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忆着梦境,提取关键词。
老乡,桑树,舂米,一担,三斗。
边思索边往窗边慢慢走去。
申所拉了我一下:“你要去哪儿?还不想办法?”
我没有理他,谌星拍了拍申所,轻声到:“申叔叔,老三病重阿烈比谁都急,你别打扰他,让他自己一个人思考一下。”
窗外不远处是连绵的大山,山上满是葱郁的参天大树。
梦境中有桑树,日出于扶桑,在医院测字时老三‘日有余’。
日有余却不起,即是扶桑树遮蔽,东方为青木,桑树的桑又可写做‘桒’,‘桒’字拆开是‘四十八’,合起来就是东方第四十八棵青木。
拆测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一些了,吩咐到:“申所,你在这儿照看,戴月你跟我来。”
下楼左转便有一条小路上山,看着不远,我和戴月也走了半个多小时。
山坡本是圆形,但人为的开凿让它有了清晰的东南西北。
我从东边第一棵树开始,数到第四十八棵树。
其它的树下有落叶,这棵树下没有,而且土地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特征过于明显,我毫不犹豫的抽出小刀在树下挖了起来。
很快,我就在树下挖出一个塑料袋装着的黑布包,黑布包里面塞着稻草做成个小人儿的形状,小人儿后背贴着张黄纸,黄纸上有个奇怪的符号,符号下面写着老三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这是什么?巫蛊?
虽然在电视电影各种作品集里巫术下蛊见过不少,但看到实物还是第一次,而且我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巫蛊。
我将黑布包递到戴月面前:“你是本地人,见过这个吗?”
戴月看了一眼:“巫蛊?”接着摇摇头:“只听说过,没见过,申所年纪大一些,你拿回去给他看看吧。”
我又看了一眼,这个符号似乎在哪见过?我想了想,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相册,果然和天聋家里那个黑色稻草人身上的一样,盾牌斧头图案。
不过现在顾不上联想所有事情和天聋家的关系,我拿着布包飞快的回家找申所。
虽然起出了黑布包,但老三的病势仍然在恶化。
申所仔细研究了一下黑布包,啧啧说到:“我小的时候,山里的人比现在还要愚昧,家族之间为了土地,为了水源都会争斗不休,实在逗不过就请族里的巫师设法阴害对方的族长,用的方法就跟这差不多。后来修了水利工程,又到了经济时代,巫师都成了巫医,我以为这东西失传了,没想到今天又让我见到这东西。”
谌星在一旁催到:“申叔叔,你就别发感慨了,老三还在病床上等着呢,快说说该怎么办吧。”
申所说到:“快拿个火盆来,只有火才能去除世间一切邪祟,把火盆放在周卓荣床边,烧了这个黑布包就行。”
谌星急忙端了个火盆,戴月接过黑布包说到:“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这上面肯定有王心凌的指纹,如果咱们烧了它,不是没证据找王心凌了吗。”
申所说到:“就算抓住她也没什么用,就和上次灵异公路一样,谁能说清楚这个是怎么让周卓荣生病的吗?”
戴月说到:“上次王心凌问我们生辰八字的时候我就留意过,只有老三说了出来,我们三人都没说,所以没事。”
谌星拿过黑布包:“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用,先把老三治好再说吧。”说罢就将黑布包扔进火盆。
因为塞入的是稻草,黑布包扔进火盆便着火,顷刻间只剩一把草灰。
床上的老三忽然发出咕咕的声音,谌星移开火盆,只见老三的嘴一鼓一鼓的就像蛤蟆。
谌星急忙转身拿起垃圾桶,老三猛的坐起来夺过垃圾桶就吐。
戴月扶着老三给他个支撑,一手轻拍他的后背。
吐过之后,谌星拿水给老三漱口,我和戴月特地看了一眼老三的呕吐物。
这几天他没进食,所以吐出来的全是五颜六色的水。
戴月说到:“这不就是那天在巫医家里喝的茶吗。”
申所好奇看了一眼:“哪有茶是这样的?”
