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爷死了,我接到爷爷电话时愣了一下,毕竟这位老人已经在我的记忆中消失了太长时间。
他是爷爷的堂弟,两人年轻时关系很好,直到有一次三爷爷随爷爷一起进山采药,失足摔下山崖,三奶奶讹了我家好多钱,两家的关系才渐渐淡了。
我记得小时候三爷爷常把我扛在脖子上去邻村听戏,也经常给我买小吃和玩具,后来卧病在床,加上两家关系很僵,我只去探望过一次就没再去过。
“老舅,我爷爷想让咱们回去一趟!”
老舅问啥事,我就实话实说,爷爷那头说三爷爷诈尸了。
关于诈尸,我也和老舅讨论过几回,当然有些是我自己的想法,大多还是道听途说。
大概是因为生物电的关系,一旦有极容易产生静电的猫狗路过,尸体就会被激活,做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电能一旦释放完毕,尸体就会再次恢复到原先的状态。
可爷爷说不是,三爷爷瘫了十年,死前都好好的,结果晚饭一过就说自己丢东西了,也不说自己到底丢了什么,等一家人回来的时候,瘫痪十年的他竟然坐了起来,笑着说自己要死了,家里人能松口气了,然后当夜就死了。
死后第三天,家里就开始有怪事发生,不是有人哭就是有吃东西的声音传出,等到孩子们凑近一看,才发现三爷爷衣服里的棉花都被人掏着吃了。
三奶奶眼尖,竟然发现三爷爷嘴角还有棉花籽,顿时吓得晕死过去,爷爷听说之后就赶紧给我打电话。
我和老舅收拾东西赶紧动身,诈尸好说,要是成了僵可就麻烦了,我们前段时间可刚对付了两头,差点就死在那玩意手上。
刚进村口,爷爷就拉着老舅不撒手,说这是自己兄弟,怎么也得让他走的安生才行。
看到我们进门,三奶奶撒泼打滚死活不让,说你徐祖年当初坑了我男人,连死都不放过吗?
爷爷也急了,上去就是两鞋底子,把她抽的嘴角流血,说你个妇人懂个屁,要真要有个意外,不但你们全家都活不成,还会连累村里。
三爷爷那些子女见了,赶紧把三奶奶拉回屋里,说大爷爷是徐家族长,这里的一切都应该是爷爷做主才对。
丧房里两根白蜡泛着蓝汪汪的幽光,没一个人敢待在屋里,到了夜里更是。
老舅和我各带了一张符箓,这才走近屋内。
棺材停在正位,头东脚西,寓意西游仙去,早登极乐。
老舅眯着眼打量完周围,又到棺材前看了半天,才塞满一锅旱烟,就着白蜡点着,等到吸得足足的,才一口气全吐在三爷爷脸上……
“咳咳……咳咳……”
三爷爷竟然咳嗽着坐了起来……
我吓得退了几步,这才惊魂未定地问到底咋回事?
老舅说三爷爷压根就没死,不过也离死不远了。
三爷爷的孩子立刻围拢过来,有给亲爹磕头的,还有给老舅磕头的,至于三奶奶,听到老头子活过来的消息后,再次晕了过去。
“没有死,是假死,因为天魂离体,就算暂时不死,也坚持不了多久。”
老舅说完,一帮子女张口大哭,怪不得老爹会说丢东西了,可这魂丢了该去哪儿找啊?
老舅问谁一直守在老人身边的,三爷爷最小的儿子相来说他一直在,也是他见老爹咽了气,才招呼大家入殓的。
说着还不住地抽自己嘴巴,说不是大爷爷把我们叫来,我这不是等于把自己亲爹活埋了?
爷爷喊住他,“娃,这哪能怪你,你妈那么能精的人都看不出来,你就能?”
“说说,你爹那天晚上都干啥了?有没有不寻常的事或人出现?”老舅问道。
相来叔叔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没有,村里就是那些人,个人过个人的,也没个走门串户的。
相来婶是个嘴快的,抢着说道:“咋没有,那个穿一身黑衣的老太就挺怪!”
相来叔叔刚要瞪眼,就被爷爷一巴掌扇出老远,“相来家的,你说到底怎么个怪法?”
相来婶说怪也算不上怪,只是进门要了口水,她看对方可怜,还给了个馒头,“就是觉得离她近了不舒服。”
就在这时,相来叔上初中的女儿说话了,“还有,她还戴了美瞳,我跟我妈说了,她还不信。”
我们登时一愣,一个要饭的老太太怎么会戴美瞳?
“丫头,说说!”
