。”
那声音很冷,却如同一只铁锤重重地打在了我的心上。
“你的爷爷在十五年前,就死在了十里磨盘。但是他在临死之前,跟十里磨盘的东西达成了一个协议,那就是要十里磨盘的东西,保你到二十一岁。”
跟我一直相依为命的爷爷,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这件事说出大天来我也不会相信,但是眼前发生的一幕又令我不得不相信。
我问道:“爷爷为什么要去十里磨盘,为什么会死在那里,那里到底有什么!”
黑猫说:“因为十五年前,你的爷爷送错了人,所以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送错了人?那是什么意思?
我全身如坠冰窖,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
却听有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因为十五年前,那个女孩的生辰八字,是假的!”
我猛然回头,却见王强肥胖的身体一步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一看到王强,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王强看了看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无比的坚定。我似乎有了靠山一般,力量旋即被抽离,一屁股坐在坟上。
那黑猫一见王强,目光猛然一厉,说道:“老黄皮子,还真有你的,居然跟到这里来。”
王强笑了笑,依旧那种据傲之色,说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们这个村子,跟小孤山上的狐妖,自古就有一份契约,那就是每七年就要向狐妖晋献一个命格极阴的美女。那种命格的女人,生性孤僻,但是却是国色天香,与此种女人双修,吸取其极阴之精血,对修练一种阴门的法术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王强接着说:“但是事有不巧,那一年七年之期已到,但是整个村子都找不出极阴之女,正好一个大学生来这里旅游,你们就动了歹念。谁曾想到,等把她送过去之后才知道,她的生辰根本就是假的。那东西因此也损了道行,却迁怒于你们,把送那女人过去的人,包括孟龄昌全部都杀死在十里磨盘。而且留下话来,说要让孟家世世代代为此事负责,并且孟家男子不能活过二十一岁。”
这些话听得我全身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这些话是真的,那么爷爷肯定是当时的始作俑者,王强说得没有错,不然为什么狐妖降罪,只降了我们一家。
王强说,这也是我爹多年来不知音讯的原因,因为他也被杀死在十里磨盘。
这些狐狸本就对因果之事极为看重,他们认为你种了这个因,必然要得那个果,没有什么不对。然而这事情到我身上,就不好办了。原因是现在不同以前,二十一岁连婚都不会结,如果我死了,后继无人,那么狐妖说的世世代代为此事负责就没有了下文。
当时爷爷也是为了保我一条命,也为了为孟家留下一缕香火,便与狐妖约定,保我二十一岁不死,令我接爷爷的班,为十里磨盘送命格极阴之女。爷爷,不,现在应该说是那狐妖临死前,印在我身上的黄铜加印,案头点血,也是在之前早就准备好的,那是作为十里磨盘引路人的凭证。
而我第一个接引的对象,就是小翠。
虽然他并没有说小翠为什么让张大侉子去十里磨盘,张大侉子又为什么会变成活死人,但是他的这些话,就足以令我毛骨悚然。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王强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姐姐王苹失踪在这里?
黑猫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说道:“你倒是知道得挺多。”
王强脸色不变,说道:“我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一只猫!”
听了这话,我又一次震惊了。
我看见什么东西从黑猫的眼睛里一闪而逝,而后猛地弹起身来,直直就向王强扑了过来。
王强手里不知何时已然捏了一张符纸,看准黑猫跳来的身体,就要直直按了上去,但是那黑猫居然在半空中拧了个身,转而向我扑来,我根本就没有想到它在这时会向我发难,想闪避已然来不及,没有想到黑猫一下扑到我的肩头上,用力一撑就跳到地上,向我说道:“快跑!”
只这一句话,令我心头一跳。
它让我快跑,这是什么意思,莫非,王强要对我动手?
王强的确不是没有对我动过手,当时在小翠家,如果不是我有黄铜加印,案头点血,我想自己起码会伤在王强手上,甚至会死在他的手里。
想到这儿,我心头一阵紧张,但是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无法挪动分毫。
王强的身体猛地暴涨,全身似乎充满着无穷的力量,而黑猫也将全身毛发根根竖起来,尖利的双眼紧紧盯着王强。
我知道他俩今晚肯定会有一战,但是我回想起黑猫在我家那么多年,如果想害我,我焉有命在。换句话说,我跟黑猫也算是知根知底,反倒是王强,他来路不明,虽然几次三番救我也危难,但是我感觉他肯定目的不纯,而我的身上,一定是有他想得到的东西。
想到这儿,我下意识跑到黑猫的身边,现在的我,几乎可以肯定黑猫绝对不会害我。
王强见状,神情一愣,说道:“你干什么,还不快跑!”
这句话一出,我反而又觉得黑猫想要致我于死地,我情急之下,再分不清是非对错,当下散开脚步就向家的方向跑去。
身后传来剧烈的打斗声,我回头一看,只见那只黑猫居然变得跟豹子一般大小,与王强战在一处。
我来不及想太多,也不想想太多,今晚的一切发生的太离奇,太突兀,我根本就没有准备好接受这样恐怖的事实。
晨风吹过我的脸,我浑然不觉,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家里,不管夏彤彤看我奇怪的神情,直接跑到自己屋里,一头摔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外面的鸡叫声传入了我的耳朵,令我的心头慢慢踏实了一些。我听见院里夏彤彤洗漱的声音,大莲跟夏彤彤打招呼的声音,我的神经渐渐放松,此时我方才意识到这里是我的家。
我双眼越来越沉,思维也越来越迷离,慢慢就睡了过去。
我梦到了爷爷,他身穿着大红色的女袍,手里拿着烟袋,脸上扑着厚重的胭脂,还着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向前走。
除了爷爷,那迎亲的队伍一个个人身狐首,诡异至极,就着阴风走在去往十里磨盘的路上,虽然一声猫叫,那顶上下颤动的大红轿子一歪,便倒在路上。从轿子中却滚下一个人来。
那人根本就不像是活人,如果一件死物一样滚出老远,最后直挺挺地仰面躺在地上。
此时我方才看清楚那人的脸,但令我大惊失色的是,那个人居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