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琅”一声，酒杯碎在了地上，我猛地从浴缸里坐了起来。
原来又是个梦。一个该死的梦。
这才发觉不知何时水已经凉了。
小心翼翼地出了浴缸，穿好浴袍，把地上的碎玻璃片打扫了，我这才精疲力尽地一下子倒在大床上。
怔怔地躺了一会儿，凭着直觉，拉开了床头柜，我找到一瓶安眠药。
一颗药下去，我终于如愿地一觉无梦到天亮。
4月24日，我按预约时间来医院复查。
如我所料，赵医生果然很好奇地问我为什么没人陪我来做检查。我马上回他说我先生很忙。
我觉察的出赵医生的狐疑并没有消除。他认真地看了看我，说，“家人的积极帮助，对你记忆的恢复也是相当重要的。”
我点点头。赵医生没再说什么。于他的立场，他也确实也不好追问下去。
赵医生建议我过段时间做个核磁共振，又聊了几句，我就退出了诊室。
站在电梯口，眼角余光中，我发现在拐角的地方有个人影。他的目光长久地注视着我，以至于我不得不决定转头迎上那道目光的时候，那个人影却消失了。
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厅，我再次感到了来自某个角落的注视，让我如芒在背。
我环顾四周，人流穿梭，每个面孔都如此陌生，却又似曾相识。
无助的感觉彻底地占领了内心。我恨这种感觉，就好像人人都知道我的秘密，而我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
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有人叫住了我，“杨太太”。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长直发的美女，年纪不到三十，容貌清秀，声音甜美。
我让自己迅速镇静下来，“你是。。。？”我尽量让自己询问语气显得合乎常理。
“我是小罗呀，杨总秘书，有段时间没见，您是不是不太记得我了？”美女笑盈盈地看着我。
“哦。。。小罗呀，你好，”我一听美女说“有段时间没见”，稍稍放下心来。
“您自己来看病呀？杨总呢？”小罗问。
“恩，是的，”我此时犯了一个错误，“你也知道凯淳太忙了，”
“额。。。他不是说他休年假么？”小罗用探寻的目光看着我，对我的回答显得有些惊讶，“我还想着他是不是带您一起出国玩了呢。。。”
“恩恩，休一次假，他忙着干他自己有兴趣的的事儿呢，”我心下一沉，赶紧补救。
“您哪儿不舒服啊？我有时会听杨总说您身体不太好呢，”小罗顿了顿，换了个话题。
“没什么大事儿，有点头痛失眠，找医生看看，”我忽然不知从哪里来了灵感，说，“凯淳不去公司了，他有没有说我的信怎么办呢？我之前有些事不方便留家里的地址，就都留的是凯淳的公司地址。”
“这样啊。。。。。。这事儿杨总估计是忘了交代了，”小罗理解地点点头，“不过没关系，我把这段时间到的信都给您快递过去吧。”
我赶忙道了谢，便表示不便多聊。小罗也很识相，于是，大家在医院门口道了别，各奔东西。
然而，我分明觉得小罗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了。是我那句说杨凯淳太忙的话露馅了么？
我边走边琢磨着刚从小罗这里得到的意外信息：第一件事，杨凯淳和公司说他休年假去了。第二件事比较有趣，经历这次车祸后，各项检查表明我很健康。可是为什么杨凯淳会告诉别人我身体不好呢？
当我坐进出租车的一瞬间，忽然心下一沉，一种不好的第六感清晰起来：她不会是看到我是从脑神经的科室走出来的吧？
坐在车里，我望着窗外发呆。这个小罗应该很了解杨凯淳吧？杨凯淳在消失前都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她应该知道的不少。
想着，车已经进了君庭壹号的大门。沿着林荫路，慢慢往上爬。
这个小区依山而建，山后是一条公路，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到哪儿去。
19栋在最后一排，越发显得落寞孤独。当时杨凯淳和我为什么要买这么安静的房子呢？买来养老的不成？我在心底朝自己叹了口气。
路过18栋的时候，一辆鲜红色的小跑车从车道里转出来。两辆车擦身而过的时候，车里的人微笑着朝我挥了挥手。我下意识的也挥了挥手。
车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司机是一个戴着棒球帽的中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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