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斗

052、老李头有约

发布时间:2013-12-10 16:45:40

下班铃响,整层楼响着“砰、砰”的关门声,大家纷纷下班了。

“下班铃响了,先去吃饭吧,”张光辉副县长摁掉烟头,站起来走向他的办公桌,“下午3点到我办公室。——去吧,免得等下没饭菜了。”

这讨厌的铃声啊,你可知道你坏了我的好事呀!

张副县长刚才跟我推心置腹地讲了上午村民闹事的一些内幕,他对幕后的“沙坪龟”恨之入骨,意欲请求政法委书记朱为民援助,出面摆平,还说等村民闹事平息、项目正常落户后到县委张书记那里替我说说请,也叫我自己跟陈县长好好汇报汇报,力争留在县府办……

我听得感激涕零,正想问“沙坪龟”与县城的刘代魁有什么关系,通过刘代魁能不能摆平“沙坪龟”之时,铃声你却响了,哎!你这铃声啊,为何不哑了、坏了呢?!

我站在值班室北面窗户前俯看县政府大楼后面的县委食堂,思绪还没有从刚才跟张光辉副县长交谈中走出来。

县委食堂就在县政府大楼后面,是一座单层瓦房,类似工厂车间。

机关干部三三两两地走向食堂,他们大多不急不慢地边聊边走,只有少部分人迈着匆匆的步伐。

值班室的小刘却是跑步冲向食堂,汤匙撞击不锈钢饭盆、菜碗发出的脆响洒落一路。

我办公桌抽屉里有刘岩帮我买的饭菜票和一整套不锈钢餐具,一个小时前,我以为这些餐具是多余的。现在,我觉得它们很可爱,很亲切了。

我将在县委食堂用餐了,这是我走出校园后再次过上集体生活的开始。我的眼睛莫名其妙地开始潮热、模糊……十年,在良种场十年,我从不会煮饭到如今可以炒菜、煮肉、卤蛋等做一些简单的饭菜,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呀,我就那么形单影只,没过上一天的集体生活,——良种场没有办食堂。今天,我终于“解放”了,极有可能永远告别良种场那种生活,要与县直机关干部们过集体生活了!这过程是如此的漫长而艰辛,来的是如此的曲折不易,怎不令我感慨唏嘘不已!?

虽然不一定留在县府办,然而,毕竟还有希望。只要有希望,我想总有实现的可能。县委张书记如果仅仅因为村民迁怒于我而担心高尔夫球项目无法落地从而不得不叫我滚回良种场去,那么,倘若村民闹事被平息、项目如期顺利落户,那样我留在县府办就成了现实了吧?陈县长、张副县长都在力促这事,刘代魁尚可一用,我想事情绝对有转机的……

正当我美滋滋地想的时候,综合科的李建民径直走到刘岩的办公桌边,把买好的饭菜放在桌上,问:“怎么还不去吃饭?”

我笑笑,说:“就下去,”并疑惑他怎么跑这值班室来吃饭,随口问:“你怎么不在食堂下面吃?”

原来,刘岩无法忍受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多次跟陈书浩主任诉苦,陈主任便安排几个秘书上下午下班后一个小时内在值班室值班,以减轻刘岩的压力。

“陈主任也是的,还不去调一个通讯员来,”李建民边吃饭边埋怨,“我们秘书就该死的?不要午休,怎么写文件?”

我陪着笑,头脑里在想要是调来当通讯员也不错,于是便说:“我来当通讯员算了……”

李建民听得目瞪口呆,随即笑着说:“我们是干部编制,怎能搞这工勤?——不划算!再说,工勤是工勤的编制,工勤调动只要劳动局就行。你是行政编制,调动需要人事局,需要书记、县长批的……”

“县长批也行?”我问。

“现在好像都必须经过张书记……”他说。

李建民似乎觉察到我在探他,站起身去开电视,不再理我,只是催促我赶紧去吃饭。

食堂里两条“长龙”——排队买饭菜的队伍,在慢慢地缩短,我心情愉悦地走下楼梯,轻快地步向食堂。

食堂显得有点昏暗,十几张圆桌排成三行,毎行五、六张圆桌,用膳者几乎是男归男、女归女的坐,要是男女混合坐,一种情况是男女较熟悉,有说有笑的,另一种情况是男女之间“三八线”划分地很明显。总体来看,就餐的人是男多女少。

我最后一个买好,端着饭菜在找空位置。

“华哥,这里……”中间那排的中间那张圆桌,刘岩站着向我招手并高喊。

经小刘那么一声高喊,正在吃饭的人们齐刷刷地都把目光往我身上看,看得我走路都不自在。

当我抬脚跨进围住圆桌的八角连体凳时,突然听见背后不远有人高喊:“喂——!德哥!……”

