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交谈就没有继续下去了,而是薛一阳让夏封去看地上的尸骸。
夏封是这方面的老手,刚刚他看见尸骸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尸骸的邪气浸染了泥人,是的泥人看起来像是中邪了一样,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尸骸的作用。
现在薛一阳让他看,必然还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他于是蹲下身子仔细来看,却发现尸体的骨节上,有一些像是山茧一样的东西。
看见这个东西的时候,夏封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从外形上看,这的确就是山茧,只不过山茧都生长在马镇深山里的松木里,至于松木里为什么会有山茧,也是所有人都无法解释的问题,更加让人觉得蹊跷的还在于,山茧只有马镇深山的松木里才有,其他地方是没有的。
夏封看见尸骸上有类似山茧的东西,没有出声,既然薛一阳让他看按尸骸,那么也就是说他已经发现了,果真他一抬头就看见薛一阳看着自己,弄得他心里莫名地一惊。
而且很快,夏封就从薛一阳的身上感受到了另一丝奇怪的气息,也就是那种压迫的感觉,以往这种感觉只有他在面对白先生的时候才有,可是现在在面对薛一阳的时候,他感到了同样的感觉,再加上之前他在何远身上也感受到过类似的气息,忽然之间,他觉得无论是薛一阳还是何远,恐怕和白先生之间都有什么牵连。
但是夏封惊讶归惊讶,却并没有说一句话,他将尸骸仔细看了一遍,尸骸的骨骼因为长久封在泥人之中,呈现出一种灰褐色,夏封知道这是被泥土浸染之后的效果,从摔碎的泥块也可以看出,尸体是在泥土封了尸骸之后腐烂的,甚至泥土中还有一些尸体腐烂的痕迹。正是因为泥土吸收了这些腐烂的身体,才让尸骸看起来像一具骨架子。
何远没有观察到这些,所以夏封和薛一阳都有些默契地没有说出来,夏封看了一遍之后将话题转移到另一处说:“那么这些尸骸的头去哪里了?”
薛一阳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何远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既然尸骸脖子以下的骨架都在,那么头去了哪里?
听见夏封这么一说,何远也附和他的问题说:“从脖子上的痕迹看,不像是被砍下来的,倒像是被拧下来的。”
夏封说:“是的。”
这时候何远想到了一旁站立的泥人,如果这里的泥人都是这样的尸骸塑出来的,那么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那个泥人,又是怎么回事?
所以何远感觉有些迷糊了起来,他看向薛一阳,薛一阳说这个泥人接触到了自己的活人气会活过来,那又和当时这个村子的这些无头尸有什么关系?
顿时何远只觉得所有的问题像一团乱麻一样,让他感觉乱糟糟的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感觉到整件事变得越来越诡异了,甚至越来越超乎自己的想象了。
也是在这样的时候,何远问他们:“现在我们要怎么办,要将所有的泥人都打碎吗?”
薛一阳却反问何远:“你的注意力全都在这些泥人身上,那么你就没有想过,是谁在这个地方建了这些屋子,用来安放这些泥人?”
何远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们既然是从于家庄下来的,这里也是曾经的于家窑口,建造这些的人自然也就是于家的人了,这的确是他能想到的合理解释,而且从于家神秘的家世背景上,也的确符合。
薛一阳则继续问他:“那么于二伯要找来这里又是为什么?”
何远觉得可能是于二伯作为于家的后人,已经失去了于家的传承,所以不知道了这些秘密,但又感觉这个念头的确很勉强,就没有开口。
而很快何远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薛一阳这样问,是他知道了于二伯也来了这里,可是这在外面发生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何远问薛一阳:“你见过于二伯他们了?”
薛一阳摇头,他说:“我见到了耿白。”
薛一阳的回答出乎了何远的意料,他问:“耿白,怎么会是他?”
薛一阳说:“他比你们先到这里,他告诉我于二伯已经到了这里。”
何远说:“可是,耿白不是被于二伯控制住了吗,怎么他会一个人来到这里,他是怎么从于二伯手里逃出来的?”
薛一阳没有追问这些细节,只是说:“我见到他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他说于二伯已经先他一步进去了。”
何远问:“他就和你说了这些?”
薛一阳说:“他还让我来找你,说你也在来的路上,只是不确定到了哪里。”
何远看着薛一阳,他问:“可你说你和我们的遇见是偶然的。”
薛一阳说:“既是偶然也不是偶然,不是吗?”
