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麻利的掉头，车辆在他的操作下，飞速的行驶着。
我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此行究竟有没有收获，但是我内心的渴望是阻止不了的。一切的谜底似乎都揭开了，只是我没有连接上他们的顺序。
这里面有很多的小事情依旧在困扰着我，在沙漠的老二是第二批，他以后会永远呆在那个地方。慕寒衍一直以某种身份在接近我，但是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利于我的举动。嗜杀的那个我到底是得到了什么样的指令，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在这个地方进行着屠杀。老郭的父亲在整个事件中，又扮演怎样的角色。
很多我想不通的谜团，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给我解释，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一个又一个套在我头上的塑料袋，让我感到窒息。我抓不住任何求救的机会，只能选择自救。
我看了看窗外，这边早已经没有了路，远远地只能看见一条条车辙通向远处。那边的尽头很黑，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就好像一张巨兽的大口一样。只要我们过去就会被吞噬掉。
小胡子打起了第四次的哈欠。
我一直没有说话，并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确实不知道现下这种情况，我该说点什么。
“你的那个兄弟，和你的感情很好吧！”小胡子主动开口，“我没别的意思，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跑夜路，但是咱俩这样互相不说话特容易犯困，实在不行也可以聊点别的。”
兄弟吗？那里会有我的兄弟吗？慕寒衍算不上，那个嗜杀的我更加算不上。
“我们的感情，一般吧。他是我父亲的第三个孩子，我是第四个。”
“呃……”小胡子明显有些意外，“你们家父亲身体真好。”
“是挺好的，就是年纪大了，现在腰不好了。”想到因为我的缘故，秦教授把腰扭到了，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触。
又是沉默了很久。
“兄弟，你看要不这样。越往里，路况就越差，这黑灯麻漆的，要不咱歇歇？”
小胡子试探性的跟我提了一下。见我没有搭话，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
确实如他所说，车子到了这种地方，根本就很难行驶。打从路况开始不好之后，我们的速度就没有上过二十。
“要不你先睡一会儿吧，我慢慢开。”我道。
小胡子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异常。
“我确实是有点累了，这个地方的路开得我脚疼。”小胡子停顿了一下，把车停了，又对我说道，“您开也成，我在后面看着，咱俩聊聊天，万一您也犯困了，咱俩再换。”
我笑着点了头，下车换了位置。
小胡子的意思我大概明白，这黑灯瞎火的地方，他是断然不敢睡的。我坐在后面，还背着一个背包，背包里装着啥他也不清楚。万一睡着了发生变故，那他完全就是一只被宰割的羔羊。而且之前他一直在开车，我如果要对他动手的话，他根本就来不及反抗。现在换我开车，他在旁边看着，他心里多少会舒坦那么一点。
相比他而言，我倒是很放心的。景区的地方为了防止这些问题，都会在一个很大的公示栏上张贴一些榜单。上面有司机的大概信息和电话号码，这些都是景区有备份的。像一些贪玩的游客怕错过了回程的时间，都会事先拍照。如果山上没有车回程，便会主动给司机打电话，商量好金额。司机即便是已经休息了，也会再次到山上去接人。所以晚上的时候，大部分司机都会选择直接睡在车里。毕竟晚上的金额，是白天的好几倍。
而那个小胡子，在优秀司机的榜单上排第二。
眼前的杂草早已经没过了车辆，只能根据一些隐约的痕迹判断着大概的方向。这边的路之前可能也有人来过，还是有迹可循。
小胡子很快打起了呼噜，我无奈的笑了一下。
我继续前行着，脑海里的谜团一直困扰着我。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独自踏上一条陌生的路。我能顺利离开那个疗养院，确实有秦教授的功劳，到现在来说，我也相信他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他躲在暗处监视着我，这个时间长达一个多月，他是在确认什么，还是单独的只是想囚禁我？
这一段时间里面，我虽然被谜题牵着，到处碰壁。老郭之前得出的重重设想，即便是在再荒唐，我也尝试着一个一个的接受。在被囚禁的那段日子，我几乎每晚都会做一些梦。有时候梦见老郭背着背篓，递给我一个煮熟的玉米，哈哈大笑的说着，你看，牛逼不？我施了肥的玉米能长这么大。我接过狠狠地啃了起来，连连夸张，不错，真香。老郭有些得意，那可不是，我存了好久的尿呢！有时候也会梦见老二，他去银行取回了他的钱，堆在床上，一把一把的朝空中撒着，得意洋洋的朝着我使眼色，快点抓紧时间闻一下，这，就是金钱的味道。一会儿又把我往门外推，别闻了，我的钱我要收起来藏好。这都是我的钱。
想到这些无厘头的梦，我竟然笑出了声。生活中的很多人，他们并不清楚他们自己想要什么，他们只是参照了别人有什么，而自己没有，从而去渴望得到什么。所以，很多人的需求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取决于他们身边的人带给他们的参照，从而迫使自己去追求一些东西。
