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依旧回荡着熙熙攘攘的车声，以及人群的嘈杂声。
陆茫塞上耳机，隔绝着这个世界的喧嚣。
音乐突然变换，突兀的响起来。陆茫皱了皱眉头，拿出手机，是母亲打来的电话。
“喂，小茫吗？今天爸妈都有事接不了你了，你自己做公交车回家吧。”
“哦，好的。”也是没有任何拖泥带水，陆茫挂掉了电话。音乐又变回了刚刚播放的那首，静静的诉说着说不出口的情绪。
飞快地用手机地图看完了路线，陆茫走到指定的公交站，身影逐渐埋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陆茫抬起头，看见了站在自己前方的楚韵。
洛可和楚韵回家是不顺路的，所以放学楚韵都是一个人等车。不知为什么，陆茫感觉她的身影很单薄，很瘦小，仿佛随时都会被喧嚣淹没。
不知道她是不是和自己坐同一辆车，也不知道她家住哪呢？陆茫这样想着，但他没有打招呼，只是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
自己要等的车来了，车门打开的那一刻，人群开始涌入车中。但他发现，楚韵也走进了车里。
心里没有来由的兴奋，但陆茫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上车之后座位已被占满，陆茫站在后面，静静的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楚韵。
虽然不像在教室里前后桌那么近，但一样都是他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她。
车辆缓缓行驶着，楚韵有些犯困。离到站还有一段时间，她便把头靠在窗户上睡起觉来，贴着窗户的额头随着车身的震动有节奏地晃着。
不知道她有没有睡着呢？陆茫不禁思考。
车经过几站，上车的人越来越多，陆茫也给人群越挤越后面了。
但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楚韵，她的旁边站着一位老太太，也不记得是哪一站上的车。
虽然是冬天，但车里开着暖气，加上人多拥挤，陆茫开始觉得有些热了，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视线依然没有离开楚韵。
楚韵仍然靠着窗睡觉，陆茫觉得，她或许在睡着的时候才是最安详的吧，醒来只能面对这个世界的灰暗。
楚韵的身子比较瘦小，加上她靠着窗，椅子上还留出了一半空间。那位老太太似乎有些站不住了，就往那一半的空间上坐了下去。
或许是根本没有睡着，也或许是感觉到了旁边似乎有人在挤自己，楚韵逐渐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旁多了一位老太太，和自己挤同一把椅子。
老太太似乎觉得位置不够，还在往里面挪着身子。而楚韵整个身子已经贴在了墙上，无法再腾出一点空间了。
陆茫望着楚韵额头上的汗，皱了皱眉头。
已经坐了有一会了，刚才睡觉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加上座位之间的空隙本来就小，老太太还这么顶着自己，楚韵感觉自己的胳膊和腿已经开始麻木了，十分不舒服。
楚韵用肩膀顶了顶老太太，示意她让开，老太太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楚韵从里面走了出来，让老太太坐下。
陆茫默默地看着楚韵锤打自己的胳膊和腿，心中缠绵着无限思绪。
客厅回荡着电视机的声音，小男孩正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厨房门轰然打开，洛可把端着的几盘菜放在饭桌上。
中年女人从洛可身后走出，把手上的几碗饭放在桌上。洛可搓了搓手，又走回厨房，随即传来哗哗的水声。
客厅的门毫无征兆的打开，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扶着墙脱下皮鞋。
洛可端着一碗饭，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与中年男人擦肩而过。
几秒钟后中年人从厨房走了出来，坐在放了一碗饭的空位上，四个人各自吃着饭，没有说话，神情木然得仿佛谁也不认识谁。
电视机仍放着小男孩最喜欢的动画片:《大头儿子小头爸爸》。洛可面无表情的吃着饭，目光偶尔也会被电视机所吸引。
也不知道为什么，洛可对电视里的那种生活会有不自觉的向往。但洛可明白，那只是骗小孩的罢了。
电视机的声响，筷子与碗的碰撞声，甚至能听到四个人的心跳声。语言不知被什么吞没了。
洗完碗后，洛可疲惫的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床头柜上的相框。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的合照，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仔细看会发现，女人的面孔竟和洛可有几分相似。
男人自然就是刚刚一起吃饭的那个中年男人，婴儿自然就是刚出生不久的洛可。
梦里总能看到那刺眼的白光，随即是刺耳的刹车声。洛可每次半夜醒来，那张照片都静静地站在黑暗里。
洛可盯着那张照片，眼神无比复杂，不知道是爱是恨。
婴儿时期不该是没有记忆的么？为什么那时发生的事自己却能记得呢？
浴室的门咔嚓一声打开，洛可从床上起来，与中年女人擦肩而过。
冬天的树总是光秃秃的，除了有时候雪天会给它们加上一点白色的头发，令人感觉这是个苍老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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