小妹定定神才说道:“一只是蓝的,一只是黄的,就跟真的一样。”
老舅脸色一变,失声道:“异瞳?”
异瞳我听说过,和波斯猫类似,是一种遗传基因缺损症,有先天的原因,也有的是后天导致,但人类很少发现,据说国外有个顶级超模就是异瞳。
我见老舅这样,就悄声问异瞳咋啦,难道和三爷爷的魂魄失踪有关?
老舅跟爷爷说,赶紧找,要是能找到那个婆子,三爷爷的命就有救,要是找不到,那就等死吧,反正已经死过一回了,这些家伙正好用得上。
我那些叔伯们记得脸红脖子粗,也不敢反驳,只得去村里找人到处搜索。
三爷爷已经被我和爷爷架出了棺材,这时候正斜躺在床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的子女不敢靠近,就只有爷爷守着。
老舅这才对我说,异瞳很罕见,所以一旦出现十有八九都会被收入八门之下,尤其是那些炼制阴物的宗门,更是把这些人当成天生至宝。
我问为啥,他说这些人天生就能看得见阴物,稍加培养就能修成法眼。
我们是早上回的村,中午就在大灶上吃的饭,全村人口有一多半都姓徐,三爷爷没了,大家都得来帮忙。
天近黄昏的时候,相来叔打来电话,说在后山的一座山洞里堵住了那个黑衣老太,可对方有一只大猫厉害的很,已经伤了十几个人了。
老舅听了叫我赶紧动身,还说迟了就来不及了。
后山可不近,虽然我脚程够快,可老舅却得被人抬着,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到了地头。
等我们到了近前,相来叔浑身是血,哭着说那些来帮忙的人都受伤了,还有几个和老爹一样,直说自己丢了东西。
“点几堆火,把人都撤回来,来子,是咱们爷俩出手的时候了。”
说完,老舅竹杖轻点,朝那处山洞走了过去……
就在我们离洞口还有几丈远的时候,一头黑乎乎的家伙“嗷”的一声朝我们扑了过来,速度之快匪夷所思,简直就是一道黑色闪电。
老舅一边要听风辩位,还得小心脚下,反应自然要慢了许多。
眼看那家伙就要扑中老舅,我脚下一跺,抢在老舅之前和对方撞在一处。
这家伙身在空中,却灵活一场,刚一接触四只脚抓就开始不停抓挠,我连忙护住头脸,拼命摆脱。
而老舅也趁机一竹杖打中对方腰脊,那家伙一时吃痛,顿时“嗷”的一声跳出老远。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这家伙是一只足有黄狗大小的黑色金猫,而这家伙的两只眼睛也是一黄一蓝。
“我只是路过宝地,不是故意惊扰你们,别伤了我的猫,它可是我的命根子!”
一位黑衣老太站在洞口,颤声道。
她似乎能感觉到老舅和我不是一般人,所以语气很诚恳。
老舅顿了顿,说道:“你养食魂猫没错,可你不该收活人的魂魄。”
食魂猫,这是什么东西,难道以魂魄为食?
怪不得那么厉害,简直跟豹子差不多!
“老婆子真没存心害人,只是路过他家讨口水喝,它是个畜生,是趁我不注意偷偷溜进去的!”
老太言辞恳切,看得出她是真心道歉,不然几天的功夫她早就远走他乡了,恐怕就是想打听消息才留下的。
“人如今已经傻了,七天魂不归,人就没救了。”
黑衣老太寻思良久,才说道:“魂已经被畜生吃了,就算杀了它也赔不回来。
要不这样,你们去常安,找个叫刘如意的,费用算我的,实在不行,我留在这里给老爷子抵命!”
黑衣老太说完,甩出一颗弹丸大小的东西,被老舅接在手中,惊叫一声,“这么大的东珠,值老钱了!”
看得出来,黑衣老太身上的宝物不少,不然也不会随手就丢出一颗蜡丸大小的东珠。
我虽然不太懂,可也知道如果把这颗珍珠放倒世面上,起码也得值一辆汽车,还得是纯进口的那种。
可常安远在千里之外,一来一回就得两天,时间很紧啊!
老舅把我叫在一旁,说食魂猫是专门食用人类的魂魄来提高自己的灵力,用来鉴别宝物,恐怕百年都养不出一只,可畜生毕竟是畜生,而且猫科动物本就不如犬科动物好驾驭。
“来子,除了你三爷爷,这里可又躺了几个,能不能活着,可就全看你了。”
我不禁骂了一句,你们这些老辈人啊,只给一个地址,要是人不在可咋办?
咋就不知道买个电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