如果我是老郭，我可能会更加理智。我清楚我自身的环境，和做一些事情的风险。所以在权衡的时候，会优先考虑利弊，而不是个人主观的感受。
我抬眼望了一下天空，今夜星星很多，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
小胡子的车上，放着很多流行音乐的碟片，其中一张是我大学时候最喜欢的歌星唱的。我把碟片推进去，熟悉的音乐响了起来，我跟着拍子哼唱着，大有苦中作乐的感觉。
突然，我听到了什么东西快速移动的声音。声音很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快速穿过草丛。我赶紧按了暂停，细细的辨别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停了很久，声音并没有再次响起。我观察了一下四周，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难道是我放松的状态下产生了幻听？
我摇了揺后座正在打呼的小胡子，小胡子很不耐烦的推开了我的手，一翻身，身体落了空，瞬间被惊醒。他抓住前面的座椅，缓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是在车上而不是在家里。
“怎么回事？”小胡子一栏茫然的看着我。
“嘘！车上有棍子之类的东西吗？”我小声说道。
小胡子警惕的看着我：“你想干什么？”
我指着右侧的草丛：“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小胡子突然紧张起来，他死死的盯着右边，眼睛都不带眨的：“后备箱只有一个棒球棍，你先拿着。再找找其他的，看能不能给我找个上手的家伙。”
“你四周观察仔细了，一旦有什么异动，马上大叫。”我一脸严肃的对小胡子说道。
小胡子吓得够呛，头点得跟捣蒜似的。
我打开后备箱，果然如他所说，在一堆杂物中的球棒非常的惹眼，但是要找出另一个顺手的东西确实是有点困难。翻了半天，我只能把最边上的那个东西给他提了过去。
“不是吧？大哥。”小胡子有些哭笑不得，“这玩意我拿手上，那不是和等死差不多吗？”
“别废话。”
我把手里的车载灭火器扔了过去：“你的拳头硬，还是它硬？”
“这……”小胡子有些无语，拿起灭火器左右挥了一下，只能默默地接受。
借着车灯的光线，我朝着右侧的草丛摸了过去。
这边的草丛不知道是因为降雨量还是其他的什么缘故，长得非常的茂盛，足足高出我一个头。我仔细看了一下，草丛的中间有一点缝隙，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刚才有东西从这边穿过形成的。
我试着往前走了几步，但是很快就退了回来。一来是我反应过来这个草丛太深，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了，二来是这种草得的叶片相当坚硬且锋利，划在皮肤上就是一道口子。如果我跑得快一点，口子可能会划得更深。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可能我还没有被里面的东西弄死，反而被这些叶片也划死了。
见我悻悻的空手而归，小胡子有些激动。
“你他娘的走了以后，这里就我一个，我差点给吓死了。”
我坐上车，启动了继续往前走。
“你在车里呆得好好的，你怕什么，实在不行你把眼睛闭上不就可以了。”
小胡子连忙反驳了我的话：“话也不能像你这么说。你想啊，你是觉得一个人脸，慢慢的从远处过来吓人，还是睁开眼，人脸就在面前吓人？”
我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觉得浑身打颤，有点不敢想。
“打住啊！小胡子。好好的昆仑之行，硬是被你说得像灵异之旅一样。”
小胡子有些慌，说话也变成了一阵哀嚎；“我年纪轻轻，还没来得及取媳妇，我可不想在这个地方出点什么事，那可就真的变成了有命挣钱，没命花了。”
我没再搭话，把音乐点开，继续播放。
音乐的节奏很快让我们融入了进去，心里的恐慌也在慢慢消退，但是眼前的路很不好走，一会上一会下的，速度也完全提不上去。
“要不这样吧，咱也开了很久了，还有四个多小时天就快亮了。咱们先睡一觉，白天的能见度高一些，到时候开快一点。”小胡子小心翼翼的问。
也是难为他了，为了钱大半夜还得往这个深山里钻。
“行吧。”
见我同意了，小胡子明显松了一口气，赶紧催促着我把大灯熄掉，从中间翻了过来，坐到了副驾驶上。
“为什么我们要把灯熄掉？”
小胡子左右看了几眼：“一切从节约和安全出发，灯光会吸引很多动物，万一有狼群呢。我这条小命还想多活几年。”
我想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于是我把大灯熄了以后，我俩就呆在黑漆漆的车里，互相沉默着。
小胡子的呼吸声很重，感觉他还是很紧张。
“你在害怕？”
“也不是说害怕，就是有点紧张。”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你。”我安慰他。
小胡子再次调了一下座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也不是说这个啊，就总是觉得之前的那场火，烧了那么的车，死了那么多的人，就觉得很蹊跷。你说啊，这个地方的路，我跑了起码有三年了。不能说是资深老司机，但是也比很多人熟悉这个地方了。你说深山里面究竟有个什么东西，值得让那些人一批一批的前来送死。”
