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和平

第六章 战争的训诫 领取口令

发布时间:2019-05-29 17:55:54

安德烈公爵作为副官被分派到正在维也纳作战的上将库图佐夫身边,库图佐夫待他十分周到,也非常赏识他,常委托他办理比较重要的事情。

库图佐夫给他的老同僚——安德烈公爵的父亲写了一封信:令郎,做事认真,待人诚恳,坚持自己的原则,是一名出色的军官。我很幸运,能有这样的副官。

事实上安德烈公爵也认为自己做得相当不错。他在同事之间素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名声。有一些人,承认安德烈公爵是个与众有所不同的特殊人物,觉得他将来会有所成就,服从和佩服他,并且去效法他。安德烈公爵对这些人都很大方、憨厚,和他们共事时,他觉得心情愉快。而另一些人,不喜欢安德烈公爵,认为他是个盛气凌人、冷淡、令人厌恶的人物。安德烈公爵也善于应付这些人,他会想办法让他们尊敬他,或者畏惧他。

与此同时,罗斯托夫伯爵的长子,一直梦想从军的年轻的尼古拉也离开自己的表妹索尼娅(恋人),首次进入了军队。但年轻的他并不像安德烈公爵那样顺利,相反,军队中的肮脏野蛮与狡诈给他心目中的神圣军人抹上了一层污垢。又因自己的长官(团长)偷了他的钱,而怒斥对方,受了许多不公待遇,处处受人排挤。但是,真正让他看清战争的残酷的,还是血肉横飞的战场。这天,私自毁掉停战协约的拿破仑暗中指挥法军,向俄军大举进攻。毫无准备的俄军顿时被打乱了阵脚,不得不连连溃败。罗斯托夫所在的那个骑兵连被主力军无情地抛弃了,他们在慌乱中身陷战争的泥潭。

“快一点,要快一点。”尼古拉不停地拉拽缰绳,催促着自己的战马。马嘶,炮声,纷乱的脚步,痛苦哀嚎声,炮弹爆炸声,混杂在一起,令尼古拉有种恍惚的感觉。他疯狂地尥着马蹶子,逼迫战马奔跑。忽然,骑兵连像被一个大扫把横抽了一下,成片倒下。尼古拉就在这群骑兵中间,他用眼角余光瞥见了身边一个骑兵倒下,接着身边突然爆炸出一团火光。

巨大的爆炸声和炽热的火光中,他恍如进入梦乡。虽然,他心中觉得自己还在神速地向前飞奔,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跌落到马下,倒在泥土中。这时,一名他熟悉的骠骑兵从后面疾驰着赶上来了,恼火地瞟了他一眼,然后猛拽马缰绳,从他身旁绕过去了。

“这是怎么了?我现在倒下了,难道我被打死了吗……”仅有二十岁刚进入队军没几天的尼古拉趴在地上,喃喃自语。

此时的战场上,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他发现自己周围疾驰而过的并不是战马和惶恐的士兵,而是一排排被收割的庄稼。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热血从他的手臂上流出来。

“不对,我没有死,我只是受了伤,我的马被打死了。”他突然明白了这点。

这时,他的马正要伸出前腿,努力几次想要站起来,可都失败了。同时,它还压到了他的一条腿。马头正流着鲜血。马在挣扎,却站不起来。他想站起来,却无法做到,因为他的腿被马压住了。

过了一会儿,尼古拉迷茫地看着四周,除了尸体和弥漫的硝烟,周围竟然一个活人都没有,他焦躁地说道:“我们的人呢?法国人又去了哪里?”他用尽全力抽出被压住的腿,站立起来,自己问道,“我怎么了?人都去哪了?我应该怎么办?”

忽然,他觉得他那只失去知觉的左手上悬着什么多余的东西。手腕已经麻木,仿佛它不是他自己的。他一面望着手臂,一面徒劳地寻觅手上的血迹。

“终于有人来了!”他看见有几个人向他跑来,他高兴地自语道,“他们是来帮助我的!”

前面有个骑兵在不顾一切地奔跑,后面还有许多头戴古怪高筒军帽、身穿蓝色大衣、长着鹰钩鼻子的人在追赶。他们大声喊叫,说的并不是俄语。没一会儿,那个在前面奔跑的俄国骑兵,被抓住了,他们把他从马上拽下来,并用绳子捆住了他。

“是法国人,他们在抓战俘……对了!抓战俘,他们也会把我抓起来!他们会杀死我吗?我的家人,大家都那么疼爱我……”他想起他的母亲、一家人、朋友们都很爱他,因此,敌人杀害他的场面是无法想象的。

“也许——他们真会把我杀死!”因为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可怕处境,他在原地站了十秒钟没有动。那个领头的长着鹰钩鼻的法国人跑得离他很近,已经望得见他的面部表情。这个人端着刺刀,微微地屏住呼吸,轻快地朝他跑来,他那急躁的陌生的面孔使罗斯托夫感到惊恐,他抓起手枪,慌张地向那人开了一枪,但是没有打中。他愤怒地将手枪向他扔去,然后使尽全力向灌木林边跑去。