谁这么大嗓门,喊得整栋食堂会颤抖?谁叫德哥?我一边吃一边内心里嘀咕:堂堂的县委食堂怎么会像嘈杂的市井?刘岩不是干部且年纪小,修养差一点倒情有可原,而背后高喊“德哥”的声音雄厚中带有沙哑,绝对出自于中老年人之声道,他喊什么呢,人们都坐着吃饭了呀。

咀嚼之时,明显感觉到视野内的人们都用好奇的目光盯我或瞥我或瞟我。我想是不是上午在福田村山坡上被县委张书记下令铐走并滚回来的难堪事,这些人全知道了?我只顾埋头吃,适才站在值班室窗台边的感慨和兴奋却跑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愤懑和羞耻。

“华哥,好像老李头在那边喊你……”坐在我对面的刘岩指着我背后,说。

“谁‘老李头’?”我不耐烦地问,并转过头向后扫了一眼,黑压压一片,没有什么人站着,也没什么人再喊什么话,便跟小刘摇了摇头,继续吃我的饭。

“是老李头,”小刘看着我背后,“他过来了……”

我扭头一看,哦,是李深耕同志。

他迈着沉稳的脚步走来,给我的感觉是一头大象在向我走近。

我没有站起来,只是微笑着跟他点头。

他边走边嚷:“架子大呀,德哥同志!”

“人家我都是叫他‘华哥’……”小刘说,“你都老头子的人了,还叫人家‘哥’,‘华哥’又不叫,叫什么‘德哥’,人家怎么会有感觉?”

“你懂个屁!”老李满脸的横肉凝固在那里,目光也凝固在小刘脸上,“‘德哥’者,有德之大哥,跟年纪没有直接关系……你,快死去值班!”

小刘笑骂道:“你这老李头……”,便走到我跟前,挨在我左边身旁坐下。

我们这桌围来很多人,老李益发兴奋,比划着众人,继续说:“你们上午那是错失了良机啦……一场生死之战马上就要拉开,福田村民像蚂蚁一样从山脚往我们这半山腰爬上来,为首的一个村民用锄头柄往我们县的一个领导捅了过去,说时迟做时快……我们的德哥只伸手那么一接,接住锄头柄,对方便动弹不得,这时,又几村民高举锄头往德哥头上砸下……”

“老李!……”我扯了一下老李的大衣,示意他不要再讲了。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我下回分解……”老李似笑非笑,“大家吃完的赶快回去,啊,有老婆的回去抱老婆……”

大伙陆续离开,我明显感受到他们眼里对我的好奇。

“吃吧,”老李在我右边身旁坐下,掏烟叼在嘴边,但没有点上,“我以为你回良种场去了,还想去良种场找你呢……”

“对了,老李头,你跟华哥什么时候认识的?看样子好像老朋友了?”小刘疑惑地问。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老李嗔怪地瞥了一眼小刘,转而对我说:“吃好了去后山逛逛,听说灵峰寺扩建得很漂亮¡你也好去散散心,如何?”

我正有许多话要找人倾诉,也有许多想知道的需要问人,李深耕自告奋勇来了,我满心高兴。

“好啊,反正中午没事。”说罢,我跟小刘使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了,也许小刘也看出来了,便讪讪地走开。

我们洗漱完,走出食堂。

我把碗筷什么拿到值班室放好后,与老李一起向县委大院门口走去。

走在香樟树夹道的院内路上,老李鼓捣着汤匙,撞击不锈钢碗盆,发出刺耳的“哐砌”声,像是在宣泄郁积在胸中之怒气。

“德哥啊,你比窦娥还冤啦!”他用汤匙敲击着盆碗,“我老李为你喊冤啦——!”

“小声点,”我见我们已走在县委大楼楼下,担心他的话被县委张书记听见,于是便提醒他。

“怕个鸟!”他又狠命地敲,大声地说,唯恐不被张书记听到似的。

“张书记办公室在上边,”我小声说,再次提醒他。

“别人怕他,我才不怕!”他脸朝天,但终于小声地说。

我不敢再跟他聊开话题,像贼似的低头前行。

“干嘛走得这么快呀,”他在后面喊,并加快脚步赶上我,“那么喜欢当秘书,怎么没有去报考呀?你这借调没啥意思,过一段,两办秘书一招考,你还得回去……”

“不晓得有考,”我说谎。但跟他说那么具体没必要的。

“‘死人脚尾’的地方,确实消息闭塞,难怪呀,”他不无怜惜地但却很是鄙夷地说,“我说呀,你早走迟走都要走,早走早合算!等下到灵峰寺烧烧香拜拜佛,或许还有前途,呵呵……”

“呵呵……”我也学他的样,但放心里蔑视他,心想哪天我留在办公室让你这老李头惊讶一下才知道我的能耐。

说着说着,我们便走出了县委大院。

土地局位于县委大院围墙外右侧,老李的宿舍就在局里。出了县委大院,他叫我在大门口左侧等他,他迈着八字步走向土地局。他仿佛担心我会变卦似的,临别时还丢下一句话:“等下我有重要话要跟你说,你就在这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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