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课要默写英语单词,大家都纷纷拿出新买的英语本。准备开始默写。
只有楚韵在书包里翻来翻去,却没拿出英语本来。
“你该不会忘记买英语本了吧?”洛可看着旁边把头埋在书包里的女生说道。
“真的忘了。”楚韵从书包里抬起头来,“你有多一本吗?”
“没有哦。”洛可也着起急来,“怎么办?要不我撕一页下来给你?”
“也行吧。”楚韵回答。洛可正准备从自己的英语本上撕一页下来,一本英语本从身后递了过来。两个女生回头,看到了那双隐没在阴影里的眼睛。
“不用撕了,我有多一本。”陆茫开口道,楚韵总觉得他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声音传过来一样,无比渺茫。
“不用了,”过了两秒钟,楚韵回答道,“她撕一页给我就好。”
虽然是冬天,但穿着厚实的外套以及待在教室里是不会觉得冷的。可此刻似乎有股寒风入侵了教室,令人感觉刺骨无比。
冰冷的表情,以及冰冷的语言。就连时间在这一刻似乎也被冻结。
“一张纸不太好,还是用本子吧。”
“最多被骂一顿而已,习惯了。”楚韵回答道,便回过头去。
“你可以回去买一本还我。”陆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说完后他好像听到了呼呼的风声,那好像是谁在嘲笑他。
楚韵再次转过身,接过那本英语本,然后狠狠地摔回到他脸上。
水从水龙头里流出来,发出哗哗的声响。
与哗哗声混合在一起的,还有钢丝球与铁锅发出的摩擦声。
白色的泡沫在锅里逐渐堆积起来,渐渐地,楚韵握着钢丝球的手上,也沾满了泡沫。3
冰冷的水不断地冲在楚韵的手上,将白沫冲掉,露出冻得通红的手指。其实楚韵的手上还有好几道微小的伤口,只是没人发现,也没人在意。而刚开始的时候水那样冲下来会痛,但是习惯了之后,就不觉得痛了。
也或许是早已麻木了,所以不觉得痛了。
楚韵把洗好的锅放回原位,甩了甩手上的水,静静地走出厨房。
客厅是从厨房回到房间的必经之路,路过客厅时楚延面无正坐在地坐在沙发上,客厅没有开灯,电视屏幕的光在他脸上跳动着。
“烧点水。”不带任何的语气,就连声音也是淡淡的。
楚韵也没有回答,端起茶几上的水壶便走去了厨房。然后又从厨房里出来,把水壶放在壶坐上,按下按钮。水壶便发出嗡嗡的声响。
电视里播放的也尽是些无聊的对白,楚延看的时候也一直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给我点钱。”楚韵开口道,简单明了,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你拿钱做什么?”
“我把人家水壶摔坏了。”
楚延慢慢把头抬起来,看向楚韵。
“摔坏了别人水壶还这么理直气壮?”
楚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与楚延对视着。
“拿你自己的钱去赔。”
“那样我就吃不了饭了。”
“饿死也好,你只是个害人精,留你也没什么用。”
这是一对父女之间的对话。
楚韵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向房间。
沉重的响声从身后传来,回荡在楚延的耳朵里。
房间里,楚韵躺在床上,用枕头盖着脸。
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有水壶烧水的嗡嗡声,还有电视机的声音。
从小就一直被父亲说是害人精,母亲也不怎么照顾自己,只是偶尔会偷偷给自己一点钱。楚韵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上了高中以后,班主任也不怎么喜欢楚韵,也说楚韵是害人精。在班上也被同学冷落。可以说除了洛可,楚韵就没有跟其他人关系好过。
“你只不过是个害人精。”
“谁跟你在一起都会被你害死。”
“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你早该死了。”
楚韵的脑海里回响着这些声音。
有时候楚韵也会想,自己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父亲说自己是害人精,母亲也很少关心自己,班主任和同学也不喜欢自己,只有洛可和自己同甘共苦。或许要不是因为洛可,自己早就去死了吧?死了多好,一了百了,活着多累啊,还要受气。
楚韵在床上翻了几圈,死死地捂住耳朵,躲进了被子里。
早晨的学校总是无比平静的。
陆茫静静地走在去往教室的路上,脑海里还放映着昨天的事情。
楚韵那冰冷的表情,冰冷的语言,令得陆茫不禁打了个寒战。
其实昨天楚韵把本子摔在他脸上时并不怎么痛,但不知道为什么,陆茫总觉得脸上的那个地方留下了什么印记一般,一直蔓延到胸腔里的最深处,挥之不去。
直到放在桌上水壶被楚韵碰倒之后摔在地上的声音才令得陆茫醒了过来,当时全班的目光焦点都聚了过来。陆茫看不清他们的面孔,但总觉得那一张张嘴脸上面都写满了嘲讽。
仿佛在看一个笑话,一个被嘲笑的笑话。
陆茫抓了抓头发,快步走向教室。
离上课还有一会儿,教室里才稀稀拉拉到了几个人。洛可正在座位上看书,而楚韵的位置却是空的。
确实,她每天早上总是最后一个到。
陆茫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前面的空位子,心里交织成一团乱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茫仿佛能听见指针转动的滴答声。其实陆茫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反正就是想见到她吧。
十、九、八……陆茫倒数着,同时也紧盯着教室门口。
五、四、三、二、一……那个身影冲了进来,匆忙地在座位上坐下。与此同时,上课铃响了起来。
“呼,差一点。”楚韵气喘吁吁的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陆茫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啊对了,”楚韵突然转过身来,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新的水壶放在陆茫的桌上,“昨天摔坏了你的水壶,这是赔你的。”
即使脸热得有些发红,但语气仍是冰冷无比。陆茫看着她,她的脸上还留着一块淤青。仔细看会发现,她的胳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其实你不用赔我的,你又不是故意的。”陆茫回答着,表情无比复杂。
“我可不管那么多。”楚韵没有理他,就这样转了回去。其实楚韵早就猜到楚延不会给她钱来赔水壶,昨天回去之前就买好了,之后的要钱只是碰运气。
陆茫没有说话,拿出书来静静的看着。阴影覆盖了他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