何远不置可否,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继续问耿白的事:“你认识耿白?”
薛一阳说:“不认识,但是我感觉到你们认识,似乎你认识的人,我也是认识的。”
何远心里想薛一阳这是什么逻辑,自己认识的他就认识,薛一阳看见何远不说话,就说:“你不相信?”
何远犹豫要怎么回答,他问薛一阳:“那么耿白去了哪里,已经往下面下去了吗?”
薛一阳点头说:“是的。”
何远只觉得有些场景好像断层了,这和他的认知有些接不上来,中间一定是错过了什么,导致他对耿白的认知出现了不理解的问题,于是他转而问夏封:“耿白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夏封看了一眼何远,问他:“为什么忽然问我?”
何远说:“我感觉所有在于家庄出现的人,你好像都是有准备的,也就是说你都了解他们。”
夏封说:“耿白和你们都不一样。”
何远追问:“哪里不一样?”
夏封说:“耿白本来就是这里的人,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何远看了一眼薛一阳,他问:“薛一阳也是这里的人,为什么耿白会和他不一样?”
夏封说:“耿白是出生在这里的,甚至是这下面更深处的什么地方,总之就是在这里出生,之后被于家的人带了出来,交给了于二伯,而且于家的后代里,也只有于二伯还有些能力了,自然就由他一直抚养。”
薛一阳听见夏封这样说,眼睛里神色变了变,他开口:“也就是说,你知道我的来历。”
夏封既然说出了前面的话,现在也不再打算隐瞒,他说:“你是外乡人,只是数年前来到了这里,进入到了这里,就一直呆在了这里。”
薛一阳皱起了眉头问:“数年前?”
夏封说:“准确地说,应该是何远十五岁那一年,你到来之后不久,何远就进入了这里,再之后的事,你们已经知道了。”
何远听了,他和薛一阳之间原来是有这一层联系的,可是马上他又察觉到了夏封前后话语的不一致,他问:“可是你明明说你是因为我进入了这里之后才到这里来的,那么之前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夏封说:“你忘了,还有白先生,是他告知我的。”
何远听见是白先生,就说了一句:“是他?”
然后他看着薛一阳,有些疑惑也有些诧异的神情,薛一阳并没有这些记忆,即便听见夏封说出来也没有记起来分毫,反而是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他说:“我对这些事并没有印象,我也不记得了。”
薛一阳的状况何远是知道的,他也就没有追问薛一阳,而是说:“那么看来秘密都藏在这个下面了,就是不知道这下面又有什么。”
之后他又说:“那么要解开这里的秘密,看来只有下去到下面才能知道了,或许下面就隐藏着早前那个村子的秘密也说不一定。”
薛一阳和夏封都没有说话,于是他们之后从屋子里退了出来,将屋门重新合上,至于旁边的两间,何远没有要再去看的意思,左右不过是一样的屋子,除了能增加更多的谜团,恐怕无法再难得到更多有用的讯息。
所以在何远的坚持下,他们离开了这一层,依旧顺着阶梯往下面下来,只是再次下来,何远感觉好像吃力了许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感觉体力透支的有些快,明明是下坡的台阶,可却感觉比爬台阶还要费力,他问薛一阳和夏封有没有这种感觉,夏封和薛一阳明显也是这样。
之后夏封说:“可能是因为我们身上活人气的缘故,虽然我们用一些特别的手法隐藏了活人气息,可是活人气始终存在于我们的身体里,否则我们就死了。”
何远沉吟一声:“活人气?”
最后他们还不容易来到第七层的地方,只觉得的确没力气了,就在边上坐下休息,何远看了第七层的空间里面,黑洞洞的,也看不大分明,想着左右不过是与之前差不多的模样,就没有要进去看的意思。
休息的时间里他们补充了一些食物,算是恢复一些体力。
在何远不注意的时候,夏封忽然就不见了,等他反应过来夏封不见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夏封的踪迹,一旁的薛一阳只是说:“他进去里面了。”
何远看了一眼里面的空间,心里暗暗生疑,好端端的夏封进去里面做什么,他问薛一阳:“你不觉得奇怪吗?”
薛一阳问:“哪里奇怪?”
何远说:“听他的话里面和白先生很亲近,可是白先生却不告诉他这里面的一些事,是因为白先生自己也没有进来过里面,还是他在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