我听出来了小胡子话里的意思，他虽然说的是这件事，但实际上他在探我的底。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兄弟非要来，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放着好好地舒坦自己不过，跑来这边受罪，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小胡子似乎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这么回答他，‘哦’了一声以后，就躺着不动了。
四周静悄悄的，我内心虽然很想睡，但是却依旧睡不着。
这边的气温比较低，车里备了毛毯。我摊在自己身上，心里面想着秦教授跟我说过的话。他说第二批的我，被另一个人控制住了，那另一个人究竟又是谁呢？
他知道的肯定很多，甚至远在秦教授之上，他能轻易夺取小智父亲对第二批次的我的控制权，直接对我下达命令，究竟是他们研究室的旧人，还是另有其人？
第三批的我们究竟又是从哪里出来的？我们的记忆又是怎么被修改掉的呢？
我觉得想得烦乱，便开始呆呆的盯着挡风玻璃发呆，尽管我什么也看不到。
许久以后，我感觉我眼前很远的地方划过一道白光。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在草丛里面打着手电。传过来的光线只剩下零星的一点。我想起身追过去，但是突然又觉得意义不大。我不一定有他跑得快，也不能确定他究竟扮演的是一个怎样的角色。贸然去寻找，只能让自己落入下风。
我想了很久，我决定做一件事，既然我不能贸然去找他，那我就让他知道我的存在。一来是我们这边有车，相对安全。二来是如果真的是我的‘朋友’，我走追到这里来了，他应该会告诉我一些东西。
我启动了车子，强烈的光线突然出现我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小胡子也被我的举动彻底给惊醒了。
“你疯了？我们刚才明明说好了的。”
我淡淡的回复他：“没用的，我们已经被发现了，与其让对方黑灯瞎火的摸过来，不如我们主动暴露，还能赢得一丝先机。”
我把车往后退了一点，走出了眼前那片杂草地，开到了一个相对比较空旷的地方。结下了我做了一个让我自己的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举动。
我按响了喇叭。
“滴！滴！滴！”
我连着总共按了三次。小胡子差点崩溃了。
“你根本就不是来接你兄弟的，你是来接应那个杀人犯的。你本身也是个杀人犯，你们两个是一伙的。”
小胡子表现得非常的惊恐。
不得不说，我都有点佩服他的脑洞，我转过头，做了一个我能想到的最狠的表情：“再吵吵信不信我把你也灭了。”
我以为我那种表情最多也只能达到一个恐吓的作用，万万没有想到，小胡子竟然直接被我给吓尿了。
我内心翻过无数个白眼，但还是保持着那个表情没有变。小胡子之前把灭火器扔在了后座，倒车的时候不知道掉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只有我的脚边，还放着那个棒球棍。
我拿着棒球棍，走下了车，关门前我对小胡子说。
“你最好别玩什么花样，我看着你的。”
小胡子连连摆手：“大哥我知道错了，我不会乱动的，你忙那你的，我保证我头发丝都不会乱动一下。”
我关上车门，站在车前，大灯的灯光照在我的身上。我在车头前足足站了两分钟，暗处的人应该发现是我了吧？接下来他们会有什么样的行动呢？
我重新回到车上，开门的动静吓得小胡子一哆嗦。我拿过背包，翻出来了一条裤子。
“去后面换上吧。”
小胡子正处于惊恐之中，也不敢伸出手来接，我便直接扔在了他的身上。
我发现我现在的状态是很疲于去处理这些小事情的。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耐心好像一点一点的背磨没了。我甚至都不想去跟小胡子解释这当中的缘由。
我打开车窗，从包里摸出了一包烟。
我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香烟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吸引力。我拆开包装，递给了小胡子一只，自己点燃了一只。那种吸入肺里的感觉并没有使我变得清醒一点，反而觉得头恼有一些晕眩。
似乎这并不是我的放松方式，而是对我自己的惩戒。
小胡子之前被我吓的够呛，但是看我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反而还给了他一条裤子时，终于壮着胆子开始跟我说话：“你不会杀我的吧？”
“不会！”
“你刚才也不是打算要杀我？”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太闹了，想让你闭嘴而已。”
小胡子这一次并没有再坐到前面来了，他和我保持着距离，眼神充满着戒备。
我等了一会儿，并没有见周围你有什么响动，只能驱车继续前进，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了，索性就继续赶路吧！
我转了好几次的方向，终于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地方正当我要继续开走的时候，小胡子说话了。
“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我看到了鬼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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