戴月捂嘴恶心了一下:“就是这样,那天巫医端了两杯,我嫌恶心没喝,老三喝了几口。”
老三漱过口,一口水吐进垃圾桶。那些刚吐出来,五颜六色的水忽然开始翻腾起来。
水越翻腾越浓,慢慢成了糊糊状,糊糊里面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
戴月用扫帚把在糊糊里扒拉几下,表面那层气泡散开,里面是一大团黄白色的软糯虫不停的蠕动,就跟有人在不停搅动两斤鼻涕一样。
“哇…”两个女孩子再也忍不住,转身各自吐了起来。
我硬吞了口口水,将呕吐物打包交给申所:“拿去化验一下吧。”
吐过之后床上的老三忽然开口叫到:“饿,我好饿。”
谌星急忙清洁了一下说到:“你等等,我去给你熬粥。”
热气腾腾的八宝粥端上来,戴月喂老三吃了两碗。
吃了粥之后,老三精神了很多,可以下床活动一下了,但全身仍是像涂了金粉一样黄黄的。
观察了一两天,老三虽然有些精神,但却没什么力气,而且身上仍是黄黄的。
戴月忍不住到:“不是已经把东西烧了吗,为什么还是这样?”
我也纳闷,谌星说到:“阿烈,你还没说是怎么知道树下有那个黑布包的呢。”
此时我才省悟,难怪老三只恢复了一点,因为之前的梦境只破解了一半。
我将梦境说给他们听:“老乡一担稻谷舂了三斗米,这个我还没破解。”
戴月想了想,说到:“斗和米能组成‘料’字,谷和舂的字形也很像,另外还有一担和三斗两个量词,这些应该都是重点。”
见她分析得头头是道,谌星笑到:“怎么地,现在也学会测字了?不觉得打破认知了?”
戴月白了她一眼:“诶,我在说正事呢。”
谌星继续笑到:“没说你分析的不是正事啊。”
“你这丫头越来越没个正形了,”戴月也笑到:“当心得罪了我,我把你藏起来,让阿烈吓出个好歹来。”
谌星没反应过来:“你把我藏起来吓阿烈有什么用?”
戴月眨眨眼睛:“你说呢。“
谌星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再胡诌的话,我把三斗米剩下的七斗谷壳都塞进你嘴里。”
谌星话音刚落,我感觉脑袋里亮了一下,急忙到:“你说什么?”
谌星越发不好意思:“你管我说什么。”
“不是不是,”我连连摇头:“不是这个,把你刚刚说的话再复述一遍。”
谌星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解释到:“一担谷舂了三斗米,不还剩下七斗谷壳吗,我全塞给月儿吃算了。”
我笑到:“这就对了。”
戴月瞪着我到:“你们合伙骂我是猪?还没怎样呢,就合起伙来欺负人?”
“没有没有。”我急忙否认。
戴月说到:“还没有,都骂我吃糠了。”
谌星忙赔礼:“对不起嘛,和你开个玩笑嘛。”接着她又小声对我说到:“月儿是描子,对很多东西都有忌讳的。”
之前听老三和申所解释过,描子是当地对少数民族的简称,我讶异的问到:“戴月,你是哪个民族的?”
戴月白了我一眼:“关你什么事。”
这…对了,我刚刚想起个重要的事情差点被她们打岔给忘了。我重新正色到:“老三的病有救了。”
戴月忙问到:“你破解梦境了?我们该怎么做?”
我说到:“不是我,是谌星破解的,一担稻谷舂了三斗米,不就是米三糠七吗,结合整个梦境,就是在离此东边四十八里的地方,有个叫康七的人,能够救老三。”
“康七?”戴月想了想:“不就是我们镇上曾经的大巫师吗?”
我问到:“你认识?”
戴月回到:”镇上谁不认识?就算不认识也听说过这个名字,我们镇因为是少数民族聚集区。听老人们讲,很久以前不管是治病还是祈雨还是别的什么活动,都是由大巫师主持。后来外面的思想慢慢传进来,人们渐渐觉得大巫师也没多厉害,慢慢的就取消了大巫师。康七在不做大巫师之后,以一己之力用二十八年时间将一个天然的小山洞开凿成了个庙子,他现在就住在庙子里,今年的上年节我都去那个庙子烧过香呢。”
“一个人二十八年在山上开凿个庙子?”我有些好奇:“他今年多大年纪呢?”
戴月想了想:“70多?80多?我也不知道,反正很老就对了。”
我又问到:“戴月,你是哪个族的?”
戴月说到:“炽甴族,怎么了?”
“这是个什么族?”我追问:“没听说过呢。”
戴月反问到:“穿青族你听说过吗?”
我摇摇头,戴月说到:“那不就是咯,在这里一个镇就是一个族,那个年代与世隔绝,哪能全部收录齐?”
我说到:“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镇是在离这儿东边四十八里的地方吗?”
戴月想了想,用手一指:“那边是东边吗?”
敢情这理工高材生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她胡乱摆了摆手:“哎呀,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听人说过我们镇离这个镇有五十里左右,你从那边翻过两座山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