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继续在浅滩钓鲶鱼,不过只钓起一些草鱼鲤鱼,再也没有那种大物将线拉得呜呜作响的时候。
鲶鱼弄不到,麻烦事却多了不少。
因为之前两条大鲶鱼引起全镇轰动,又打听出我是测字大师。跟前一次进山的时候老三说的一样,大山里谁家没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于是只要我一回去,就会有镇上的老乡过来找我测字,有时候弄到深夜都没完没了,简直不厌其烦。
比如说现在这个唐大爷,家里老婆有病,不去医院用自己的姓来问卦。我打着哈欠到:“‘唐’为‘康’字头,‘居’字脚,只要去医院,管保大娘康居无恙。”
唐大爷满意的走了,又有许大娘用‘言’字测女儿的病情。我眼睛都快睁不开:“‘言’是‘吉’的尾,‘调’字没有‘周’,这病先凶后吉,但恐怕调理不周,会有反复。”
其实他们哪里认识字,都是戴月在旁边教。她忙的不亦乐乎,也通过那些来的人对测字结果的态度,越发觉得自己认知太少,对我完全是一副膜拜的态度。
谌星倒是很看淡这些,她觉得我一天守在水库就已经很伤神了,晚上还要招呼这些人肯定很累,所以变着法儿弄一些好吃的给我。
除了事情没头绪之外,这日子其实还挺爽。
这天早上又准备去水库,下楼的时候看到最后失踪的王光杰姐姐王心凌带着个男孩子正等着我。
我以为她要问王光杰的事,开口到:“王光杰的事情我还在调查,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的。”
王心凌说到:“烈大师,我来不是为弟弟的消息,是有个朋友想请你帮忙测测字。”
她身后的男孩子上前到:“烈大师你好,请你帮个忙。”
戴月下楼来听到他们的说话,说到:“请你们快点,我们还要去水库。”
谌星小声说到:“你咋不干脆点拒绝呢。”
戴月回头同样小声到:“你有见阿烈拒绝过别人测字的要求吗?”
我没有理会她们,带着王心凌和同伴坐下说到:“你们要测什么?”
王心凌指着男孩子到:“他要测姻缘。”
男孩子有些羞涩,说到:“烈大师,我叫唐浩,听镇上人说你铁嘴神算,所以托心凌带我来看看。”
我一直都不喜欢客套,便说到:“你出个字吧。”
唐浩看看王心凌,又转头看着我不说话。
我说到:“你既然不出字,却又要测姻缘,我就用‘姻’字给你算一卦吧。”
“你要算这一卦,必是事出有‘因’,因为‘女’方家人反对吧。‘因’是口大,女方狮子大开口要很多彩礼而你又拿不出,没办法只能寄望于天所以求到了我。”
“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所谓姻缘,缘是天定,姻是人为。天已经给了你这段缘,但也仅是缘而已,症结还在女方,我看你还是放弃吧。”
唐浩略有些失望,小声说到:“知道了。”说罢默默起身走了出去,王心凌跟我们打了声招呼之后追了出去。
看着他们出去,戴月吐槽到:“阿烈你也太直接了吧,很明显这唐浩和王心凌是一对,没必要当着人家这样说吧。”
我摇头到:“其实我还是说得比较含蓄,‘因’是一人被困,恐怕王心凌因为别的羁绊根本就不会嫁给唐浩,所以才故意要很多彩礼。”
戴月撇撇嘴:“这女人怎么这样?”
又是几天的蹲守,依然没有收获。时间一天天过,事情依然没什么头绪,我心中开始焦急起来。
这天收拾好了准备出门,申所却找来了,一脸的如临大敌。
我心里咯噔一下:“申所,不会又有人失踪了吧。”
申所说到:“不是。”
我放下心来:“那你面色这么凝重干嘛?”
申所说到:“水库里钓起来的鱼可能有毒,镇上很多居民都出现了不适现象。”
我的心又紧了起来:“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申所说到:“好多居民偷偷跟我说,吃过鱼之后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会不由自主的走路,就是想停也停不了。包括我自己也有点轻微的症状,我去县里医院检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我这天天有人来,怎么没人跟我说起呢?”我问到。
申所回到:“居民们知道你是好心分鱼给他们吃,怕说了之后你有想法,所以让我提醒你一声,让你少吃一点。”
虽然每天钓起的鱼很多,但相对于拿鱼的人来说还是不够,所以我每次都是全部分给大家,自己还没吃过。
我问到:“昨天钓起的鱼都被人拿走了呢,这个事情还没传开吗?”
