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姥姥,这个天蓬手链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姥姥想了想,觉得也该到了告诉我真相的时候,她拍了拍身旁的凳子,让我坐到她身边去。
她告诉我,在我很小的时候,二姑姥姥家炸了尸,然后我就跟着姥爷去凑了热闹,没想到,我被一条黑长虫附了体。
姥爷给我治病,却被黑长虫钻了空子,造成了我好几天都高烧不退,后来家里来了个鸡鸣山的道士,给了我这个手链,传了我天蓬法,才保住了我的姓名。
姥姥还说,这个道士,说我是天蓬转世,生来就是他的弟子,还赐了我道名,让我日后有难,就去找她。
没想到今天,我的手链断了,保命符没了,恐怕真是要遭大难了。
听姥姥说完,信息量有点儿大,我还没来得及多问,她就让我早点儿休息,明天一早,就上山找我师父,毕竟手链断了,不是小事儿,要命的。
姥姥离开我的房间后,我握着手链,一遍遍的在脑海里盘算她老人家说的话。
心里有了一百个为什么,也有了些许个幻想。
期待自己的师父是个长相俊美的少年,却又觉得他可能是一个威严的古怪老头儿。
我其实是又害怕,又激动,又有些不安的复杂心境。
带着这样的感受,我念着《天蓬咒》,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姥姥就来叫我起床上山,我睡惯了懒觉,不想起床,蒙着被子继续睡觉,结果却被姥姥一下子从床上拽了下来。
我只好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吃了早饭,出了家门,坐上了上山的大巴。
鸡鸣山离我们村子很近,也就十几里地的样子,抓紧些时间,我可以一天来回。
我坐上了大巴,车在田埂间行驶,我靠着车窗,眯了一会儿。
我做了个很美的梦,梦里有个男人,穿着深蓝色的道袍,叫了我一句宗睿,声音异常的空灵。
我因为好奇,被他吸引,慢慢的走近了他,似乎看清了他的长相。
司机的叫喊声,打断了我的梦境,我这才发现,车到站了。
我下了车,看见了山门。
山门非常朴实,也就是一个大牌楼,牌匾上写着鸡鸣山,三个字。
我进了山门,看见山上有个破旧的道观,从道观的外观来看,虽说已经斑驳,但却不难看出当年辉煌的风采。
在上山的途中,我又不自觉想到,刚刚做的那个梦,非常真实,却又有些遥远。
我拼命去想我师父的脸,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一会儿,我已经到了道观门前,看见了一位清瘦的少年,正在清扫门前的落叶。
我试探性跟他说了句话。
“请问,张道长在吗?”
少年听见我的话,慢慢转过身来,我看见了他的脸,清秀的脱俗,好看的双眼皮,配着浓浓的剑眉刚刚好。
他也看到了我,瞬间红了脸。
“你是谁?找师父有什么事?”
我告诉他,我叫白紫苏,是他早年收的俗家弟子,今天上山,是有急事找他。
少年盯着我的脸,看着有些出神,说了句,原来是小师妹啊。
我点了点头,叫了句师兄,让他赶紧带我去见师父,我真的有急事找他。
师兄的神情,突然间有些淡淡的忧伤,他叹了口气告诉我,我来晚了,师父半年前已经仙逝。
我一听急了,拽了拽师兄的衣袖,问了句:
“这可怎么办啊?我的手链断了,师兄!”
师兄被我这么一拽,心突然咯噔了一下,脸愈发的红了,看了看我:
“别着急,师父早就算到你会来找他,命我在此等你。”
我问师兄,师父有没有留话给我。师兄点了点头,告诉我:
“小女紫苏,赐名宗睿,天蓬转世,吾之身死,浮生劫起。”
师兄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我缠着他不撒手,让他把话说完,别吞吞吐吐的。
他咬了咬嘴唇,不敢看我,被我突如其来的追问,逼得没有了办法,只能告诉我,他说,师父让他告诉我,只要我跟他在一起,就能一世平安。
我好像有些明白,但又不太确定的问了他一遍:
“也就是说,师父早就算到我的手链会断,是吗?”