他奔跑着,再也没有当初那战斗的决心和热血沸腾的感觉了,倒是有一种野兔从狼群中逃跑时的感觉。一种无法言说的对青春和美好回忆的渴望激励着他,令他忘记了疲惫。他很快地跳过田埂,在田野中飞奔,动作是那样敏捷,就像他玩逮人游戏时迅速地奔跑似的。有时候他把那苍白的善良的年轻人的面孔转过来,他的脊背上便跟着起了一阵寒栗。“不,最好不要看!”他想了一下,但跑到灌木林前又掉过头来看看。那些追向他的法国士兵突然停步不追了。

他终于敢停下脚步。“不对!”他想了想,“他们想射杀我,不行,绝对不行!”同时他的左手沉甸甸的,好像是挂着两个沉重的哑铃。他再也跑不动了,法国人却已经瞄准了他。尼古拉微微眯起眼睛,猛然弯下身子。一颗又一颗子弹“咝咝”地响着从他身边飞过去了。他鼓足最后的力气,用右手抓住左手,向灌木林疾速跑去。

天渐渐黑了,阵营间燃起一堆堆篝火。

溃败后又重新整合的俄军阵营中,图申上尉看着一名腹部中弹的士兵,一言不发。这曾是一名英姿勃勃的步兵军官,现在却只能躺在拖车上等待死亡。他叹了口气,沉默着走开了。

这时,脸色苍白的骠骑兵官尼古拉,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走到了图申跟前,“上尉大人,我的手给震伤了,我没法子走下去,请允许我坐下吧,看在上帝分上!”显然,他这个已经不止一次恳求别人允许的请求,都遭到了拒绝。

“让他坐上去吧。”图申对身边的炮手说。

尼古拉用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缓缓坐到大炮的炮身上。他脸色苍白,发冷发热,下颌颤抖着。大炮上还躺着一名死去的军官,他小心地将那尸体推下去,然后坐到铺在大炮上沾满鲜血的破大衣上,血弄脏了他的手和衣服,但他毫不在意。

“您的手怎么了?被打伤了?”图申在尼古拉所坐的那门大炮前说道。

“是被震伤的。”尼古拉回答道。

图申转过身叫来一名士兵,吩咐这名士兵去替尼古拉寻找军医。士兵离开后图申便靠着篝火坐下了。过了一会儿,尼古拉也吃力地在篝火前坐下。由于疼痛、寒冷和潮湿,他浑身像发疟疾似的直打哆嗦。他很想睡觉,可是折磨人的疼痛使他不能入睡,那只隐隐作痛的臂膀,不知道摆在哪里才好。他时而合上眼睛,时而看看烧得通红的篝火,时而注视盘腿坐在身旁的图申。

图申那一对仁慈而聪明的大眼睛怜悯地凝视着他。他看出,图申真心实意地愿意帮助他,可是却无能为力。夜静静变深,军营中仍嘈杂不断。尼古拉茫然地望着而且听着他面前和四周发生的一切。一名步兵走到篝火前,蹲下来,伸出手来烤火,然后恭敬地对图申说:“大人,烤烤火没事吧?你看这天气,真糟糕。”

图申没有说话,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就离开了。尼古拉迷茫地望着周围的一切,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糟糕的噩梦!

“我怎么了?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这可怕的场面何时才能结束?!”尼古拉一面想,一面观看在他面前晃动着的人影。手臂的疼痛变得更难受。噪音,一张张面孔,逐渐变形的面孔,孤独,和疼痛汇成一片,一刻不停地折磨他。他闭起眼睛,希望能摆脱它们。

他短暂地睡了一会,朦朦胧胧中,他梦见无数事物:他梦见母亲和她那温暖的手、梦见索尼娅消瘦的脸颊、娜塔莎明亮的眼睛和笑脸,还有以前经历过的许多快乐的往事。接着,他再次被胳膊上的疼痛咬醒。他睁开两眼望望上方,篝火上几米高的地方悬挂着黑暗的夜幕。在这一片光亮中,粉末般的雪花纷纷飞下。军医没有来,图申上尉也没有回来。只有一名小兵一丝不挂地坐在炭火对面,烘烤他那瘦黄的身体。

“没有人需要我啊!”尼古拉想道,“没有人来援助我,没有人来怜悯我。如果我在家里,那我依然是个快乐强壮的男子汉。”

“您醒了?您的伤口还痛吗?”那个小兵一边问一边对着篝火抖自己的衣服。没有等到尼古拉回答,小兵就又接着说:“太可怕了,这一天内竟然战死了这么多人!”

尼古拉不想听他说话。他将头扭到一边,望着炭火上方纷飞的雪花,回想起俄罗斯的冬天,回想起他温暖明亮的房间,回想起他漂亮的皮袄,还有他昂贵的雪橇,和温馨可爱的家。

“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他小声责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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