申所说到:“我查了一下,只有吃鲶鱼的那些人才有这个症状,不过症状很轻,持续了一两天之后就消失了,去医院检查也是一切正常。”
我马上转头问谌星:“那天我拿回来的鲶鱼肉还在吗?”
“在啊。”谌星应了一声便去拿鲶鱼。
我联想到上一个案子,镇上的居民吃了有毒的葱导致过敏中毒,但这是大山里啊,别说医药工厂,就是工厂都没有,应该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啊...”楼上传来谌星的尖叫。
我急忙飞奔上楼:“怎么啦?”
谌星站在冰箱旁捂着脸,冰箱的抽屉半拉开着。
听到我的声音,谌星半捂着脸指着冰箱抽屉到:“里面好恶心哦。”
我上前看了一眼,原本平整的鲶鱼肉上面全是像莲蓬一样的黑洞,黑洞由一个个裂缝连接着,就像干枯大地的纹理。黑洞里密密麻麻的爬着很多比蚂蚁还要小很多的花花绿绿的软糯虫。有些软糯虫被挤到黑洞外面,堆在一起就像黑色的鼻涕一样。黑洞里面的软糯虫还在不停往下面钻,相互挤着流出很多黄白色浓浓的液体,就跟人身上脓包里挤出来的一样。
看到这个,我头皮一阵发麻,后退了一步。
跟着上来的戴月见我们这样,好奇的准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被我拉到一边。
老三急匆匆的看了一眼,转头捂着嘴巴就吐。
我硬吞了几口口水,找出一个泡沫盒子,将鲶鱼肉放进盒子,扔了些冰块进去之后便交给申所:“你拿到相关部门去检验一下吧,看看这是些什么。”
申所接过盒子准备开盖看看,我拦住了他:“还是别看了吧,免得恶心。”
“切,”申所有些不屑:“我当差这么多年,什么东西没见过?”
刚把盖子打开一条缝,申所马上用力盖上,转头‘哇’了一下,一向斯文的他骂了一句:“卧槽,这是些什么?难怪居民们会中毒。”说到这里他将盒子扔在地上:“卧槽,我也吃过。”
因为涉及到自身,申所的办事效率极高。下午反馈回来消息,经过检验,那些软糯虫是当地特有的菌子‘熊掌菌’上的微生物发育生长之后的形态。
熊掌菌微毒,食用之后会让人昏昏沉沉,四肢无力,不过因为味道鲜美,很多老饕都会不顾毒性,勇于尝鲜。
这一下又是几个疑问出来了,熊掌菌的毒和镇上居民所中的毒根本是两回事,鲶鱼是肉食性动物,身上怎么会有熊掌菌?即便鲶鱼饿得受不了吃了熊掌菌,那也只是中毒而已,为什么鱼肉上面还会有菌?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冰箱的环境根本不适合熊掌菌微生物的生长,为什么几天时间它们就可以从微生物长成软糯虫?
处处是玄机,可惜我处处都弄不清为什么,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
见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谌星安慰了几句之后说到:“那些恶心的虫子我之前好像见过。”
我抬起头:“在哪见过?”
谌星努力的想了想:“我也不确定,但我的确在很小的时候见过,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恶心,后来脑海中还多次出现过当时的画面,但我就是不记得在哪见过了。”
戴月说到:“以前上山拾菌子,那种死了的菌子上有时候也可以看到爬满蛆虫,但这种生长在其他生物躯体上的没见过。”
谌星摇摇头:“不是,我说的是和今天一样在其他动物身上见到这种软糯虫,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老三说到:“大夏天的时候,山上死个动物,身上还不是一样爬满蛆虫。”
谌星有些急了:“我说的不是这些,是和今天一样,在一块存放了几天的肉上面见到这种软糯虫,不是蛆虫。”
看着她因为着急而有些红的小脸蛋,我劝慰到:“没事,想不起来慢慢想,反正镇上老乡们的症状都已经消失了,只要不吃鲶鱼肉不就好了吗。”
谌星说到:“可我总觉得这些软糯虫和失踪的人有关,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失踪的那些人吃过熊掌菌,然后他们又被鲶鱼给吃了,所以鲶鱼身上才会长出熊掌菌的软糯虫?”
戴月质疑到:“那这些软糯虫的生命力未免太强了点吧,人类烹调的高温杀不死,消化和免疫系统杀不死,鲶鱼的消化和免疫系统也杀不死,最后让它长成了虫子?”
现在讨论这些意义不大,我必须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老乡们的中毒症状和熊掌菌不符,也就是说这些软糯虫虽然恶心,但不是导致老乡们中毒的原因,再说这件事的危害不大,咱们还是专心于水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