师兄笃定的告诉我,是这个样子的。
因为师父他老人家,早就算到自己的死期。而你的手链,是他亲手打造,与他命气相连。
一旦他老人家仙逝,你的手链也就随之断裂,没了法力。
我稍微缓了缓,捋了一下思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于是,我拉着师兄,让他跟我下山。
师兄拦住了我,轻轻抓住我的手,边往大殿走,边告诉我,既然来了,就跟师父道个别吧!
我跟着师兄进了大殿,殿内供着三清教主,真武大帝,还有王灵官和天蓬元帅。
师兄告诉我,我和他都师出全真龙门派,是混元宗坛的嫡传弟子。
所谓嫡传,简单来说就是,师父与徒弟的血溶在一起后,滴入香炉之中,所呈表文皆为暗表,不能跟第三个人说起,否则就会遭了天谴。
拜师结束之后,徒弟的命气就跟师父连在了一起,这就叫做薪火相传。徒弟一旦有任何的行差走错,师父都会受到惩罚,这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
师兄还说,咱们的祖师爷就是真武大帝,咱们都是他的弟子。
听师兄说完,我三跪九叩,拜了祖师爷,也就认祖归了宗。
师兄带着我,进了里面的厢房,也就是师父生前住的地方,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师父。
看见他的第一眼,照片上的那个人,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极了我在车上梦见的那个男子。
我盯着照片出神,师兄已经点好蜡烛,叫我过去,给师父上香磕头。我走了过去,拜见了我的师父。
我跪在师父的面前,告诉他,徒儿来看他了,没想到第一次相见,却也成了人生中的一场诀别。
说到这里,我感觉心中有些惆怅,看着他的画像,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师兄见我长跪不起,也跟着跪在了师父的面前,他看了看身边的我后,冲着师父的画像起誓:
“师父,我一定照顾好小师妹,请您放心。”
我们一起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离开了道观,下山去了。
在下山的途中,我告诉了师兄,我姥爷的病情,以及村子里的怪事儿,尤其是家家户户贴着的,看起来奇奇怪怪的符咒。
师兄告诉我,听我这么一说,他觉得村子里,除了大仙儿的各种作妖以外,可能还有其他邪物的干扰。
只是他没亲眼看见,现在也不宜过早的下定论。
下山之后,我们很快便坐上了大巴,已是傍晚时分,到家后估计天也就黑了。
夕阳的余晖照进了车窗,可能是起的太早的缘故,我竟然有些犯困,眼皮都不自觉的打架。
师兄见我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偷偷的扬了扬嘴角,甜甜的笑了。他告诉我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到站他叫我。
我应了他一声,跟着车子颠簸的节奏,睡了过去。
师兄见我,脑袋晃的七荤八素,睡得并不安稳,于是就想办法,让我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我这才安分了许多,睡得也就异常的踏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师兄软糯的声音叫醒了我,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师兄的怀里,他的身上淡淡的沉香味,让我觉得非常的舒服。
我为我的胡思乱想,感到害羞,瞬间红了脸,迅速将自己的头挪开了师兄的肩膀。
师兄依旧是干净的对我浅浅一笑。
“宗睿,到了”
短短的一句话,搞的我的内心小鹿乱撞,我跟着他很快的下了车,进了村子。
我们穿过渭河,走到姥姥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推门进家,姥姥看见我回来了,迎了上来,只是她看见我身边的师兄后,愣了一下,姥姥问我:
“二丫!这位小师傅是…”
我跟姥姥说,大家肚子都饿了,麻烦她准备点儿吃的,一会儿再跟她细说。
姥姥答应了一句,点了点头,又看了师兄一眼,而后走进了厨房。
我请师兄坐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疏忽,于是不好意思的,问了我师兄,有没有什么忌口,他说自己不吃牛狗蛇龟,其他什么都行。
我进了厨房,告诉姥姥他的忌口。
姥姥回过头来,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冲着我坏坏一笑,我的脸又刷的一下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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